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植心想:刘牧啊,又或者是简三峰,你有什么害羞的?你这具身体我从小看到大,哪个边边角角的地方我没见过?
想到这出,简植捏起鼻子,另一只手迅速拎起她叔的袜子一脱一丢,一通操作快速自然,让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
大家这才看见,在简三峰的白净脚背上只破了一个1cm长的皮,流着一些血。
简三峰:……
知青江燃:……
简植:……我就说他在装蒜。
看到这幅场景,简植木木地站起身来,拿起旁边的网兜就要走,而简三峰单脚跳着蹦跶到地上,追上她:“你干嘛?那是家里让你给我捎的饭,你带走了我吃啥?”
简植抱着网兜,认真地说:“我奶奶说你上工辛苦,才让我给你带的。叔你辛苦吗?”
简三峰把流血的那只脚往前面一伸,挡住简植的路:“你这丫头怎么就那么木?我怎么不辛苦?我披星戴月地出发,挥了半天锄头,为经济建设流血!你别看就流这点儿血,我告诉你,里头还有内伤!你怎么能抢我的病号餐呢?”
简植眸色清澈单纯,她把袖子往上一撸,露出自己胳膊上一道狰狞的已干涸的深深血道:“我也流过血来着,比你伤得更重,是不是更应该吃病号餐了?”
那胳膊上的血道,正是昨天原主滚落山崖时划在手上的。简植回家后,也就匆匆处理了一下,但鲜血凝固的痕迹仍深切可见,旁边还有大块大块的骇人淤青。
简三峰看着那伤,愣住了,他完全想不到侄女还准备了这一出。
侄女这会儿在嘴角勾起一个笑容。原本干净无辜的脸,带了一缕狡黠,若简三峰发现的话,会察觉到这种表情不属于以往的简植。
……
简植趁着小叔不注意,抱着装满鸟蛋的搪瓷缸子往后一躲,迅速地拿起一颗白胖胖的鸟蛋丢到嘴里,两三口嚼了咽了下去。
简三峰:“???你???”
简植又拿起第二个鸟蛋,丢到嘴里:“我什么我,我在吃病号餐啊!”
小叔跳下了床,光着脚去追简植。
简植故作天真地看着他:“叔,你这不是也没伤吗?”说罢,就抱着搪瓷缸子往外跑了。
简植一边跑一边拿鸟蛋往嘴里塞。屋外的地面磕磕巴巴的,简三峰光着脚不太好追。等追到了,简植就亮给他看空荡荡的搪瓷缸,又张大嘴巴,冲着她叔脸上深深地喷出一口气:“你闻闻,鸟蛋的余韵,香不香??”
作者有话要说: 黄大爷:早知道你这么爱吃鸟蛋,我把全天下的鸟蛋都给你啊!
简植:不,我会吃腻的。
黄大爷:那咱换一种吃。本大爷的鸟,本大爷的蛋。
简植:????
***
卖萌打滚求收藏!!!
第4章
简植一口气吃完了鸟蛋,简三峰难以置信,扯着简植袖子准备上手的时候,知青江燃果断地把他们俩分开。
江燃已经在旁边盯着很久了,直觉告诉他,简植根本不是普通的14岁农村小女孩,尤其那一口一个鸟蛋之后的笑容,放肆、张扬,充满了处心积虑做事情,按部就班达成结果之后的那种成就感。
他跟简三峰说:“行了,饿不着你,知青点儿今天煮粥,饿不着你。”又对简植勾了勾手:“你,过来。”
简植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以前挺不乐意听人指挥号令的,今天一个劲儿地破戒。她跟着江燃去了隔壁屋,这屋背阴,很是晦暗,充满灰尘的气味。
江燃背过身去,打开抽屉,简植又是被一阵灰尘呛得咳嗽两声。
“你干什么?”她说。
江燃没有回答。
简植看着他沉默的后背,上下打量着。江燃180左右,站姿端庄有气质,细看一眼,棉袄上就连打补丁也是顺着原来的深色打,不像其他人打得让人眼花缭乱的。他像是曾经有钱人家的孩子,尤其衣领上方露出的那一小块脖颈皮肤洁白明亮,之前应该被养得很好。
江燃一直不说话,简植想了想,就站起身来:“没事儿我先走了,家里离这儿远,我得在太阳落山前赶回去。”
男人忽然转身过来,拉住她的手臂:“把袖子卷起来。”
简植:“什么???”
等到江燃拿着蘸了酒精的棉花球冲她晃了晃,简植才终于反应过来,原来是要替自己消毒。
江燃的动作很轻。他低垂着眸,前面的细碎额发随着呵出的气流缓慢地一动一动,修长的手指拿着棉花球,触碰简植手腕上那道狰狞的伤口,问:“怎么搞的?”
