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过分耀眼的交换生仿佛一道闪电划破晴空,夺走顾烨的心,直接伤害到他的雪如。
他不允许任何人惹他的女神伤心,有的话,他就披荆斩棘冲过去。
只是没想到朝穆晚挥舞起镰刀,却割到自己。
“你,你想做什么?”屠翔飞声音发颤,他不敢想象穆晚是怎样通过他的严密防控,控制他的光脑。这样一段视频公开,雪如会怎么看他?
他可以被全世界唾弃,唯独不能被雪如发现他隐匿的、不堪的私密。
穆晚精准扼住他的死穴,屠翔飞哪怕把自己武装成哑巴,她也有能耐让对方用手语承认自己的罪行,“我已经说得很清楚。”
公开他的所作所为是吗?屠翔飞失去对肢体的掌控,全身血液仿佛凭空消失,“别告诉她,我如你所愿。”
穆晚不会和魔鬼做交易,她坦言会如实警醒雪如,只不过可以不将屠翔飞自_渎的视频发给雪如。毕竟,太过恶心。
亲口坦白恶行,是屠翔飞最后的体面。
当天第一堂课刚结束,联大官方通讯号给所有师生发了一封“自首信”。
在这封“信”里,一个几乎可以称得上毫无存在感的Beta,将他几年来操纵校论坛的手段、加害者、受害人、以及收买金额尽数公开。
长长一张名单,每一条都是一个悲伤且残忍的故事,那些不明真相被调动了情绪、眼光、乃至下意识成为加害者帮凶的学生充斥整个校园。所有人,无论有没有通过光脑留下只言片语,都曾经或多或少对受害人敬而远之。
“信”里,未经打理的屠翔飞看起来就像是不太聪明又自我封闭的怪咖,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将舆论和大众心理玩弄于股掌之间。
老师们瞠目结舌,他们没想到几年时间,校论坛实际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学生把控,借此伤害了那么多学生。
受害人流下眼泪,错不在他们,所有的恶意都能找到源头。
加害者怒火中烧,他们花了钱,要的就是百分百的信息安全,可原来背后下手的人是这样一个脑子不清醒的怂货,竟然把他们的身份都给挖出来公之于众。
其余学生再也无法平静,他们被愚弄,被当成打击受害人的工具,活像牵线木偶。
屠翔飞这样的人应该受到相应的惩罚!
课已经无法再上,整个联大都要立即找到这名叫屠翔飞的学生。怒火总需要有个发泄的出口。
屠翔飞被宿管押着出Beta大楼的同时,向混在围观学生里的穆晚和凌寒这边望过来一眼。
他马上要接受学校纪律委员会的调查,情况属实的话,将被送交司法机关。毕竟在那一长串名单里,曾有学生被逼到结束生命,可见性质之恶劣。
“没想到你做了这么充足的准备。”凌寒压低声音。
“不打无准备之仗”,穆晚目光扫过或窃窃私语或情绪激愤的学生,落在荷花池旁帮过的女生头上。
女生不属于被屠翔飞加害的名单,学生们对她的恶意可能源于人性骨子里欺凌弱小的冲动。
穆晚无法从她隐在人少处望向屠翔飞,或是其他学生时表情里的含义。但眼神里那与昨夜如出一辙的麻木让她心中郁气难平。
穆晚没能从屠翔飞口中问出加害者和受害人谁对联大有巨大的恶意。对屠翔飞而言,只管挖坑不管填是他一向的风格。他只在乎开新单,加害者的出发点和受害人的感受与他无关。
多么讽刺,屠翔飞名单里的受害人,反而成为制造幻境的重点怀疑对象。
在这场关注度空前的调查中,加害者受到讨伐,却无人向受害人道歉。
穆晚匿名提供的,删掉雪如隐私内容的备份光脑文件,成为确认屠翔飞所言的有利证据。
雪如同样接到匿名提醒,让她留意光脑使用过程中的隐私保护。
匿名提醒里,她的各种照片都挺好看,但越是这样越让她害怕。结合屠翔飞出事,她隐约怀疑跟这个人有关。
联想到她甚至有过将光脑带进浴室,开启休闲资料陪伴沐浴的时候,雪如吓得五脏痉挛,害怕得找叶莎莎和柯天禄倾诉。
屠翔飞被控制在纪律委员会办公室,加害者也已经被要求无论任何原因都不能离开学校,等待司法机关介入调查。
等到公权力机关将细节调查清楚,学校再出面发声更为妥当。
校群组里讨论的重点终于从男神女神、交换生四角恋等转移到屠翔飞身上。
这个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等级也不高的Beta第一次霸屏校论坛,并成功让联大休课半天。
