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心里明白,她也很看好云及,毕竟云及自己悄悄咪咪的解决了婚姻大事,是在给她省事儿啊。
人家小姑娘不计较姜家有个神诅咒,心甘情愿的跟着云及,不得不说云及上辈子烧高香了。
云及骑着直奔目的地,因为是早上,街市上行走得人不多,这也为他骑马提供了便利。
很快就到了淮水廊桥。
船山人家才刚刚开业,云及将马拴在马房,转身掏出信物,但又觉得不妥,于是去街市上逛了起来。
云及走进一家刚开店门的叫做“雨芳斋”的玉器店,再次出来的时候,他怀里已经多了一个紫檀木盒子。
这才像样嘛。
娘亲写的话本他都看过,其中不乏有言情话本,怎么追女孩子,套路他也清楚。不过放到自己身上实践的时候,他还是很紧张的。
九卿他不是第一次见了,但他是第一次对人家有了企及。这放到一个就要及冠的小伙子身上就是冲动与不正常。云及心中虽有理智,但也残存了几分羞涩。
这就是爱情萌芽期的男孩子呀。
他上了船没多久,就在窗子旁看到了戴帽蒙面的九卿。九卿独自来的,丫鬟不在身边。
云及忽然觉得心跳加速,一阵一阵的像是要从胸口破开的样子。
他心慌了。
“非常抱歉我来晚了,姜家哥哥。”九卿进入包厢内,她只微微撩开了围帽的纱帐,边走边对云及说道。
船山人家是很多情人幽会的地方,在这里来的男女不会被人戳脊梁骨以及说闲话。这仿佛是浪漫气息的聚集地,所有人都有这个共识似的。
所以九卿才会把见面地点放在这里。
云及也是很满意的。
位置也选的好,四下无人,只要他们说话轻声细语,便没人听得清。
“没有没有,九卿妹妹来的刚好,是我来晚了,请坐。”云及慌忙摆了摆手,又站起身请顾九卿坐下。九卿实际岁数是十四岁,但人们普遍都认同虚岁,所以说她十五也是对的。她比云及低了将近一个头,两人都知道,会长高的。
俩个人尴尬的坐在船上,靠窗,外面就是碧波淮水,那水一荡一荡的,船也一荡一荡的。
“你——”
“你——”
两个人同时出声儿。
“你先说。”出于礼貌,云及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站位。
顾九卿纱帐遮住的脸蛋上流露出一抹笑容,“还没恭喜姜家哥哥贡举成功,这是我的一片心意,还望姜家哥哥收下,也预祝你殿试夺魁。”顾九卿从袖子中掏出一个荷包递到云及面前,那荷包上绣着好看的鸢尾花。
云及伸手接过,通过触感,感受到里边儿应该是一枚玉佩。
“谢谢九卿妹妹的礼物,待我回家拆看,一定是惊喜。”云及笑着说道。
“姜家哥哥不嫌弃就好,九卿的绣技历来上不得台面。”顾九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苦练了快两年,才有了现在的成绩,终于将自己亲手绣的荷包给送出去了。
为了能够与小哥哥比肩,她这些年受了好些苦,但这些苦都是她心甘情愿地,小哥哥喜欢,就值得。
如果云及知道顾九卿努力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一定会责怪她的,不过眼下云及并不知道。
云及也从怀中掏出那只装着玉簪的盒子,盒子在他怀里放了好一会儿了,已经被捂热了。
“收了妹妹的礼,怎么能够不还礼呢?”云及将盒子轻轻放到了顾九卿面前的桌面上。顾九卿心脏好似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般,脆生生的疼。
这是?
“希望九卿妹妹好生收着,姜家小子不才,待殿试出了结果再来府上一叙。”云及说完这段话,顿时感觉灵魂要出窍了一般,手脚冰凉,背部开始发汗,甚至额头都开始湿润了。
霎时间,顾九卿眼角划泪。姜家哥哥这是在和她表白吗?多年的梦想就快要实现了吗?顾九卿不断的问自己。
沉默之后,是顾九卿颤抖的声音。
“九卿期待姜家哥哥顺利魁首,九卿在府中候着。”
云及听到顾九卿肯定的回话,紧张之感顿消,一股子自信力由内而发。“云及定不辜负九卿妹妹的期待。”
两个都是聪明人,哪怕云及说的不直白,也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
顾九卿在感动过后,又陷入了欣喜与激动,这更加坚定了她努力成为更好的自己的决心。
未来的路还很长,姜家哥哥不嫌弃她,她很知足。但她也知道姜家哥哥很厉害,更甚的是,未来婆婆也不是无能之辈,她可不能落后。
一场两姓之好的结合会花去很长的时间,从纳彩开始到亲迎接,都得寻那良辰吉日,一切都得占卜着来。
而且她才不到十五,还未及笄,是不可能嫁人得。
但得到了小哥哥确切得表示,她也就不急了。她可以安心等到十五岁及笄之后,过了十六岁生辰才嫁人。
小哥哥才十七呢,九卿愿意等他及冠。
第433章 进宫
云及点了些小菜,两人开心的吃了顿午餐。云及不是嗜酒之人,何况他不敢不顾及九卿的名声,所以桌上不可能有酒了。
“我家丫鬟还在岸上,就先告辞了,姜家哥哥保重。”吃了饭,顾九卿便起身告辞。虽然还有万千语,但她也不是不会拿捏分寸的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太久总会遭人闲话,就算这里没规矩,可下了船呢?
