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真是抱歉呢,我爹不在。”就是不在他才敢糊弄的。
明生面上又白了几分,那只抬起的脚被人握住,朝下狠狠一扳,压过了他的头顶。
明生额间冷汗蓦地冒出,疼的浑身发颤。
覃二凑了过来,在他脖间嗅了嗅,“香的。”
明生脑中陡然想起了几年前,也有人如此这般,在他耳边说,‘明生真好看。’
‘明生是香的。’
‘明生不要躲,我就亲两口。’
呕!
他从喉咙里泛起恶心,想吐,一双手抓紧了头顶的绸缎,用力到指尖发白。
“几年前也有人跟你一样。”他瞳子里染上了寒意,“我恨他恨的入骨,后来我杀了他。”
覃二一惊,手底下不由自主松了松。
明生又笑了,笑的有些狼狈和惊艳,“覃二公子是真的喜欢我吗?”
他动了动,衣裳更乱,露出更多的肌肤。
覃二眼都直了,愣愣点头。
“那你是想玩一次?还是一直玩?”
“自然是……后者。”‘玩’这个字眼让他蹙了蹙眉。
“那就听我的,松开我,我们来玩个游戏,我赢了,您高抬贵手放了我,以后还有机会当朋友,我输了,就任您处置,您想玩多久玩多久,想玩几天玩几天。”
覃二眉头蹙的更紧,知道是他的诡计,自然不会那么轻易上当,毕竟人就在身下,他想的话现在就可以,玩什么游戏?
“公子~”耐心劝他,“我不肯的话,您能玩的开心吗?”
“而且吧,小人被你逮住了一次,下次您再想小人,可就没那么轻易让您逮着了,只要玩个游戏,以后小人都是您的,是您擅长的喝酒,小人早就听说过,您千杯不醉,要是把小人喝倒了,小人任您处置。”
做了很大的让步,万一真没喝过,往后就惨了。
相反覃二一点损失都没有,这事过后还是朋友,这是他给的承诺。
覃二衡量了一下得失,笑了,“就依你。”
别的不说,喝酒这方面他还真没输过谁。
“来人!”他喊了一声。
立马有人进来,“少爷有什么吩咐?”
“去端几坛子酒来,我和美人比喝酒,我输了,你们都别拦着他,让他走,我赢了……嘿嘿。”
那几个人点头哈腰提前庆祝,“那肯定是少爷赢,少爷喝酒就没输过。”
所有人都觉得这事是板上钉钉的,覃二也这么觉得,半个时辰后……
明生晃了晃覃二公子的肩膀,笑的很是奸诈,“覃二公子,还能喝不?”
覃二哼了一声,醉的头都抬不起来。
明生哈哈大笑,“那我走了。”
他站起身,摇摇晃晃朝门外走去,覃二公子确实很能喝,再多喝一些,他也会被放倒,还好他随身带着解酒丸,上了几次茅房催吐,才堪堪比过覃二公子。
门口的小厮还想拦他,他挑眉,“怎么?覃二公子都答应的事,你想替他反悔?”
那小厮想了想,还是让开,放他离开了。
明生走出房门,出了覃府,瞧见不远处停着的马车才松了一口气。
姑娘们虽然早一步出了府,不过不放心,在门口等着,发现他连忙奔了过来,几个人七手八脚将他抬上马车,不敢停留,吩咐一声马夫,立马趁着夜色离开。
“怎么弄成这样?”宝钗边给他顺胸口,边担心问。
明生摇摇头,“我没事。”
只是有些困,他眨了眨眼,虚弱道,“把我送到清风斋隔壁的棺材铺,有人照顾我。”
几个姑娘点头,“是那家的东家对不对?”
“公子,”说来也怪,“你是怎么认识那种怪人的?”
“就是,那家伙上次还瞪了奴家一眼,吓到奴家了。”
“凶巴巴的,还开了家棺材铺,看谁以后敢嫁给他?”
“就是就是,一点不懂怜香惜玉,我多看他两眼他就让我滚,嘤嘤嘤,我祝他孤老终生。”
明生嘴角勾起,由衷的笑了起来,“他就那种脾气。”
余欢从前在宫里时就拽不拉几的,经常挨打,还是那么拽,脾气一点没改,就算在挨打的时候,都能一如既往的拽,更何况现在不需要掩盖,更拽了。
看谁不顺眼就冷眼相待。
他长得俊俏,偏生旁边就是清风斋,清风斋的姑娘们对爱情向往的很,瞧见这么清隽的人,忍不住就想勾搭勾搭,结果碰上硬钉子。
今儿如果被看中的人换成了余欢,八成已经一剑射去,将那厮手脚砍断了。
他做事就是这般,快狠准,无所顾虑,潇洒的很,尤其是在报完仇之后,他能感觉的到,余欢身上已经没有了束缚。
他也想像余欢一样,可惜性子是天生的,余欢从小这般,那种潇洒他学不来,余欢的实力,他更没有。
“我到了。”他从被风吹开的缝隙里瞧见了清风斋三个大字,大家是不同楼里的姑娘,除了宝钗是住在清风斋的,其他人各奔东西。
宝钗扶着他下车,明生示意她先进去吧,前门被封,只能走后门,要绕远路,亥时冷冷清清,一个小姑娘家在外多待有危险。
明生自个儿就在旁边,又是男子,所以没关系,目送她离开,马车也走之后才苦笑。
真的没关系吗?
