薛清雪被她这番话劝说的眼泪渐渐的收了回去,开始想自己未来的夫君是个什么样的。
肯定是要家世好,相貌好,才学好,性格也好的,这样才能让薛清宁和薛清芸都羡慕她。
想象薛清宁和薛清芸到时一脸羡慕她的样子,薛清雪不由的高兴起来。
脚下的步伐也不再沉重,反而变得轻快起来。
等回到她和姨娘住的院子,就看到父亲已经起来了,正站在地上由丫鬟服侍他穿一件棕金色的圆领袍子。
罗姨娘叫丫鬟退下,自己走过去帮薛博明穿。
薛清雪走过去叫了一声父亲。
薛博明嗯了一声,目光看向她。
因为刚刚才哭过,所以她的眼圈现在看着还有些红。鼻尖也是红的。
薛博明察觉到了,忙问她:“你这是怎么了?大早上的就哭。谁给你气受了?”
他不问还好,这样一问,薛清雪的眼泪水立刻又滚落了出来。
一时竟然哽咽起来,话都没法子说。
罗姨娘见状,就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是这孩子自己太娇气了。”
她越这样说,薛博明就越发的想要知道原因。
于是在他的一再催促下,罗姨娘就做了勉为其难的样子出来,慢慢的说道:“......刚刚我带着姐儿,抱着哥儿去上房给夫人请安。偏生这孩子眼尖,瞧见二姑娘走路风风火火的撞到四姑娘了,她做长姐的心疼四姑娘这个最小的妹妹,就将这件事当做大事告诉给夫人知道。可夫人压根就没有看姐儿一眼,跟姐儿说一个字,只跟二姑娘和四姑娘说话。”
看薛博明的脸色不好起来,罗姨娘就又说道:“这孩子见了,就觉得夫人心里面没有她这个庶女,于是就觉得委屈起来。不过回来的路上我已经说过她了,叫她不要小孩子心性......”
“母亲她心里面确实没有我。”
薛清雪忽然打断她的话,委屈的哭叫起来:“像刚刚,我瞧着四妹妹身上穿的衣裳,都是顶好的,簇新的。还有她头上戴的那几朵钿花,我就没有。”
“你这孩子!”罗姨娘连忙说她,“你做什么要跟四姑娘比?四姑娘可是夫人生的,你不过是......”
“为什么我不能跟四妹妹比?”
薛清雪再一次打断了她的话,对薛博明哭着说道,“明明我和四妹都是父亲的女儿,也都要叫夫人一声母亲的,可为什么夫人对四妹和我差别就那样的大?像今年秋季的衣裳,还有首饰,明明该是薛家的姑娘都是一样的份例的,可我就得了两套很简单的衣裙,首饰也只有几朵绢花而已。但四妹身上穿的衣裳却是杭缎的料子,那几朵钿花也是用粉色的碧玺做的。”
说着,哭的更加的伤心起来。
罗姨娘也红了眼圈,走过去将她抱在怀里。
“这不怪夫人,只能怪你自己没有福,偏偏托生在我肚子里。若你托生在夫人肚子里,你自然一应该得的东西都会跟四姑娘一样了。”
薛博平却很不赞同她说的这话。
“都是我的女儿,托生在谁的肚子里有什么不一样?”
看罗姨娘和薛清雪母女两个人哭的很伤心的样子,他就更加的生起气来。
做嫡母的,怎么能这样区分对待嫡出的和庶出的孩子?甚至连该得的份例都有这样大的分别。
他越想越气,转过身就气冲冲的要往外走。
罗姨娘忙拉住他的胳膊,问道:“老爷这是要去哪里?可是去找夫人?您可千万别去!四姑娘毕竟是她亲生的,她偏颇些也是很正常的。”
听的薛博明一张脸都沉了下来。
“清宁是我的孩子,清雪也是我的骨肉,分什么嫡出庶出?她做主母的,就该做到一视同仁才是。要只是一味的偏颇自己生的孩子,往后还怎么管好这个家?”
将罗姨娘拉着他胳膊的手拽下来,抬脚就继续气冲冲的往上房去了。
薛清宁正坐在罗汉床上做河灯。竹篾子,小剪子,米糊和粉白色的纸张摆了一炕桌。徐氏就坐在她对面看前几个月的账本,文竹站在一旁伺候。
这河灯薛清宁往年也是做的,不过有两位兄长帮着一块儿做。
但是现在薛元韶和薛元青都大了,各有各的事情要忙。而且这些日子一直在下雨,甚至现在外面的雨还没有停歇,他们两个肯定以为今儿不会放河灯了。
就连徐氏也在说薛清宁:“你就听你二姐调唆罢。难不成今儿晚上你们两个要打着伞放河灯不成?”
