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男人跟着叹口气,“唉,这日子真是难过。”
两人边说边往树林里进,繁茂的枝叶交叠遮掩着天空,山风吹得呼呼响,灌入耳里带着稍许凉意。
“大哥,你看、看那是不是个死人……”
两个壮汉在看见前面的景象后忙不迭吓软了腿,急转过身朝着山下跑,也不管开垦荒地的事了。
赵全领着其余的衙差去了附近的村落,这找寻了几日也没看见刘呈的影子,结果一回衙门就瞧见有人报案,说是离他们村比较近的后山上死人了。
正巧荀邺也在衙门,一群人就跟着二人上了山,顺着他们指路穿过林间,尸体就躺在一棵树下,断了右臂。
赵全一眼认出他,惊呼道:“这不是刘呈吗?我们找了这么几天的人没跑,死了?”
荀邺俯下身细细察看,刘呈的瞳孔散大,眼微睁,周身呈现污绿色的斑块,两手微握。
他身上只有一处刀伤,疮伤极重,显然是一刃致死。
赵全看了一圈,好奇道:“怎么只有他一个人?他娘呢?”
荀邺抬首,向其吩咐道:“去前面看看。”
仵作上前勘验,荀邺立起身环看四周,这处荒僻,常人若无事必不会途经此地。
刘呈若是要逃,也不会到此处来。
赵全在远处冲他挥手,“荀兄弟,这儿……”
老妪躺在木板车上,眼窝下凹,嘴巴脱水呈白色,皮肤暗淡。
人死了。
木板车是在下坡处,应该是很难推上来,停在了巨石后面抵着。
刘呈死了,老妪显然是没人照料活生生饿死的。
荀邺从仵作那处得到结果,人已经死了五日,手上并无刀伤,应是没做抵御,刀口前段阔,后入狭长,为尖刀所刃。
他应是要逃,还与什么人约见来此处,不曾想被其捅入致命的地方一刀毙命。
若是约好,那必然相熟之人作案。
这处的湿气重,土地都软软的,没有干透。
荀邺跟在众人后,观察起这里的泥地,这的土地分两种,一种是正常的土色另一种则是黄土,他对比了两处,发现黄泥更加湿软。
众人刻意避开黄泥从一侧踏过,那处是个滑坡,少有几个人从上滑落,在泥地里留了几处脚印。
他发觉黄泥地里有一处的正上方盘旋着蚊虫,他用细木棍翻开上面没压实的土,这处显然被填过,应是不慎掉下来留下了脚印,但又怕被人发现所以在旁边挖了土填在上面。
而且此处有腥气,应该是凶手的鞋上沾了血迹,而这血迹留在了泥土里,致使蚊虫在上面久久不散。
他又往外走了几步,发现不远处的干土上留下了浅淡的鞋印。
荀邺发现这处的鞋印不属于他们,因为来的皆是衙门里的衙差,各个都是精壮的男人,他们踩的脚印深而大。
而这处的脚印十分的娇小,细看分明是个女人的小脚。
这后山平白无故的不会有人来,一般的妇孺更不可能上山,且不说会不会有猛兽,光是山蛇就已经够呛,这无疑就是凶手的脚印。
荀邺站定,脑内突然闪过一个景象。
赵全在远处叫他,“荀兄弟,回去了。”
尸体要被拉回衙门,荀邺闻声跟了上去,不过却没跟他们同路,去了街上的文墨阁,赵全虽不解却也跟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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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两人到时,阁内有几位客人,徐掌柜正跟在旁边介绍。
荀邺往里走近了些,徐掌柜见到他后微点了下头,显然是认出了他的模样。
徐掌柜放下手里的砚台,余光瞥到荀邺身后的人,此人身上穿着衙差专属的常服,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什么身份。
他心里犯嘀咕,也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来头,前两日来的时候跟着一个护卫,今个又跟了一位衙差,总之看起来不能得罪。
他走过去,“公子今儿还是来找人?”
赵全狐疑,眼神瞟向荀邺,见他面色平静,好似没什么反应。
荀邺四处看了眼,应了一声,“自那日后刘呈可有来过?”
徐掌柜瞄他一眼,“来过一回,说是找犬子有事,后来就没见过了。”
“不知令郎现下在何处?”
徐掌柜叹了口气,“老夫惭愧,那逆子整天到处跑,这一时半会儿也不知在哪。”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后转来,“爹。”
荀邺扭头,见到来人摇着把扇子,嘴边挂着笑,看见他后似是有些惊讶,“哟,这位公子又来了?”
