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进来的一小会儿功夫,卫仁在骂咧声中接待了几拔人了,处理了好几件事。
“这个不行,就说我说的。”
“是,先生。”
“林将军,明天是轮到你当值……不要跟我说理由……安排你就是你……”
林将军根本没能插上话,就被他身边的两个护卫拉走了。
“先生,老将军送的粮食到了吗?”庶务官急得头疼,走到他跟前就叫嚷。
“在一百里地之外。”
“先生,外面正在打仗,那粮能……”
“这不是你担心的问题,我已经安排了……”
“哦……那……”庶务官还想说什么,后面过来回事的人已经把他挤掉了,“先生……先生,大将军让你赶紧拔兵器……”
“方先生——”
“让我处理?”
“对,赶紧去,拿铜牌开五号仓库。”
“是,子见,我这就去。”拿了铜牌,方先生风风火火的就朝门口跑,看到卫子见的相好的叫了声:“杏娘子——”边跑出去办事了。
杏……军务如此繁忙,卫仁还是听到了,立即转头,边回身边问话之人,边看向杏儿。
杏儿低了头。
她几乎没有找过自己,卫仁马上叫道:“柏先生——”
“老夫在,我出去一下,余下的事,你来处理。”
“行,你们都过来。”柏先生收起手中回函的文件,“说吧,什么事?”
卫仁移着大长腿就离开了坐位,走到杏儿跟前,“什么事?”虽然这样问话显得直举举,并不好,但他实在太忙了,真没空说多余的字。
杏儿抬头,年轻公子的下巴胡茬先落到她眼,顺着就是憔悴而腊黄的脸色,真是太忙了,没吃睡好,不知为何内心又疼又惜。
小娘子一眼不错的看向他,原本应当偷偷高兴才是,可是卫仁知道自己现在邋遢样,不好意的别了下头。
“少夫人叫你。”男人别开眼,杏儿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原来是夫人让她过来的,“什么事?”
杏儿没有回话,转身出了公务指挥所。
卫仁朝房间看看,对自己小厮说道:“我去少夫人那里,有急事,到那里找我。”
“是,先生。”
卫仁抬脚出了房间,杏儿站在院子里等他,见他出来,转身出了院门,上了街道。
他腿长,没几步就跟上了她,可能一直在室内,身上衣服少,外面的寒冷冻得他搓手,“哈……呵……”从嘴里、鼻孔里喷出来的团团热气瞬间便凝成了一层层霜花儿,冻的发麻,刚才走得急,忘了拿披风。
杏儿听到哈气声,转眼看向他衣裳,低头,拿了脖子上的灰色围巾,伸手递给他。
卫仁立住脚却没有接围巾,他很想问一句,为什么一直避着自己,可实在没时间去处理自己的私事,双眼清淡坚定,头微歪了一下,意思是帮我围上。
杏儿皱眉。
“少夫人正等着。”你不肯就上来,那我就使个小坏。
杏儿抿了下嘴,伸手帮他围好,由于经常在室内做活,又做得是文笔之类的账务活,寒冷的冬天,并没有让她的手生冻疮或是干得裂口子,她的手仍细嫩白晰,看起来赏心悦目。
围围巾的时间很短,短到一个眨眼,眼看杏儿的手就要离开,卫仁伸手就握了一下,果然如他所想,温暖而柔软。
就在杏儿要变脸的瞬间,卫仁松了手,大步朝少夫人的小院子而去。
杏儿气得原地跺了一脚,真是……真是登徒子。
走在前面的卫仁能想到后面小娘子是怎么样的气急败坏,可却愉悦了他,嘴角上扬,烦燥的心瞬间被抚平了。
——
铁黎子舍不得用,盐舍得用啊!什么?盐?用盐干什么?哦,对了,盐可以化雪、化冰啊,这样有利于战场杀敌。
咦,这不是有利于敌人的骑兵嘛,冰地雪地多滑啊,骑兵发挥的作用要大打折扣,为何夏臻要撒盐呢?几个校尉围在夏臻身边,埋伏在壕沟后面,探向远方。
金辽骑兵正缓缓推进,地上太滑太冰,他们的骑兵也受到了阻碍,眼看他们就要进了被盐化开的开阔地界,夏臻的心紧揪起来,暗暗道,能成吗?
回禀消息的侍卫一拔一拔到他身边回事,“小将军,粮食已经到一百里地之外,眼看就要入金辽之人的眼里?”
“让前方将军拖住,别让金辽之人发现。”
“是,小的马上就去。”
又有一人,“小将军,左边包围圈的大将军问,这办法可行吗?”
