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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 完结 (时镜)


  再比如入宫的安排。
  后日便要准备入宫, 大约待个三到五天,跟着宫里的女官,粗粗学一学宫廷的礼仪, 了解一下宫廷里的禁忌,免得犯了什么错闯出什么祸。
  这一时若实在学不会或资质太差, 便会被委婉劝退。
  而后各自回家待上几日,才是真正入宫伴读。
  基本都住在宫中,每隔九日能回家一日,直到学完了先生们安排的学业为止,估摸会有大半年的时间。
  ——这绝对是个好机会。
  姜雪宁只要一想到入宫伴读,就头大如斗,圣上的旨意下来当然不敢明目张胆说不去,所以一定要有个合适的理由。
  若学不会礼仪,或资质太差被“劝退”,可不正好遂了意?
  她打定了主意要“消极怠工”!
  *
  午后。
  棠儿、莲儿在屋里给她收拾打点第一趟进宫需要准备的东西,又说届时进宫要见到那么多世家小姐,少不得要带点见面礼之类的,最好晚些时候出去买些。
  姜雪宁坐在窗边看闲书,听得嘴角微抽。
  “知道的说是去伴读,不知道的还以为要走亲戚呢。”
  莲儿嘟嘴:“姑娘进宫,当然是要万事准备周全,这回奴婢们又都不能跟进去,谁知道宫里那些宫女什么样呀?这回用不着,下回还能用呢。且我们姑娘可是唯一一个原本没呈上去名字却在伴读名单里的人,什么都能输,排场不能输!”
  姜雪宁一听这茬儿就眼皮跳。
  果然还是找个牙婆来先把这丫头卖了吧?
  怎么就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她埋着头从盘子里捡了块蜜饯来吃,随手翻着书看,也不管她们怎么折腾了。
  反正她没打算在宫里待太久。
  只是这也不能说出去。
  若叫人知道她故意耍心机、玩手段不想入宫,只怕惹来些不必要的麻烦。
  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最好没有。
  只是才又翻了没两页,忽然听得“啪”一声响,似乎有什么小东西打到了窗扇上。
  姜雪宁抬了头看去,外头只一片日影。
  刚要低头继续看书,又是“啪”的一声轻响。
  这一回打在了窗棂上,弹了一下,滚落到她书上。
  她捡起来一看,竟是枚金黄的松子,还开了个小缝儿。
  手指用力一捏便开了。
  原来是炒松子。
  熟的。
  姜雪宁没看到人,但已知道是谁来了,没忍住笑:“府里这院墙砌了跟没砌似的,若叫我父亲知道你又不声不响不走正门进来了,怕又要发一阵牢骚了。”
  “可这回不是没让他瞧见么?”
  燕临的声音从高处传来,只从墙下那棵树浓密的树荫里现身,纵身一跃便跳了下来,今日穿了一身藏袍的长袍,腰上悬了个不大的荷包,手里还抓着一小把松子,笑着踱步到她窗前。
  “除非你去告状。”
  好些日没见,他竟好像晒黑了一点点,原本俊俏的一张脸上,也多了一道浅浅的擦伤,还好不深也还好不多,并未真的破了相,只是在原本的贵公子气上添上了一分硬朗,更显得灼灼炽烈。
  姜雪宁问他:“怎么弄的?”
  燕临多少还是有些在意这张皮相,闻言抬手摸了自己脸颊一下,咳嗽了一声,道:“去通州大营的时候,喝了一点酒,没忍住要跟父亲几个部下比比武,拳脚无眼,伤着了一点。不过没大碍,军中的大夫说了,放着过两天就好。”
  丰台大营和通州大营两地,历朝来都有驻军,为的是拱卫京师。
  但自从二十年前平南王谋反挥兵进犯京城,而丰台、通州两地都来不及反应、无法及时入京平乱之后,先帝便在京中设立了禁军,选两营中的佼佼者出来编入其中,守卫京城。
  到得本朝,沈琅登基后,又进一步加强了禁军。
  只因他是当年平南王谋反一役的亲历者,对藩王谋反的危险和大军驰援的缓慢有极深的阴影,所以丰台大营与通州大营在军中地位越发下降。
  勇毅侯府是朝中执掌兵权的几家勋贵之一,主要管的是距离京城远一些的通州大营。
  至于距离京城更近的丰台大营,则由诚国公府掌管。
  而如今最重要的二十六卫禁军,却由皇帝自己与兵部共同掌控。
  由此可见,虽然说燕氏与萧氏乃是京城中两大可以比肩的勋贵望族,可诚国公府萧氏乃是当今圣上沈琅的外家,明显要比燕氏更得信任一些。
  也不知勇毅侯府的事情背后是什么人在推。
  姜雪宁望着燕临,道:“周寅之怎么样?”
