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上一个死在这种错觉下的, 是沧国的冲锋将军, 同时也是最初带领士兵将埋伏晋军, 取得第一场胜利的指挥者。
萧则走出营帐, 周围的士兵见状齐齐恭敬地向他行礼,这是对强者的尊重。
“五弟, 这么早就来了?那正好,我从那些俘虏身上搜到了这个。”萧夙从摊开一块皱巴巴的羊皮地图,在上面比划了一下,指着其中一点道:“敌军的驻地,就应该是这了。”
他们这场仗最难打的点是无法知晓对方的驻地, 沧国建国于岛,地理位置极其隐蔽,每次出兵都行踪诡秘。
并且加上三十年无往来,就只剩下一些渔民知道大致的方向,可这并不能支撑晋军大规模反击。
萧则:“能确定这地图是真的么?”
萧夙点头,“已经逼问过了。”
萧则没有说话,两兄弟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开始布置下去。
*
京城。
最近几日,京城连绵不断地下了好几场雨,街上的百姓都换上了稍微厚实一点的衣服。秋风萧瑟,往日繁华的王都也多了些落寞。
没人喜欢战争,前线战事吃紧,一直未有好消息,气氛感染每一个人身上,有读书人已经在茶楼叹起气来。
皇宫内,一群御医眉头紧蹙,神色严肃,相互对视的目光中都带着一股担忧。
皇帝陛下突然病了,一病就是一整月,并且有越来越重的趋势。
本来只是入秋的一场头疼脑胀,下几幅药就能痊愈,可近几日不但没好,反而有点像……不可说不可说,御医连忙打断了自己的想法。
其实元帝已到知天命的年纪,近些年宫中也没有皇子再诞生,按理说太子的人选早该确定下来才是,但帝王的想法又有谁敢猜测呢。
元帝看着寝宫内神色各异的御医,心中了然,挥挥手就让人退了下去。
李总管端来药,见状担忧地轻声叫了句,“陛下。”
“放心,朕还能熬,咳咳——”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一晃三十年过去了,没想到朕都老了。”
李总管笑着打趣,“陛下,您还年轻着呢,还能有下一个,下下一个三十年。”
元帝瞪了他一眼,伸手将药一饮而尽,“活那么长有什么意思。”
“陛下您慢点。”他急忙接过空着的药碗。
元帝盯着头顶的床幔,自顾自地喃喃道:“朕的小五还没回来……等他回来,我就把位子给他……他要不想要,就给老二,老二也能护着他……老八不行,他太小气,容不下兄弟。”
李总管心头泛酸,忍不住劝道:“陛下,莫要想了,御医吩咐喝完药就要早点休息。”
许是药效起了作用,元帝的眼睛缓缓闭上,李总管端着空药碗,行礼告退。
去偏殿放药碗的功夫,他突然听见有人在叫他,回过头就见萧御朝这边走来。
“御王殿下?”
萧御微微一笑,询问道:“父皇他怎么样?”
李总管收拾好表情,回道:“陛下喝了药,才刚刚歇下。”
萧御面上顿时浮现一丝愤怒和担忧,“宫里养的御医都是废物吗?连一个风寒都治不了,要他们有何有。”
“近日天气多变,陛下的病时而复发,乃是正常之事。”李总管面色不变。
在这个节骨眼的时候,谁都不能透露有关半点皇帝陛下病情的真相。而这种试探他也见得多了,只是没想到御王会亲自来问。
李总管嘴闭得极紧,弯着腰就端着药碗离去。
萧御盯着他的背影,缓缓收起表情,他的父皇老了,他知道。
有一点他开始怀疑,最后的那个位子会是他的吗?从小到大,他的外祖、母妃都告诉他,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一定是属于他的。他们从一开始就铺好了路,然而现在,他的父皇好像让这条路走不通了。
“真是麻烦啊。”他转身叹道。
*
温之玉第三日才收到萧则的信,她此前做什么事都要守在窗前,生怕错过了那只送信的鸽子。
第三日夜,半开的窗户忽然被什么东西敲了敲。温之玉从熟睡中惊醒,立即起身将窗户全打开,然后就看见一只熟悉的胖鸽子从外面钻进来。
淡黄色的鸟喙啄了啄她的手指,她熟练地给它端上一碟谷子,才取下绑在腿上的小纸条。
京城多雨,纸条上的墨迹已经有些晕开了,可她看得很仔细,一个字一个字嚼碎了读。将纸条上的字来回看了几遍,她才打开一个小抽屉,将这封信整齐地与其他几封信放在一起。
这是萧则的第五封信,平均三四天来一次,温之玉有些感叹,原来他已经走了快半月了。
