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岁的他已经活成了五十三、六十三,在听到远方孩子回来时,他站到路口,在风中眺望,形影单只,难道对他来说,不残忍吗?
有人说,麻敏儿是穿越过来的,不是人家的亲生女儿,当然无所谓啦,这话错了,拥有一颗换位思考的心,为他人着想的心,总会体贴到别人不能言的苦闷、辛酸。或用一个眼神,或是轻轻一句话,慰贴别人的同时,也成就了自己的善意。
月色明净中,麻齐风等孩子们都去睡了,一个人来到了摆放牌的房间,轻轻站到了亡妻的牌位前,拿起它,仔细端详,想到热烈处,把牌位抱在怀里,“伶娘……伶娘……我太想你了,怎么办……”念到动情之处,他席地而坐,眼泪止不住了留下来,“我是不是太没用了,竟让孩子们看到了我孤独,我的无奈,我……该再娶吗……伶娘……你告诉我……告诉我……”
风裹着月色袭卷而来,蜷睡在牌位房间里的麻齐风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妻子伶娘,只见她轻轻的朝自己点了点头,为了我们的孩子,为了你自己,好好的活下去!
“伶娘……伶娘……”麻齐风大喊着,睁开眼,天亮了!
夏老夫人上了年纪,早已上床休息了,并且都睡了一觉,醒来后,如厕过后,却再也睡不着。
贴身嬷嬷听到翻动声,轻轻走过来,“老夫人,是不是凌夫人的话让你动神了?”
夏老夫人坐起身,半倚在床头,“秋琴啊——”
“老奴在——”
“你说,要是则涛在该多好啊!”念到儿子,夏老夫人慈眉善目,神情安详。
老嬷嬷微微笑道:“老夫人,你忘了,有得道高僧给你算过,你呀这辈子,不仅荣华富贵,而且还儿孙满堂。”
“满堂?”夏老夫人嗤笑一声:“一辈子生了五个孩子,就则涛一个男子,而他只生了一个儿子就……就……”低头捂脸而哭。
“老夫人……老夫人……”老嬷嬷连忙坐到她身边,轻轻的抚她后背,又安慰道:“老夫人,一个月前,你还给小将军算过命呢,那算命的说,小将军子息命好得很呢。”
哭泣的老夫人抬头,“唉,算命,也就图个心安了。”
“老夫人,这次来,老奴发现小将军气色好多了,身体又强壮了。这是好事啊,难道不是印证了算命先生的话?”
听到这话,老夫人拭去眼泪,点点头,“那到是真的,这孩子不仅长壮实了,气色也好多了。”
“这不就对了嘛。”
夏老夫人再次叹气:“让你打听的麻二娘怎么样了?”
“老奴去打听了,家里有些事缠着她。”
“什么事?”
“一个是她堂姐大婚,一个是他爹好像非礼了县太爷家的长女。”
“什么,什么样的男人,竟敢非礼县太爷的千金?”
“大概……”老嬷嬷没说下去。
夏老夫人冷哼一声,“有这样的父亲,女儿能好到那里去。”
老嬷嬷叹口气,“刚才听人说,小将军出去找那个麻二娘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夏老夫人面色凛凛:“你再去打听打听,要是品行有问题,连子安的妾室,我都不会让她做。”
“是,老夫人,老奴知道了。”
想了想,老夫人叹口气:“到底是子安喜欢的小娘子,你打听的仔细点。”
“是,老夫人。”
凌如雅和母亲坐在房间里,氛围不太好。
“你这孩子,怎么不说话?”
“母亲,你让我说什么。”
凌母摇摇头,“你这孩子,这样子怎么做小将府的主人。”
“娘,表哥她又找那个野女人去了。”凌如雅难过极了。
凌母毫不在意的说:“那又怎么样,这样随意的女人,夏老夫人也不会让她进门。”
“母亲,老夫人怕是只要表哥喜欢都会让她进门。”
“你这孩子,像将军府这样的人家,就算让一个妾进门,也得身家清白的小娘子。”
“母亲,她是帝师的孙女呢。”
凌如勾嘴一笑,“这几天,我发现老夫人身边的老嬷嬷在打听那个野女人的事,好像那个野女人的爹非礼了县太爷的长女,老夫人人肯定知道了,有她受的了。”
“真的,母亲?”
“嗯。”凌母道,“我让人添油加醋了一翻,你就等着老夫人厌烦她吧。”
“母亲,太好了。”
凌母见女儿眉头展开了,笑道:“所以遇到事不要在这里唉声叹气的,有什么用,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事,把事情做起来,懂不懂?”
“是,母亲,女儿知道了!”