  燕临看了她屋里忙碌的丫鬟一眼,只把手里那一把松子放在了她靠窗的桌上,手一撑窗沿便翻了上来坐下,一条腿垂在外面,一条腿却在窗沿上屈起,顺手便拿了她一块蜜饯来吃。
  然后才道:“这人有点意思的。”
  他回想了一下,竟露出颇为欣赏的神情来:“我是离京之前见他的。不卑不亢,沉得住气,可能因为本是锦衣卫,对朝中大小事情都很了解,应该是个能办事的。只是我觉得这人堪用,倒不仅仅因为此。近来有件跟他有关的事,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
  姜雪宁好奇:“京里最近出了刺客,不太平,我都没出门,也没关注外头。是什么事?”
  燕临便道:“此人养了一匹好马,甚是喜爱,每日都要自己亲自喂,京城里没什么开阔地界儿,若有时间还要带去京郊跑马。可前不久他在卫所里处理公务时,家里忽然来了小童急传说他的马病了,眼看着就要不行了。此人当即向长官告假,回家看过那马之后,竟然拔了自己佩刀亲手把马给杀了。”
  姜雪宁忽然愣住。
  燕临却笑起来:“第二日他去镇抚司,长官问他,你的马还好吗?他说,马死了,我杀的。长官大为诧异,问他缘由。他竟说,这匹马他养了两年多,便如自己亲人一般,可马儿患病,他实不忍见它痛苦,索性给它个痛快,免去一番折磨,也算还了那马跟他两年多的情谊。”
  那匹马……
  姜雪宁哪里能不知道?
  当日她去找周寅之时这匹马还好好的,何至于就病到要死,还“痛苦不堪”?
  此刻她唯一能想到的,只有当初自己随口编了让那小童去卫所找他回来时的借口:周大人的爱马,病得快要死了……
  一股寒意顿时从脚底下传遍全身。
  姜雪宁压着书页的手指一下没按住,轻轻地颤了一颤。
  燕临则道:“这一番说辞真假不好说,可杀马的事不假。这人行事之果决利落,可见一斑。近来圣上有意将刑狱之事放给锦衣卫来处置,可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这原本掌管刑狱之事的三法司,都有很大的意见。这回那个刑科给事中弹劾周千户,正好给了三法司借题发挥的机会,圣上也扛不住众口悠悠,前些日已撤了周千户的官品。我着人在朝中打点过了,这缺落在周寅之身上刚好。”
  周寅之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
  燕临办事利落,也好。
  姜雪宁虽是重生,可上一世经历这些时对朝政还一无所知,只知道最后的结果,可事情是怎么发生,中间具体有什么内情,又有几方势力在角力,全不清楚。
  如贸然提醒,还不知落入谁人眼中。
  只怕没帮着勇毅侯府还害了自己,但若经过周寅之来示警,一则能藏起自己,二则周寅之是锦衣卫派了去查勇毅侯府与平南王逆党关系的“暗子”,对这件事本身知道得要比她多,且能拿出实在的消息来,才能引起勇毅侯府足够的重视。
  即便避不了祸,若能提早做些提防和准备,也可避免像上一世那般——
  抄家固然死了一些人,可更多的人却都死在流放途中。
  有的是因为年老体衰,有的是因为遭遇流匪,也有的是因为贫病交加……
  这里面包括燕临的父亲。
  姜雪宁心中又觉出几分沉重来,只道自己上一世被周寅之此人利用得彻底,这一世虽还是用了此人,可也要严加防范。
  今日能为滴水不漏地圆谎杀了自己的爱驹;
  明日也能为了自己的仕途和前程向着她举起屠刀。
  她也忍不住提醒燕临:“我倒觉得这人喜欢他的马,可说杀就杀了,固然果断,但也是个手段狠辣的。”
  燕临眉目舒展,知她是关心自己,只道:“我知道。”
  姜雪宁便不好再说什么,只低眉捡了他方才放下来的那一把松子来剥。
  松子仁小小的一颗,剥起来不快,有些费神。
  她剥着剥着便皱起眉头。
  燕临看得一笑,这时才把自己腰间挂着的那鼓囊囊的荷包解了下来扔给她:“就知道你不耐烦剥,打开看看。”
  她接住荷包,只觉沉甸甸的。
  打开来一看,全是已经剥好了的松子仁儿,黄澄澄地攒在一起。
  东西虽不贵重,可要剥好实得花些功夫。
  只看着这鼓囊囊的一个荷包,便能想象出坐她窗沿上的少年,是怎样用他那一双本来只用握剑的手,一点一点,仔细地把松子仁从壳里剥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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