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二表哥伸手想抓住自己的时候,席瑾蔓对着他的手臂一口咬了下去。
托了昨日那两个肉馒头的福,席瑾蔓还不至于连咬人的力气都没有。
抱着必死的心咬下去,席瑾蔓脑袋里什么都不想,只想咬死他,狠狠地咬死他,嘴下的力气前所未有的大。
二表哥推不开她,身后的四表哥、五表哥两个人来拉她,居然都分不开两人。
最后生生被席瑾蔓咬下了好大一块肉,才算是分开了。
二表哥抱着手臂,痛得浑身颤抖,目光发狠,想上前教训教训这个不识好歹的,可抬头,正好看到席瑾蔓在吐出嘴里的生肉。
触到她那冰冷闪着莫名幽光的眼神,再配上满嘴满脸的血,那模样竟吓得他一时不敢走上前去。
等席瑾蔓被一边的堂弟,一脚狠狠踹到墙边,他才回过神来。
浑身钻心的痛,让席瑾蔓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她的半边脸贴在冰冷的地面上,一边儿耳朵也贴着地上,她能听到背后那几个畜生的脚步声在走近。
她想,就这样要被打死。
这样死去,怨气会变成厉鬼吗?
变成厉鬼后,是不是就可以找他们索命了?
可是,这样就不能与爹娘在下面团聚了。
听着那几个畜生一步步走到身边,就在这时,席瑾蔓似乎听到,另外有一波较远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步伐沉稳,不疾不徐地走来。
是幻听吗?
席瑾蔓的眼皮越来越无力。
就在她眼前彻底变黑的刹那,“哐”地一声巨响,又拉回了席瑾蔓的神志。
门被踢开了。
那几个畜生被人打了。
那几个畜生被打趴下了,在求饶。
……
等席瑾蔓再次醒来的时候,睁开眼就看到一张贴得极近的脸庞,和一对乌溜溜的眼珠子,近到两人的鼻尖几乎都能够挨到一处,吓得席瑾蔓够呛。
还没来得作出反应,那张脸庞就主动向后退了回去。
是小姑姑。
席瑾蔓松了口气,紧绷着的身体放松下来。
“榕榕你醒啦!”
还不等席瑾蔓回答,席蕙灵便蹬着小短腿欢喜地往外跑,边跑边喊着,“榕榕你等会儿,我去叫大夫!”
席瑾蔓昏睡了一天一夜,席蕙灵清晨醒来,便又继续在这里守着她。守了一个多时辰,刚额头贴着额头想试试她还发不发热,没想到她就醒了。
看着小姑姑往外跑的身影,席瑾蔓才发现这屋子的一切都十分陌生,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昏睡了许久脑袋不清醒,愣了一会儿,席瑾蔓这才能想事情。
小姑姑待的地方,难道是四叔的宅子?
想到四叔,席瑾蔓的内心有些复杂。
当初肃国公府里一片混乱,正是需要四叔的时候,可他却带着小姑姑搬出府去,一走了之。
他们走的那日,席瑾蔓没有开口留他们,只跟自己说,就当作没有这个四叔和小姑姑。
又回忆起在自己昏过去前的时候,将那几个畜生打跑的人,是四叔派来的?
所以是四叔的人救了自己?
一边是抛弃家人的四叔,另一边是四叔的救命之恩,席瑾蔓一时不知该怎么面对这个四叔。
头顶上一抽一抽地疼,席瑾蔓下意识动了动身体,立马疼得龇牙咧嘴。就在这个时候,席瑾蔓想起了被关在另一间屋子的娘亲。
自己得救了,母亲有没有一起被救出来?
强忍着身上痛掀开被衾,席瑾蔓也没顾得上自己只穿了寝衣,就想往外冲去。
谁知才下了床榻,脚下一软,就栽在了地上。
虽然在昏睡的时候被喂了几次汤梗,可到底是亏了身体,脚下没力气。强撑着站起来走到门口,正要推门出去,谁知门倒是自己开了。
推门的力气没来得及收回,席瑾蔓整个人便往前扑了过去。
眼前一黑,紧接着鼻子嘴巴,磕到了一个硬邦邦的胸膛,皆传来一阵剧痛,痛得席瑾蔓甚至觉得耳边能听到嗡嗡的耳鸣声,连叫都叫不出来,只喉咙口发出一丝呻/吟。
“呀!榕榕你怎么下床了!”
小姑姑的声音,似乎隔了好几道门传来幽幽传来,听不真切。
身上的痛楚越来越远,麻麻的,仿佛不是自己的身体一般,脚下也越来越无力,就在席瑾蔓要摔下去的时候,一双大掌将自己撑了起来。
“四哥,你快把榕榕弄回床上去!”