每次接到信,她就会将鸽子喂饱,然后再放回去,等着下一封信的来临。这次温之玉还在掰手指算着日子,一个消息却像风一样迅速从前线传出。
晋军,赢了。
这是两国交战以来,晋朝首次取得的胜利,成功将沧国军队重新逼回海上。
消息一到京城,元帝大喜。
另一条消息也紧跟其后,承王萧则一举斩杀对方大将,带头领兵夺回沿海驻地。那个在朝中稍显尴尬的名字第一次传颂在百姓口中。
而温之玉还没对此作出反应,就有太监带着圣旨颁下赏赐,笑眯眯地恭贺她。
隔日夜,鸽子钻进她的房间,送来三个字:“养家费。”
喜讯一条条从边境传来,皇城中一扫往日低迷的气氛,而连续五日未曾上过朝的元帝也似乎是病好了,脸庞红润地召集大臣商讨要事。
也就是这一次上朝,官员中逐渐流传了皇帝陛下有意让承王继任一传言。
“上面那位老了,这太子之位本只有二皇子与八皇子有资格相争,可现在看来,悬。”
“我看这承王才是最深不可测的那一位,不动声色就夺了帝王的喜爱,到时候这位子是谁的,不还是上面那位说的算。”
也有人反驳:
“不可能,就算陛下再喜爱承王,这京城也不只有皇族。承王他母族卑贱,没有世家背景,根本做不稳那个位子。”
“对,别听风就是雨,御王殿下身后的背景岂是他一宫女之子能比得过的。”
朝中风向多变,也不少人闭紧嘴巴,半句话不说。
温之玉正在府中给萧则写回信,她不知道这场胜利能持续多久,但她知道,萧夙会在这场大战中战败。
一封信删删改改,直到日暮西垂,她才将信鸽放飞。
走一步算一步,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了。
*
萧御在朝中的声望不低,近日却因为流言意外感到心烦,他能感觉到,有些大臣的心开始动摇了。
淑妃寝宫。
“萧则萧夙二人在前线打了一场胜仗,朝中的威望大增,不少中立派开始向他们倾斜,目前的风向对你很不利。”淑妃皱眉对着萧御道。
萧御眼中露出一丝阴鸷,“我会尽快扭转回来的。”
淑妃早已因他娶了温韵很不满,闻言冷笑道:“你拿什么扭转?温韵的母族能给你什么?况且你还因为她不能出征,否则这场仗就会由你去,哪里轮得到萧则!”
萧御的手慢慢收紧,他的野心和要求不允许他失败,可另一边又是他的王妃,咬牙挣扎片刻,也未说出半句话。
淑妃:“你父皇近日很少上朝,也从不入后宫,在这一月里,他可曾传唤过你一次?”
萧御神色一敛,他当然懂淑妃是什么意思,这说明他在父皇眼中已经到了可有可无的地步。
“萧御,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整个冯家都将是你的助力。”淑妃喝了一口茶,淡淡道,“我们做了那么多,我不允许你在最后一步失败,孰轻孰重你自己想清楚,下去吧。”
萧御阴沉着脸回到府中,迎面碰到笑容甜美的温韵。
“夫君怎么了,不开心吗?”她贴上他的身侧。
萧御本就烦心,此刻听到她的话,不知为何从心底蹿出一股火气,呵斥道:“站好,你这样有半点王妃的样子吗?”
温韵一愣,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又恢复了温柔端庄的模样,略带委屈地让开。
萧御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硬邦邦地安慰了两声,就抬脚离去。
他没有发现,对这个一心想要娶的女子,他似乎没了当初的耐心。
可温韵发现了,盯着他的背影,目光逐渐阴狠。
不,这不是她想象中的样子,为什么会这样……
回到书房的萧御冷静了片刻,抬笔写了一封信,用信鸽放了出去。
当日夜,有人敲开了御王府的后门。他身披黑色斗篷,整张脸都遮在帽子下,直到进了书房,他才露出脸。
“不知殿下唤老臣前来所为何事?”他询问。
萧御放下手中的笔,沉声道:“林丞相,你知道我父皇怎么样了吗?还有多少天可活?”
“殿下小心隔墙有耳。”他坐在椅子上,兀自倒了杯茶,缓缓道:“当然是殿下想要他活多久,那便是多久。”
林丞相,出自钟鸣鼎食的世家,三十岁位列宰相,如今已十五年矣,可是人,就会有野心,他想要得更多,就会选择更凶险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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