薛清宁顺着她的话想象了下雨中打伞放河灯的那个画面,竟然觉得挺唯美的。
就点了点头:“这个主意也不错。”
徐氏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眼角眉梢都温和了不少。
她的这个女儿,脑子里的念头总是跟别人不一样。不过就算这样,她这个做娘的也是怎么看都怎么喜欢的。
看她一个人做河灯有些吃力的样子,徐氏就将手里的账本放下来,想要帮着她一块儿做。
这时就看到文竹脚步匆匆的跨进屋里来。
甚至都来不及对徐氏和薛清宁行礼,一脸着急的就说道:“夫人,老爷进咱们院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奴婢看他一脸气冲冲的样子。”
☆、第11章 哑口无言
因为天气还没有很冷,所以明间内口没有挂遮寒的帘子。两扇雕着如意菱花格子的槅扇门大开着,能看到院子里面的场景。
薛清宁转过头,就看到薛博明正走在抄手游廊上面。
他的步子迈的很大,很快就走到门口来了。薛清宁能看到他袍子下摆被雨水打湿了一片。
还有几滴泥点沾在上面。应该是刚刚不小心踩到泥水的缘故。
这个时代是很讲尊卑礼仪的,于是薛清宁只得从炕上起身站起来,对薛博明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父亲。
徐氏的动作比她要慢很多。但还是起身站了起来,叫了一声老爷。面上看起来很淡然。
薛博明却依然是一脸怒气冲冲的样子。甚至因着刚刚来的路上踩到泥水,身上的衣裳都被弄脏了的缘故,他的怒气较先前增加了不少。
于是一进屋之后他就沉着一张脸,劈头盖脸的质问徐氏:“你是怎么当这个家,怎么做嫡母的?”
薛博明是个耳根子很软的人,经常会受了别人的挑拨过来责问她,徐氏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老爷这是又在哪里听了什么话?”
徐氏的声音听起来很淡然,内心也确实一点波澜都没有。
薛清宁也目光平静的看着他。
这几年她跟着徐氏住,没少见薛博明这个样子。好在徐氏对这些都不在乎,她才觉得好受些。
不过也觉得薛博明确实是一个毫无主见的人。
看到她们母女两个都是这副样子,再想想刚刚罗姨娘和薛清雪抱在一起哭的样子,薛博明越发的觉得是她们两个欺负罗姨娘母女了。
就大着声音将缘故说了。
“......都是我的女儿,分什么嫡出的庶出的?给她们两个的份例都差别这么大。”
说着,伸手指了薛清宁身上穿的那件粉紫色织银的缎面衣裳,还有头上簪的那几朵碧玺石做的钿花,质问徐氏:“这衣裳和钿花,为什么清宁有,清雪就没有?清雪纵然不是你生的,但她也要叫你一声母亲。你做嫡母的,就该对他们两个一视同仁才是。”
果然是罗姨娘和薛清雪回去之后在薛博明面前搬口舌了。
但是徐氏没想到她们母女两个眼皮子竟然这样的浅,为着一件衣裳和几朵钿花就闹成这个样子。
而薛博明竟也这样容易的就受了罗姨娘母女两个的挑拨,一点儿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
还跟她说什么嫡出庶出是一样的道理。
索性笑着说道:“元韶这孩子也十八了,前几日鸿胪寺少卿李大人的夫人过府来找我闲话,我听她言语间有想要给元韶跟她女儿作成一门亲事的意思。”
薛博明愣了一下。
明明他跟徐氏说的是做嫡母的要一视同仁的事,怎么现在徐氏却跟他说起了薛元韶的亲事?
就说道:“你不要岔开话题。我现在说的是......”
徐氏却不容薛博明再继续说下去了,也确实是不想听他说这些没有经过脑子的话。索性打断他的话,说道:“想必老爷也知道,李夫人膝下只生了一个女儿,李家其他的女儿都不是她所出。”
“若我们真的要跟李家结为亲家,不知道老爷是想给元韶求娶李大人的嫡女呢,还是他的庶女呢?”
“元韶是我的嫡长子,也是我荣昌伯府的嫡长孙,怎么能让他娶个庶女?是肯定要娶个嫡女的。”
薛博明下意识的回答着。待看清徐氏眼中浮起来的嘲讽之意,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连他自己都觉得嫡出和庶出是有分别的,怎么能要求徐氏......
面上就觉得有些讪讪的起来。
但是看到徐氏唇角带着嘲讽的笑意,他却没法子忍受起来。
声音立刻又大了起来。
“就算在婚嫁大事上嫡庶是有区别的,但女儿未出嫁,在家里的时候都是娇客,你身为清雪的嫡母,就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