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江家老夫人甚至还怕楚言会因此找人来杀江临西,特地把江临西关在了府里,不让他出门。
后来江临西终于能出门了,却因楚言拒绝见他,而无法登门顾府。
所以这次江临西是直接在大街上拦了楚言的马车,说有要事和楚言商量。
楚言见有不少好事的百姓围观,无法,只能答应江临西,同他一块到附近的酒楼一叙。
入了酒楼雅间,江临西还想和楚言单独聊聊,楚言身边的侍卫对江临西怒目而视,楚言却仗着自己有武功,且好奇江临西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消息,而遣退了身边的侍卫,让他们在外头候着。
雅间门被关上,楚言看向江临西,发现昔日意气风发的江家小公子,如今文不成武不就,名声还不好,整个人的精气神也格外差,换身衣服都能上街讨饭去了。
江临西从自己怀中掏出一叠信件,楚言眼皮一跳,认出那是她曾亲手交给绮安的东西,是足以让她万劫不复的罪证。
这么重要的东西,江家怎么敢让江临西就这么拿出来?
很快楚言就知道为什么了,因为江临西对她说:“这是赵姝那个贱人拿来给我的,她虽然是你的妻子,可她只想着让你死。”
江临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许奇怪,内容直白不说,语气也有些激烈。
楚言狐疑:“你没有把这些交给别人?”
“当然没有!”江临西拍着桌子探过身来,若非有桌子挡着,楚言怀疑他会扑到自己身上来。
不过也因为江临西的话让楚言明白了,原来不是江家谋定而后动,而是这些最重要的道具,被江临西私藏了。
楚言咬牙,心里那叫个恨。
另一边江临西还在喋喋不休,继续给楚言投递炸弹:“阿宴,赵姝还跑来同我说你是女子,这是真的吗?若是、若是真的,我娶你吧!你也不要再这么辛苦当丞相和我爹斗了,你嫁来我家,每日只需享乐过日子,我会对你好的,我不会像赵姝一样辜负你。”
江临西刻意压低了音量用了气音,因此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神经质。
楚言心里升起不妙的预感,于是问他:“赵姝是否还在你那?”
江临西愣了愣,然后笑道:“在啊,她还在我那。”
楚言:“你先让她回来。”
江临西的笑容倏地一收,冷硬道:“你还是只要她吗?”
楚言觉得江临西现下的状态有问题,不然不会一边知道她是女的,一边觉得她和赵姝是真夫妻,可是不对啊,江临西为什么会这么疯?
就在楚言困惑的同时,江临西给了她答案。
只见江临西翻脸跟翻书似的,对楚言展颜笑道:“已经晚了,我把她掐死了,她没办法回到你身边了。”
楚言被震得失了言语。
所以,江临西是误杀了赵姝,受了刺激疯了是吗?
楚言:……操
回到任务大厅她一定要好好补偿绮安。
现在的问题是江临西。
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她可不能就这么放走江临西,反正原剧情后面也没有江临西的戏份了,杀了江临西,不仅不会对她的任务造成影响,可以让江家以此为由,在皇帝面前状告自己。
一时间,楚言发现这间屋里其实有两个疯子,不同的是江临西是被赵姝的死吓疯的,而自己则是被任务给逼疯的。
楚言砸碎桌上的茶盏,手持碎片划向江临西的脖颈。
温热鲜血喷溅而出的瞬间,雅间的大门被人撞开,空气中响起武子钦的嘶吼:“顾宴!”
不止武子钦,还有今日与武子钦一块比试切磋的好友,俱是些将门子弟,和收到消息担心楚言而跑来的武子钦不同,他们是来看热闹的,只是没想到呈现在他们眼前的一幕比想象中的还要刺激。
顾相居然亲自动手杀了给自己戴绿帽的奸夫,这也太冲动了吧,对方可是江家的小公子,太子的表弟啊。
就在众人都这么想的时候,倒地的江临西捂着脖子,用破风箱似的嗓子一边吐血一边对着楚言艰难地喊道:“就算……我,她也已经、死了……被我杀……死、哈……”
楚言可不想让江临西临死前还给自己找杀人的苦衷,立时就要给江临西补刀,却不想武子钦冲过来,一把拦下了她。
于是江临西成功吼出了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赵姝被我、杀了!你别想……找到……她嗬……”
江临西咽下最后一口气,在场众人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所以顾相不是因为被戴了绿帽杀人,而是因为奸夫杀了自己的夫人而杀人?