现如今这个当下,男子一个人走在街上,也是很危险的。
只要长得好看,都会被人觊觎,无论男女,他很早之前就明白了这个道理,今儿只是重温了一下而已。
又不是第一次了,有什么关系呢?
明生深吸一口气,收拾了一下沉重的心情朝棺材铺走去。
这边是青楼一条街,一被封,整条街都被封了,街上一个人都没有,颇显得萧条,只清风斋的隔壁开了一家棺材铺还亮着光。
寸金寸土的地方,开了这个一家棺材铺,不知道多少人惋惜,花重金想买下,主子是个硬骨头,不卖,给再多钱也不卖。
想使阴招,不好意思,打不过人家,想收买官差捣乱,不好意思,官差都怕人家。
总而言之,没人搞得定,这家棺材铺依旧牢牢顶立,就算东西卖不出去也无所谓,东家根本不在乎钱。
明生过去的时候东家正坐在椅子里糊白色灯笼,一个几文钱,便宜的和铺子不成正比。
这间铺子这个位置,一天最少要吸十金才能回本,就照他这个卖法,一辈子也赚不了十金。
太皇太后薨了,家家户户都要买这玩意儿,生意还挺好,门前有两个人挑选,挑完问东家,“多少钱一捆?”
“自己猜。”东家很是没有诚意的说道。
客人都被他搞糊涂了,“我怎么知道你卖多少钱?”
还有人做生意让客人猜的?东西真的有人买吗?
他丢下一个铜板,报复似的说,“钱给了,东西我拿走了。”
东家甩都不甩他一下。
另一个人瞧见有便宜可占,依样画葫芦,也拿了一捆,只给了一个铜板,东家头都没抬,任他拿。
那人似乎觉得自己亏了,回过头又拿了一捆黄纸,刚要走,与明生打了个照面,被人瞧见贪小便宜,脸一下子涨红,又掏出几个铜板放在桌子上,才心虚的离开。
明生等他走后直接趴在桌子上,“接我一下,我喝多了,腿软。”
东家终于转过脑袋,瞧见他眉头拧紧,“你怎么没死在外面?”
话是这么说的,人还是放下灯笼走了过来,架起他的胳膊,把人抬了进来。
门口不知何时又站了一个人,“东家,我要几捆纸。”
“不卖!”
客人很是委屈,“不卖就不卖,凶什么凶嘛。”
余欢把人放在椅子里,嫌烦,索性将店门关上,去阁楼上打了热水,拿了毛巾过来给椅子上的人擦脸。
明生挪了挪屁股,更舒服的躺在里头,“方才我楼里的姑娘说,隔壁的棺材铺老板可凶了,又瞪人家又骂人家,一点不懂的怜香惜玉,这不是挺好的吗?还知道喝醉的人要用热毛巾擦脸……呜呜。”
那热毛巾糊在他脸上,明生懒得动,又呜呜了几声,毛巾被人拿了下来,然后粗鲁的顺着他的脸往下擦。
脖间一热,热毛巾伸进里头,绕着他脖颈擦了一圈。
啪!
毛巾被人丢进桶里,过了一遍水,拧干之后给他擦手,然后脱了他的鞋子,动到他腿的时候,明生缩了缩。
余欢是练武的人,敏锐的感觉到了不对劲,“怎么弄的?”
“摔的。”明生双手一摊,“喝多了没站稳,啪的一下就摔了。”
如果是摔的,应该疼在膝盖上,但是他掀开明生的裤腿,膝盖上什么都没有,所以肯定不是摔的。
明生不说,他也不问,继续折起明生的裤腿,把他一双足放进桶里。
明生经常喝醉,他一开始把人丢在床上,后来知道了怎么处理,用热水泡泡脚对他有好处。
突然想起来忘记给他擦耳朵,毛巾再度丢进水里,然后拧干,给他擦耳后。
明生怒骂,“你个混蛋!”
用洗脚水给他擦耳朵!
“反正是你自己的。”余欢一点不以为然,擦完把毛巾折好,敷在他脑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