这是席瑾蔓在再次昏睡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尔后,席瑾蔓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被人抱了起来。
那人身上硬邦邦的,膈得身上好疼。
是谁?
席瑾蔓努力地想睁开眼睛,却只勉强睁开了一条缝,一个模糊的轮廓忽隐忽现,瞧不真切,但格外地令人心安。
忽然那个模糊的身影低下头来,一双幽黑的双目深不见底,仿佛能将人吸进去一般。
然后席瑾蔓觉得自己被吸了进去了。
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已是夜半三分,屋子里有一个婢女守在身边伺候着。
从婢女口中得知娘亲在另一侧东厢房中,已经歇下了,可席瑾蔓没有亲眼见到母亲安好,总归不放心,执意要去看一眼。
换好了衣裳,由婢女搀扶着往门外走去,每走一步便牵动身上的伤处,走到门口时背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夜深风凉,幽月当空。
推开门,席瑾蔓便看到庭中石桌前,一具挺拔的身影对月独饮,背后是黑幕漫天。
那人抬头,沾了酒渍的薄唇,在月光下映出晶晶点点的光。
作者有话要说: 四叔:要不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榕榕:不给抱,四叔的抱抱膈着疼。
四叔:你没抱过怎么知道?
榕榕:……真的膈着疼,不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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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阵阵清风吹过, 庭中几株老树的树叶沙沙作响。
席骏铮闻声抬起脑袋, 就见一窈窕身姿在月光下亭亭玉立, 微风吹起她身上的薄衫,好似在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手上动作未停, 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席骏铮别开目光,低头倒酒。
席瑾蔓脚步顿了顿,虽看不清那人的面容, 但既在四叔的宅子里,这个时辰会在庭中独饮的, 想来只能是四叔了。
既然这样碰上了,不管是四叔的身份, 还是救命恩人的身份, 席瑾蔓于情于理,都该上前问安道谢的,更别说此时母女二人还借住在此处。
略微踌躇了会儿,席瑾蔓身体一转,便由婢女搀扶着, 往四叔的方向走去。
一步步走近, 席瑾蔓的心中着实有些忐忑。
她与四叔不熟, 却本能地有些怵他。
那时四叔尚未搬离肃国公府,她也是尽量避开四叔的。除去爹娘有特意叮嘱外,从第一眼见到四叔起,他身上的那身煞气, 也是席瑾蔓避开他的原因。
原本席骏铮出现在肃国公府的时间就不多,再加上席瑾蔓的有意避让,两人遇到的次数更是寥寥无几,说算得上是陌生人也不为过。
离石桌三四步距离的时候,在婢女的搀扶下,席瑾蔓微微屈膝,忍着身上的疼,向四叔行了个晚辈礼。
“榕榕谢过四叔的救命之恩。”女子娇软的嗓音声儿不大,婉转动人,夜深人静下乍然响起,十分清晰。
与此同时响起的,是酒水倒入杯中的一串声响。
杯中酒满,席骏铮扬起头,恰一阵微风迎面而来,夹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清甜馨香,幽幽萦绕在他的鼻息间。
走近了瞧,那弱柳扶风般的身段更显羸弱,却别有一股风流韵致,好似能随风化成轻烟而去。
席骏铮回忆起昨日将气若游丝的她带回来的那一幕,十六七岁的姑娘家,抱在怀里竟都没什么分量,比起肃国公府破败前,不知消瘦了多少。
没听到四叔的答复,席瑾蔓心中的局促不安愈深。
四叔不喜自己,应该说是不喜肃国公府之人,她是知道的。
要不,直接识相地同四叔道别离开?
一绺头发随风来回在脸颊上打转,席瑾蔓伸手拨了拨发丝,将之钩到耳后,无意中看到肩头上,披散着的墨发略有些凌乱,不由微怔。
醒来后一喝完药,就忙着来看娘亲,只穿好了衣裳,压根没顾得上梳理头发。
从震惊中回过神,席瑾蔓面上浮现几分赧然,更不好意思继续留下了。
正当她想开口之际,席骏铮倒是不紧不慢地先开了口,脸上的神情似乎也比显然柔和了些。
“坐吧。”
简短的两个字滑入席瑾蔓耳中,低沉的嗓音就像是一壶陈年佳酿,醇香而厚重,令人口舌生津,唇齿生香。
下意识的,席瑾蔓没有反驳的念头。
石凳浸染了夜的凉意,一坐下,席瑾蔓就被刺得一个机灵,隔了一会儿才适应过来。
身后的婢女见机走开了,席瑾蔓更觉拘谨,如今四叔还是自己母女的救命恩人呢,可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和他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