吃完夜宵,月上中天,一群年轻人打道回府,麻敏儿只让夏臻等人送到巷子口,“赶紧回去,别送了!”她朝众人挥挥手。
由于刘载离这个电灯泡在,夏臻也不再粘乎,坐上马,拉起缰绳就朝小将府跑去。刘载离坐在马背上,悠悠的朝麻敏儿笑了一下,又悠悠闲闲的拉缰绳转到了大街上,兴致好的不得了。
等他们都走了,麻敏儿耶了一声才回头。
“什么人?”单小单喝了一声,一个黑影消失在巷子的另一头。
麻敏儿伸头看看,今天晚上的月亮不错,“这人的背影怎么这么熟啊!”
“二娘,经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见过。”单小单想了想说道,“就是一时说不上来。”
麻敏儿皱了皱眉,伸手就拉单小单赶紧往自家小院跑。
“二娘,怎么啦?”
“没什么,紧慎!”麻敏儿后悔了,早知道让夏臻送到家门口,真是不能跟这些权贵打交道,到处都是危险。
巷子另一头,一个黑影和一团黑影打在了一起,刀枪声吵醒了居民,他们纷纷提着灯笼出来,“怎么回事?”
“是啊,这可是小将军治下的平定县城,什么人敢动刀动枪。”
……
一团黑影发现情况不妙,并不恋战,一会儿便消失在巷子尽头。
一个黑影瘸着腿到了安隆商行后门,伸手从怀中掏出钥匙,迅速进了门,瘫坐在地上,紧张而大口的呼着气,两眼都是笑意,看到了,又看到了,我的儿子,英明神武的儿子……嘻嘻……
京城某深宅后院,某房间,有人低声道:“刘载离已经到平定了,而且有迹像表明,他现在并没有打算动身去襄州府。”
“夏家怎么样?”
“老的在府城一动不动,我们这边都有信过去,没见他有回应过。”
“小的怎么样?”
“小的脾气爆,怕是更不好说话。”
“爆好呀,找个错处,拿捏住他。”
“是,主人!”
第二天一早,麻敏儿赶在城门开之门,就去逛了一圈,买了好多东西带回去,八九钟就到家了,付老爹连忙给他开了门。
“二娘回来了啦!”
“老爹。”
付小山兄妹二人连忙把东西往家里搬,牛大山看到也过来帮忙。
“大哥,小弟!”麻敏儿一路小跑。
“二姐,这么早就回来啦,我刚准备去路口接你呢!”麻三郎趴在走廊栏杆边笑道。
“大哥呢?”
“在楼上马上下来。”麻三郎笑回。
“大哥——”
“大妹,别急!”麻大郎从楼上下来,“我又不是今天走,明天呢,你急什么?”
麻敏儿笑笑,“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烧。”
“随意吧,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好。”
“当然一家人在一起啦,但也要吃好的,说吧,想吃什么?”
“要不,就来个东坡肉?”
“还有呢?”
“东坡鱼、东坡羹……”
麻敏儿眉头凝成结,“你粘乎上东坡啦。”
麻大郎轻轻一笑,“自从听你讲了名士东坡的故事,就喜欢他做的美食了。”
“我只听人讲,做出来的菜可不定是正宗的东坡菜哟。”
“那有什么关系,我们吃个意境。”
“好,那咱们就吃个意境。”
关于东坡肉,好多地方都有,有先煮后烧的,有先烧后蒸的,还有直接就上汁的,也没个统一,麻敏儿做的是本帮烧法,先在白水里煮熟煮烂,然后去水进行上汁,一直到汤浓色重,鲜香扑鼻,轻轻的用筷子一挑,那层酥油逞亮的皮就落下了,入口即化,一股浓浓的幸福味道。
“真好吃。”麻三郎吃得满嘴流油。
麻敏儿道:“今天回来的晚,用了急火,要是天一亮就烧起来,用小火慢慢焙,那肉还要细腻。”
单小单趁热,又把东坡羹端上了桌。
麻家的院子虽然很大,也有专门的餐厅,但是一家人还是喜欢在厨房锅灶边上放一张桌子,菜边烧、边吃。
狭窄的地方并没让大家觉得逼仄,相反,大家喜欢被挤在一起的感觉,甚至,麻敏儿就站在桌边,有空吃一口,没空继续炒菜。
那地道的普通人情怀因为麻敏儿慢慢渗入到这个帝师之子的家庭,那种散淡的亲情,因为热气腾腾的厨房雾气在不知不觉中更加凝聚。
“二姐,赶紧来一盘鸡毛菜。”
“你不说肉好吃嘛,咋的,油啦。”麻敏儿调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