简植不回答他,拿过棉球:“我自己来。”
男人站起身来,饶有兴趣地观察这小姑娘,她肤白水灵,纤瘦灵巧,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清理,也不喊疼,像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我以前见过你。”江燃说。
“哦?”简植手指稍一停顿,但没有在意,仍然继续了下去。
“你跟上次相比,变得很不一样。”江燃深思熟虑,决定试探到底。
“有哪些不一样?”简植消毒完毕,把胳膊交给他,任他用纱布缠绕上去。
江燃看着她的动作,认定她势必有问题。
以前的简植,虽然模样与现在相同,说话声音节奏也差不多,但……跟现在相比,少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那会儿的简植像一张白纸一样。
现在的这个,是彩色的。
他讲:“你们狼窝生产大队,偏远,僻静,这种地方,你知道容易出什么事儿吗?”
简植摇了摇头。
江燃:“容易出妖精。”
有妖精才能发生这种奇怪的事。
简植稍想,狂笑出声,笑得一嘴珍珠似的小白牙露出来,在背阴的屋子里明晃晃,看得江燃心尖儿一颤。
简植把棉袄袖子放下来,准备往门外迈:“江哥你别跟我宣扬封建迷信知识啊,我和你说,我们这边多数人轴得很,一根筋儿,你小心你这话说出去——”
她忽而想到了什么,又说:“妖精怎么了?说不定在现在这时代,全国的妖精也觉悟高了,它们要像全国知识青年一样,与广大的工农群众结合在一块儿,接受再教育。”说罢就走了。
江燃抱着胳膊,又是默不作声。
*
简植没有在意江燃的话,他就算察觉自己和以前不一样,也没有什么证据。这会儿她匆匆上了山道,满脑子想的都是回家后怎么坦白鸟蛋的事儿了。
她扼腕,原主简植在家里真是一个没地位没话语权的人,得逐渐树立地位才行。
之前在前世,她在富二代圈子中的地位是用钱砸出来的。
那么现在……她挠挠脑袋,心想:我除了这把好相貌,暂时还没发现什么优点。
她决定试试唱歌,反正空旷无人,干脆扯起嗓子:
“偶滴老嘎,就组在则个屯。”
“偶系则个屯里,土生土长滴羊。”
……
她自己都被自己的声音惊艳了。
14岁的原主嗓子生得极好,明明一首土了吧唧的歌,唱得还挺亮润,惊起不远处枯树上一群麻雀。树后面有一小只黑影一闪而过,不过简植没有在意。
她有意再换一首这个年代的曲子,可是想了半天,突然发现:在原主的记忆里,一首歌也不会唱。
……还真是木啊。
她对自己说:“你说,如果用这把好嗓子好相貌,进军影视圈怎么样?”
肚子嘲笑她:“咕。”
简植:……我怎么又饿了。
不是刚吃了那么多鸟蛋么。
现在距离家还很远,估计要走一个半钟头。
她皱着眉头,感受到一股带着疼痛的饿意涌上来。从小到大,除了减肥那次,还真没有像现在这样频繁地感觉到饥饿。
简植挺烦这种感觉的,她原本是个嚣张肆意的人,是自由的,是不被控制的。但饥饿演变为她的头号掌控者,让她腿软,让她想求饶。
不敢浪费体力唱歌了,她沉默着又走了几步山道,步伐以显而易见的趋势变缓,像踩在棉花里,一步一步失却了主心骨。
她看到了昨天晚上见过的那些金色星星,颗颗亮丽闪耀,紧接着就软绵绵地坐了下去。
简植明白,此时饿死倒是不至于的,至多是个低血糖。她想,等坐一会儿,运气好点儿,金星下去了,她再继续赶路。
……
突然间,她依稀从金星的后面看到一道火焰一样的小小影子从不远的树后窜了过来。它灵动、明亮,在自己的视线里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简植惊喜又虚弱地说出来:“哟,是你呀!”
是昨天那只黄鼠狼,它跳到简植面前,整个身体仍旧暖烘烘的,像个小暖炉一样的蹭着她。车厘子一样的眼睛净澈透明,细细观察着她的表情。
简植:“我饿……”
黄鼠狼突然提起来一只什么东西,放到简植面前。
原本欣喜万分的简植定睛一看,再也不顾什么低血糖什么饥饿,嗷嗷地叫出声:“我不是和你说我不吃野味吗啊啊啊啊,而且我还怕耗子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