徐元站定,看了眼三人的位置,将手里的折扇一收,合拢捏在手上,迈开步子朝里进,“你们继续聊。”
不知想到什么,他又退了回来,“爹,我有事拿些银子急用,过段时日还你。”
刚回来就要银子,徐掌柜瞪他一眼,眉毛中间夹着明显的竖纹,显然被气的不轻,他厉声呵斥,“给我回来,成天不做正事,又拿银子做什么?”
徐元打着哈哈,“急事,急事……”
“老实待着,衙差大人是要找你问话。”
徐元的步子顿住,又倒了回来,目光扫视着荀邺二人。
徐元绕过去,发现他身后换了个人,倒还真是个衙差。
“不知二位找我有什么事?”
荀邺睨他一眼,“徐公子,你这几日可见过刘呈?”
徐元手一挥,又摇开扇面,想了下道:“见过,五日前他来找过我。”
五日前?那正好是刘呈死的日子。
荀邺眼尾上挑,狭长的眸子透着深不可测的光,“找你做什么?”
“私事也要问?”
“你可知刘呈在五日前死了?”
徐元摇扇子的手停住,“不可能,他那天明明来找过我,我爹也见到了。”
荀邺没有不信之意,方才他来时这掌柜的就提过,他眯起眼,“尸体在衙门,徐公子若不信可同我去看看。”
徐元脸上的笑意僵住,眼睛霎时瞪得老大,张着嘴,像是块木头杵在原地。
荀邺瞧他的模样不像是装的,很明显是不知道此事。
徐元回过神,急忙撇清,“他死可跟我没关系,那天他来找我,说是谢我当年的救命之恩,塞了点银子给我。”
徐掌柜听他的话更气了,觉得头上冒青烟,“逆子,你有银子怎么又要回来拿?”
徐元不以为意,他耸了耸肩,非常无赖,“那点钱怎么够我用,喝了几次酒就没了。”
刘呈家中环堵萧然,平日里所用的皆是破败之物,就连买药的钱都是赊账,为何突然有了银子给徐元?
“据我所知他平日里过得极为拮据,怎么有银子给你?”
徐元同样不解,嘟囔着,“这我如何知道,反正给了我能用就行。”
“他走时可有跟你说什么?”
“他说要带他娘回临县,说是办完了事情要回去了。”
荀邺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的重点,“什么事?”
徐元摇头,“他平日里看起来高深莫测的,叫人难以捉摸,谁晓得他做了什么事。当初若不是见他可怜我万不会救他,说不定那个砍他手臂的人见他没死便又起了杀心,他没躲过,死了也不难免。”
“他可有在你面前提过手臂的事?”
“记不清了。”徐元敷衍了两句,像是有些不耐烦,“公子还要问多久?先前我将人领回来后就没怎么见过,他的事我一概不知,还不如问我爹。”
说罢,他转身走向案柜后,从里面拿了几张银票。
荀邺复而问向一旁的掌柜,“不知阁下先前可曾见过刘呈与女子有来往?”
徐掌柜俯首,脸色并无过多变化,“不曾,此人向来孤僻,不与人交好,老夫一直将人安排在后院内做粗活,平日里不怎么见到。”
荀邺颔首,眼下显然问不出什么,他拱了拱手,拜别徐家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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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府。
“姑娘,咱们来这做什么?”
柳梓月比了个嘘的姿势,红菱立马噤声,缩着脑袋四处张望。
夜色渐深,宅内已无人走动,皆安歇睡下了。
红菱提着灯,二人朝着丫鬟所住的偏院去。
她稍微将灯向上提了提,暖橘色的光笼罩在柳梓月恬静的面庞上,红菱偷瞄了两眼,她实在想不通姑娘这个时候到此处能有什么事。
柳梓月领着红菱径直朝里走,刚进院子,就碰见一个丫鬟端了盆水出来,她见到二人先是一惊,随后反应过来恭敬道:“二姑娘。”
柳梓月目光掠过她,看向她身后的木门,而后移回视线盯着她,“里面可都歇下了?”
小丫鬟低下头,模样胆怯,“是。”
柳梓月走近两步,“碧萝在哪间屋子?”
小丫鬟指着右侧的屋子,“那间,奴婢去叫醒她。”
柳梓月微微颔首,小丫鬟走上前去叩了叩紧闭的门扉,怕惊扰了周围的人,只轻声叫道:“碧萝姐,醒醒,二姑娘找你有事。”
柳梓月见此不禁觉得稀奇,旁的丫鬟见到碧萝都知道她因偷懒害得小少爷差点死了,平日里都避得远远的,私下挤兑她,而眼前的这个小丫鬟仿佛根本不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