“马上就知道了。”
“是,小将军。”侍卫连忙跑开。
寒气浸骨,双颊如抵冰块,冷飕飕的风呼呼地刮着。光秃秃的树木,像一个个秃顶老头儿,受不住西北风的袭击,在寒风中摇曳。
嗵……嗵……看到一大片没有被冰冻的平地,金太子伸手,身后近万骑兵哔一下全部停下,轰嗵通的战场踩地声没了,天地之间,突然变得很安静。
“殿下……”随从将军惊讶的叫道。
“去探探怎么回事?”
“是,殿下。”
随从将军马上调集一小队人马,骑着马上前,缓缓的、慢慢的,走了一两地,都没现有异常,既没有铁黎子,又没有冰喳子,更没有陷阱绳索,他调头叫道:“殿下,什么也没有?”
金太子耶律浩荣眯眼,他不相信会有这么好的事,“难道有埋伏?”
“回殿下,外围有辽三王爷,如果有埋伏,现下应当有消息传过来。”
金太子耶律浩荣不敢大意,与夏臻对峙的一个月时间里,他们只退没进,不放心,挥手之间,又有一支队伍上前试探。沉寂之间,步兵与骑兵轮流上前,都没有任何异常。
“有敌不迎,这绝对不是夏家军的作风,问题到底出在那里呢?”金太子耶律浩荣转头问军师,“赶紧去查。”
“是殿下!”军师连忙调动手下能人干将开始排查。
最先锋的一支队伍只有十几人,他们见前面无恙,调马转头,结果根本拉不住马头,不知何时,马都低下头啃地面,拉缰绳根本不配合。
骑兵以为只有自己的马是这样,等他抬头准备跟队长报告时,才发现大家的马都是这样。可他们是最前锋,后面排查没问题,大部队已经跟上来了。
先锋小队长急得连忙跳下马,用手指扣地上的土,只一口就吐了,“巴**,居然是盐,是盐……”他急得挥手大叫:“殿下、将军,不能让骑兵进来,有盐……有盐……”
可惜已经迟了,大部军已经进入被盐化开的开阔地界,金太子耶律浩荣的近万骑兵之马,遇到‘羊群效应’纷纷低头啃食含盐的地面,根本不再听指挥。
就在这时,埋伏在十里地之外的夏臻,带着他的步军冲了上来,这次,他几乎让夏家军全部出动,他要一举歼灭辽金之人。
杀啊……杀啊……随着一声战鼓响起,大魏朝的夏家军如潮水一般涌向敌人的阵营,他们或手端长矛、或拿大刀,奔着跑着,袭向被盐化开的阵地。
“嘶……呜……”
群马的缰绳被骑手死劲拉起,可它们贪婪地上的盐水,它们缺盐少食太久,乍得盐气,那肯罢休,根本不配合骑手,没一儿,本就有些乱的骑兵阵营更乱了。
乱轰轰成一团,就算将军拿万砍也无济无事,“殿下……殿下……怎么办?”众将军齐齐呼道。
金太子耶律浩荣也扯着自己的战马,他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马头拉起头,看着溃不成军的骑兵,心痛无比。
“抽……给我狠狠的抽马鞭……”
“将军,战马已经失去斗志,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金太子耶律浩荣看向乌泱泱的大魏朝军队,看着他们的大刀挥砍向同胞,痛心疾首、猛吼一声:“撤……撤……”
大刀轧轧叫,剑在挥舞着,枪在刺着,斧头和钩刀劈个不停,金国骑步兵,因为不合作的战马,瞬间如待宰的羔羊,被大魏朝军队追着杀着……
外围,夏则涛听到军队杀声震天,知道儿媳妇的办法起效了,举起长剑,大吼一声:“杀!”
“杀!”三军将军跟着同吼,士气震天。
辽三太子杀将过来,两军对阵,战鼓声、杀戮声震天动地……
“报……报王爷,金军西蹿……金军西蹿……”
“怎么回事?”
“大魏朝人用了奸计,让马啃盐无心战事,金太子已经放弃战场……”
士气正旺的辽三太子突然歇下气来,一歇气,士将以肉眼速度败将下来,看来战斗胜负已定,我们来插个题外话。
用盐诱战马无心打仗之事,确实是现代人麻敏儿给夏臻支的招,她知道这个小知识,倒不是在什么地方读过类似的战争故事,而是完全因为‘某涯贴上’一个知友问话,有人回了,她觉得新奇,一直记得心里的缘故。
前些天,听夏臻说辽金之人一直要抢粮草补给,她脑子里忽然就想到了这件奇事,我们知道,人不能缺水、缺盐,离开水,人三天就能渴死,离开盐,虽然暂时不至死,但没有精神是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