她不能坏了小哥哥的名声。
云及也有同样的想法。
两人相互见了礼,顾九卿稍微拢了拢帽子,让人看不出来她是顾家之女,便上了下船的小舟。
云及在窗户旁目送她远去,直到她上了岸。云及这才坐下来小心翼翼的打开九卿送的荷包。
里面果然躺着一枚玉佩。
质地与自己的玉簪一样精良。
云及之所以送玉簪,是考虑到顾九卿明年就要及笄了。他一时没忍住就送了根簪子。等到回头却发现,他根本不适合送玉簪。
嗷嗷嗷,好丢脸。
云及觉得自己闹了个大乌龙。
回到家中之后,云及羞愧的摊在床上,又拿棉被盖住了自己的脸。管尚轩进门就看到这幅模样的云及,顿时他嗅到了奸情的味道。
“做亏心事儿了吧?”管尚轩似笑非笑的揭开盖在云及脸上的被子,眉毛一挑,露出猥琐的笑容。
“才没有,别胡说,叫人误会了去。”云及一巴掌拍开管尚轩伸过来的咸猪手,没好气的说道。
“呵,你的德行老子还不清楚?”管尚轩也不计较云及拍了他一巴掌,撇过脸,嫌弃的说道。
“哼,不信就算了。”云及说完拉了被子将自己盖在了底下。屋子里有炭火,也不至于冷。管尚轩自顾自的坐在炭火盆旁烤着火,“你那点小破事儿,老子不说了,明天书院的王博士让我前去听学,你去不?”
“不去,我这几天跟着娘亲。”云及在被窝里嘟囔着。
“行吧,你反正也不需要这些,我就不强求了。”管尚轩道。
“谁说我不需要这些,我只是太累了,想放松几天罢了。”云及说完就要赶管尚轩走,他和轩哥不一样,娘亲会给他很多启发,这些启发管尚轩未必懂,所以管尚轩跟着王博士才是明智的选择,但他就不行了。
他总能感受到一股子迂腐之气,这些在阿娘身上统统没有。果然第二天云及就把自家阿娘从书房给借过来了。这些日子阿娘忙着生意上的事儿,云及感觉自己都快失宠了。
还好黎清早有准备。
黎清这些年不曾放弃过学习,再加上两世的记忆,学起来事半功倍,她的学识不输于书院博士祭酒。黎清比起他们来,赢就赢在思维面广。云及又在黎清的讲授下搜刮到了不少好东西。他觉得这次殿试不考好点儿都对不起娘亲的教导以及自己的努力。
早在殿试前几日朝中就放出消息说由于皇帝“病重”,殿试就由苏大学士来主持。以及文渊阁中有资历的学士做评卷官。
这一次参加殿试的一共四十五人,取三分之二,也就是三十人。虽然几率很大,但风险也大。万一就成了那被抛弃的十五人了呢?
傍晚,云及和管尚轩一同前往礼部。因为时间的推移,上京的天气也在逐渐变好,至少不像之前那般下鹅毛大雪了。
不过常言道下雪不冷化雪冷,两人书生外套里面还裹着夹袄。这次什么都不必他们自己准备,讲武堂把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礼部大院儿里,礼部侍郎正训着话,底下的考生站的整整齐齐,宛如方队。很巧的是,云及旁边除了有管尚轩还有顾苍玉。三人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一抹自信的笑容。
之前管尚轩还有过一丝的不安,他被三年前那件事给打怕了,所以才不得不更加小心翼翼。而现在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他敢肯定这次殿试不会再有任何的意外了。
“明日殿试,你们只需好好答题,做好本分,一切等评判结果出来之后再说话,希望各位记住。”礼部侍郎冒着万分的风险对下面的几十人说道。他也不想的啊,这下面的都是朝廷中央系统的种子选手,其中不乏有权有势的勋贵人家出身,可规矩就是规矩,出了规矩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