楚言扔下碎瓷片往外走,一身血迹的模样杀气十足,根本没人敢拦。
武子钦连忙追上,还回头对着自己的好友们喊了一句:“去报官!再带上人去江府,把顾相夫人的尸体搜出来!”
那些个将门子弟没法出京都快憋出屁来了,闻言一个个义不容辞,效率比正经的巡城武侯还高。
另一边武子钦追上楚言,见楚言上了马车,他也挤了上去。
跟着楚言离开酒楼的侍卫们不知所措地在马车外围着,没有楚言发话,也不敢冲进去把人轰出来。
马车无法行驶,楚言冷着脸看着死皮赖脸跟上来的武子钦,道:“武将军这是何意?来看我笑话?”
“我没这个意思!”武子钦急了,解释道:“你虽杀了江临西,可那也是因为他先害了你夫人,只要能在江府找出尸体,陛下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楚言冷笑:“那又如何,我家夫人的一条命如何能与江家小公子的性命相比,想来江家定会倾尽全力要我偿命,我奉劝武将军还是离我远些,免得被我连累了。”
楚言的本意是要提醒他们别放过这个机会,要想扳倒她一定要借势和江家联手,谁知道武子钦听后反而生气了:“顾宴!我在你眼里难道就是一个贪生怕死之人吗?”
楚言侧开脸:“你是何人与我何干?”
武子钦气结,但看着楚言脸上的血迹,他又有些心疼——身为女子,楚言本不该遭遇这些的。
她明明能和顾皎月一样被家中长辈男丁护佑着长大,嫁个好夫婿,享尽宠爱,做个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女孩,而不是寒窗苦读,辛辛苦苦为自己谋划,在刀光剑影的朝堂之上杀出一条血路,变得像如今这般满心猜忌。
武子钦郁结不已,一时上头,便对着楚言表露了这段时日以来一直压在心底的情感——
“顾宴。”
武子钦深情一唤,让楚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就听武子钦压低了声音,对着楚言道:“我想帮你。”
楚言语带讥讽道:“帮我?为何?难道武家还有日行一善的规矩?”
武子钦忽视楚言的嘲讽,轻声道:“因为我喜欢你。”
马车外的侍卫最开始还能听到一点声音,可越到后面越听不清,就在他们感到困惑的时候,一声巨响,竟是武子钦直接被楚言从马车里踢了出来。
“愣着做什么!回府!”马车里传来楚言怒喝。
侍卫们纷纷动起来,马车车夫也飞快地爬上马车,扬鞭驱使马车离开了这里。
楚言满身血的模样吓坏了府里的人,很快顾尚文和顾夫人以及三喜顾昔闻讯赶来,等顾尚文问清楚事情原委,宫里也传来了皇帝的口谕,让楚言即刻入宫。
是入宫而不是押入大牢,这让顾尚文和顾夫人都松了一口气,但他们也知道,这并不意味着楚言没事了。
他们将换过衣服的楚言送到门口,顾尚文本还想亲自把楚言送到宫门外,被特地过来传皇帝口谕的李朝闻给拦下。
李朝闻还安慰了顾尚文,说江家藏匿的赵姝尸体已经被找出来了,陛下定会对楚言从轻发落。
楚言被江临西和武子钦给吓出了阴影,此刻看李朝闻的一言一行,她心里满满都是警惕——可别又来一个。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楚言与李朝闻一同入宫,觐见之前,李朝闻小声对楚言说道:“赶去酒楼的武侯在雅间发现了一叠信件,我已经烧了,你不必担心。”
楚言:“……”实不相瞒,你这样我反而慌得一批。
李朝闻看不透楚言平静到近乎麻木的外表下藏着怎样的忐忑,苦笑道:“我知你定有万全的对策,也知道你根本就不会把今日之事放在眼里,你总是这么胜券在握,就好像这世上没有能难倒你的事一样。”
“可即便如此,”李朝闻缓缓叹息,语气中饱含无奈:“我还是忍不住,想要做些在你看来可能是无用功的事情。”
“顾宴,我想要帮你,我……我不比燕王殿下差。”
楚言心里有句,就算不当讲也非常想讲。
楚言冷着脸见了启合帝,之后关于启合帝的一切询问,她一概不答,很有要把自己弄死的意思。
然而近来身体越发不好的启合帝看着楚言这副倔强的模样,突然就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
那时候的楚言不像如今这般进退得当,是个非常倔,非常让人无奈的少年。
启合帝无声叹息,最终还是挥挥手,让人把楚言带下去,且还不把她放出宫,免得江家人请旨把楚言下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