然而真正让全校震惊的是,当天下午时分,屠翔飞被发现坐在椅子上,眼睛被挖、嘴巴被切、十指被斩、一根小指粗的钢筋贯穿两耳,血腥地死在纪律委员会办公室。
第35章 希望自私的隐念有传达到。……
关押地点所在的监控在事发时莫名损坏,等到监控室的工作人员打完瞌睡醒来,惨剧已经发生。
同栋大楼有好事的学生赶到现场围观,在负责人提示严禁外传前将现场照片和视频发到校群组,当场惹得不少胆小的学生尖叫着退出光脑。
校园群组里,不少学生嚷着要回家。
联大历史上不是没发生过恶□□件,然而这么血腥还是头一遭。找出凶手前,他们不愿意继续待下去。
相比校园里出现凶残杀人犯,更让学生们感到恐惧的是,他们用光脑联系亲友,得到的反馈几乎都是“不用紧张,学校会处理”。
个别学生的亲友这样反应不出奇,当一个又一个学生接连吐槽起这一点时,学生们逐渐意识到不对劲。
亲友连线时说话表情僵硬,连内容都一样,简直像录播的复制粘贴。
新的恐慌在蔓延,有学生提议,“家住附近的要不趁机回去一趟?很奇怪,我昨天跟爸妈说周末回家,他们竟然让我近期就留在学校。以前从来不会这样……”
联大的封闭式教学以严格出名,除了每个月有一个周末可以离校,其余时间除非直系亲属去世、本人结婚,不然都得在学校里度过。
“可惜,这个月的出校机会用掉了。”
“出校机会还在,但是!我人没了!刚才给家里联系周末回去的事,居然也说留校。让爸妈来学校探视也不答应,亲生儿子就这样丢学校不管了?已经开始害怕,不会出什么事吧?”
“我家也是!准备直接回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屠翔飞被杀后的这个夜晚,联大考勤系统收到数量“可观”的请假申请。除了日常每月一次的周末假期,学生们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忽然都在这一天黄昏时分病危,必须赶紧回去送终。
为了离开学校一探情况,只能委屈已经去世的上上辈直系亲属“爬起来”再病一次。
不光只学生发现奇怪,联大纪律委员会在屠翔飞被杀后联系司法机关说明情况,希望对方能立即介入调查,得到的回应却仍然是让学校自己处理。
这说的什么话?哪有学校自己处理凶杀案的?刑事案件不都交给司法机关?
更想不到的是,即使学校高层出面联系相关部门,也没能给司法机关施压,整件事透着一股子前所未有的诡异。
事出反常必有妖。凶手身份未知的情况下,宜暂时将其控制在学校内。
联大当即颁布校令,在司法机关正式接手案件,排查完不在场证据前,拒绝一切学生的请假,如有探视,以全程录像为原则。
学生们叫苦不迭,纷纷向学校反应情况。跟凶手“同一个屋檐下”,他们也害怕。
哪怕想让亲友探视,亲友不愿意来有什么办法。整个联大仿佛跟外界隔绝,他们现在不像学生,更像被囚的嫌疑犯。
既然光脑联系缕缕遭拒,学校表示第二天白天将派老师出校报案,务必让司法机关接手案件,这才暂时压下学生们的舆论。
深夜,高楼黑漆漆的纪律委员会办公室里,穆晚戴着手套,就着微弱的灯光半蹲在屠翔飞的尸体前检查情况,凌寒负责放风。
整栋大楼因为发生命案而拉起警戒线,无论是损坏的监控还是死状凄惨的尸体,通通保持原状。
学生们害怕尸体不敢靠近,眼下附近没什么人。
办公室由独立的两间房连接,尸体所在的房间只有一张桌子,两条椅子用来问询,隔壁房间好几张书桌整齐排列,用来办公。
校方之前搜查过,隔壁办公的房间没有丢失东西,而屠翔飞的尸体则远离桌子和另外两把椅子,如同展品一样“陈列”在椅子上。
眼前尸体黑洞洞的眼眶边缘模糊、皮肉绽裂,内里空无一物。嘴唇被整片削掉,露出森森白齿和牙龈。钢筋一端红的血、白的脑花糊出一层浆。五官被破坏得已经看不大出活着时的原貌,要不是提前知道,这会儿已经很难仅凭外貌分辨出身份。
死状凄惨到这种程度已经不止谋杀那么简单,而是直指泄愤。那么会是谁呢?遭受暴力的受害人?或是被牵连出来的加害者?
按说受害人没有这么大的能量,否则不会轻易被欺辱。从概率上分析,加害者是凶手的可能性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