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今,她猜不透莲儿的话,那究竟是何意?
柳梓桐的神情变化也绝不是假的,那日定是有事发生,不然也不至于是如此反应。
红菱见她未出声,轻喊了一声姑娘。
柳梓月回神,敛下思绪,想到先前进屋时的目的,“你将我从外带给安儿的玩意找出来。”
“奴婢早就备好了,现下可要给少爷送去?”
柳梓月抬头看了看天,“时辰已晚,明日再送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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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梓月睡的迷糊,直到彻底醒后,身子才算完全恢复了力气。
红菱打听了莲儿所在的屋子,柳梓月用过午膳便径直往那处去。
此时正值午时,日头当空直照,柳梓月没走几步身上便出了一层薄汗,浑身燥热。
爹爹也真是的,将人安排那么远做什么?
听闻莲儿如今所住的屋子与她与姐姐的屋子无差,只是离正院颇远,唯恐她又起杀念。
院内有护院守着,见到她来后齐声叫了二姑娘。
柳梓月冲领头的护院微微颔首,而后往里进。
领头的伸手拦住她,待她站定后双手握拳,恭敬道:“二姑娘,老爷吩咐过您不能入内。”
柳梓月侧目,“为何?”
领头的略微低头,心里暗道,难怪今早老爷刻意吩咐他们,说若是二姑娘来此务必要拦着。
原本他还觉得是老爷多想,此处偏远,二姑娘怎至于来此。
如今看到眼前的人,果然还是老爷了解姑娘。
他回道:“此人会功夫,老爷也是担心姑娘安危。”
昨夜柳梓月被挟持后便猜到莲儿功夫不错,可她也是因被下了药,才会浑身发软使不上力,遭了她的埋伏。
如今她好好的,自然不会轻易被她制住,何况爹爹肯定命人收了她身上的物件。
柳梓月将腰间的匕首抽出,举到他眼前,“不会,她伤不了我。”
领头的似乎没料到她还带了此物,竟愣了下神。
柳梓月晃了晃匕首,问道:“可行?”
领头的面露难色,“老爷的意思是姑娘也不可伤她。”
柳梓月白他一眼,“我又没说要伤她,只是个防身的物件,若是她要杀我,我也好抵挡不是?”
那人杵着不动,是个死脑筋。
柳梓月妥协,“你且让开,我就站在外头,不进屋内总行?我想爹爹应是没吩咐我连院子都不能进吧。”
他叹了口气,而后冲下属摆了摆手。
那几个护院稍显迟疑,而后侧过身,引她进去。
院中无人看守,空旷旷的,只有树下几朵白嫩的小花在风中摇曳。
屋子的门紧闭,偌大的梧桐树遮天蔽日,此处密不透风,却比外头凉快许多。
柳梓月轻悄悄的往里进,领头的护院走在前端,到门前轻叩了两声,里面没人应。
柳梓月冲他摆手,吩咐道:“你出去守着,我在此等就行。”
他没动,拱手道:“属下随姑娘等着。”
柳梓月瞥了他一眼,也无心搭理,而后又敲了一次门。
良久,里面的门终于被推开,柳梓月抬眼,对上那双熟悉的眸子。
莲儿褪去昨夜的伪装,今身着一袭鹅黄色的襦裙,衬得其出落有致。
她如今是自己的模样,柳梓月大方的打量起她,她虽与碧萝有几分相似,可却生的更为标致些,只是此刻她眼里盛满了冷意,眼角边还有颗泪痣,看起来倒是像个冰美人。
莲儿比她姊妹二人还要小些,她失去双亲许久,确实惹人怜惜,只可惜被仇恨遮住了眼,原本应是烂漫的小姑娘此刻却显得有几分阴郁。
她立在门处,瞥了众人一眼,而后盯着柳梓月道:“柳姑娘何事?”
柳梓月掸了掸手,“与你谈谈。”
莲儿侧目,凝着她,“二姑娘不怕我杀了你?”
领头的闻此挡在她前,柳梓月挥手让他往后退,眸光微闪,眉梢间染了几分笑意,“怕,可我还是来了,总让我进去坐坐吧。”
说罢,她便径直往里进,身后的人似是要拦她,却又不能上手去拉,只眼睁睁看着她走了进去,“姑娘!”
柳梓月回头,叮嘱道:“你到外面守着便是。”
那人屈膝道:“姑娘失言,属下只能跟着留在此处。”
柳梓月命令他,“你抬起头。”
那人听命,立刻仰起头,“姑娘有何吩咐。”
柳梓月指了指距门前五步的距离,“你就站在那里,若是有事,我喊一声你立马进来就是。”
那人思忖了下,最终点了点头。
柳梓月转而进了屋内,她打量起四处,发现这间屋子的摆设与她房内的相差无几,昨夜听爹爹讲完后,便知道他心中的愧疚,眼下这一切倒不算夸张。
柳梓月自顾坐下,替自己倒了杯茶水,“住的可还习惯?”
莲儿立在那处并不作答,柳梓月也不急,慢悠悠的喝起茶水。
半响,莲儿终于动身,走过来夺去了她手里的杯盏,“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柳梓月轻笑,“哦?你身上的东西都被收了去,如何杀我?”
柳梓月从桌案上拿起另一个杯子,手微松,瓷杯从手中掉落,摔得稀碎,到处都是碎渣。
莲儿看着她,眉头紧皱。
柳梓月弯腰从地上捡起瓷片,递给她,“不如用这个?”
莲儿没有多余的举动,只直愣愣的盯着她。
柳梓月笑道:“怎么,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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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趁着她愣神的功夫,柳梓月收回手,将瓷片扔在一边,收敛了面上的笑意,“既然不敢,姑娘不如坐下同我聊两句。”
莲儿瞥了她一眼,狭长的眸子中透出几分冷意,“你我之间有什么可聊的?”
柳梓月替其倒了杯茶,推到她面前,“尝尝。”
莲儿端起来,慢慢品了一口。
举手投足间倒是有大户人家里小姐的做派,也真难为她之前藏在府里做丫鬟了。
柳梓月很快移开眼,在屋内扫视一圈,“我爹爹给你安排的这些可还满意?”
莲儿嗤了一声,似是有些不屑。
“这儿可比我的屋子还要好些。”
“假好心。”
柳梓月食指微曲,不急不缓地轻叩桌案,“当年你家人救了我爹一命,柳府上下自是认你为恩人,先前我爹得知你双亲因他丧生,便派了人去寻你,这些年来他一直很愧疚。”
莲儿重重放下杯盏,怒不可遏道:“愧疚?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他不过是做些装模作样的事,让自己能心安罢了!”
“这些是能将我爹娘还来?还是能够让我那未出世的弟弟降生?”
柳梓月抬眼凝着她,望其眼里似要夺眶而出的怒意,平静道:“我爹爹连累你们是错,可到底杀你双亲的人不是他,是那些无耻的歹人,那些人应是我们共同的仇敌,你我又何须自相残杀?”
莲儿眼底猩红,透出森森冷意,“你倒是说的轻巧,你可有亲眼见过自己爹娘死在眼前,那血淋淋的场面想必二姑娘受不住,何以说此大话。”
眼底陡然腾升起刺目的红,柳梓月敲击桌案的手忽然停住,阖起眼,将眼底的情绪遮掩。
她如何没见过,那样的场景她不仅见过,且永生难忘。@ 上一世她被带到刑场,亲眼见到她爹头颅落地,径直滚到眼前,与她对视。
那一刻她只觉天旋地转,耳边有惊雷炸响,落入了无尽的虚空中。
整个天地都似被血色所笼罩,那一刹那,彻骨的凉意直冲顶端,她撑不住直接往后倒去。
再一醒来,京都就彻底变了天,江山易主,整个皇城人心惶惶。
柳梓月从沉痛的记忆中醒神,睁开眼复而变得清明。
她定神,将心绪压下,问道:“失去双亲固然痛苦,可若伤及无辜之人,你也心安理得?”
“你也算无辜之人?”
“我不算,那碧萝呢?她不曾得罪过你,被牵扯进来,白白枉死,你与杀你父母之人又有何差别?”
莲儿神色一变,似是有些松动,“只能怪她命不好。”
柳梓月侧目,睨了她一眼,“你既知晓失去家人的痛,那叫她的父母该如何?碧萝来府上这些时日从未做错过事,只因你的私人仇恨而死,她又何其无辜?”
柳梓月站起身俯视她,语气加重,“你被仇恨蒙住双眼,认不清是非好歹,何以来的底气?”
莲儿眼神闪烁,“若是她听我的,我怎至于杀她!”
柳梓月靠近,双眼直视她,“她是柳府的人,自是听命于柳府,你又何来的理由让她替你做事?”
莲儿似是有了底气,镇定道:“她自己起了贪念,拿了我的银子,我如何不能用她?”
柳梓月见她依旧死性不改,继续道:“那个叫刘呈的伙计也是你杀的吧?”
莲儿不可置信的抬头,“你……”
柳梓月先前特意派人探查过此事,结合起之前在山上看到的情形,心中确认了七分。
如今看到她是这般反应,就又更是应证了两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