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娇娇的秘书说:“老先生说话客气点儿,巡捕房还有空房间。”
现如今她又是一个有下属的人了,陆娇娇从口袋里摸出一盒巧克力,拆开包装,站在院子里慢慢吃。
这种情况下,面无表情下巴朝天地抽烟应该更有气势,但吸烟有害健康。
她捉摸着,过一阵子可以提议一下无烟办公。
桌椅摆件一件一件的搬出来,当铺先生估价记账,东西搬了有两车,还摇头说不够。赵老爷拉着管家过去,一看当铺先生前头的纸,气的一口气儿没上来:“这两只牡丹花瓶是我花一百四十个大洋买的,到你这儿怎么成四十大洋了!”
当铺先生说:“这对瓶子只值四十大洋。”
赵老爷当然不信,肯定是这个女人发了话!
“你们欺人太甚!明目张胆地抢劫啊!”他质问陆娇娇。
秘书说:“我们是按照市场价估价,没有做手脚。”
赵老爷冲陆娇娇喊:“你怎么不说话!”
把吃了一半的巧克力塞口袋里,陆娇娇说:“你既然不信,要么再请一个当铺先生过来,要么真金白银地还钱。”她冲着人搬出来的东西抬抬下巴,“毕竟这一堆东西,您买的时候不容易,我们要卖出去也不容易。”
她站起来,对秘书说:“剩下的事儿你来办,明早去我办公室报告。”
从赵家离开,陆娇娇先饭店买两个菜,随后拦一辆黄包车回去。
来上海不久之后,她租了一个带院子的房子,平常只有自己住。彩云去女校上学,封闭式,寄宿制,只有周六周日才回来。
家里通常不开火,此时人还烧柴或者煤,她都不喜欢。
不过通了电,装了电灯和电话,银行那边偶尔会打电话来。
下了车付钱,抬头一看家里窗帘拉着,但是灯还亮着。
陆娇娇看一眼表盘,她早上六点钟出门,现在是下午六点三十分,里头的灯可不是她早上开的。
她如常开门进去,放下手里提着的东西,脱了外衣和鞋子。
和八仙桌边坐着的沙德良说:“我只买了自己那份饭。”
“我吃过了。”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放下手里的书。
陆娇娇提着饭菜去洗手装盘,出来时问:“听说你去了裴震寿宴?”她走过去,东西放在桌上,弯腰扶着沙德良的肩膀轻轻嗅了嗅他的脖子和衣领,干干净净的,什么多余的味道都没有。
“什么味?”沙德良揽住陆娇娇的腰身。
陆娇娇顺势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你洗过澡了,这下子能闻到的只有男人味儿了。”
陆娇娇吃完饭沙德良还没走,他翻看一本书,钨丝灯光微微发黄,男人纤长的睫毛打下一小片影子,像是一枚小小的叶片。
陆娇娇收拾完碗筷说:“现在是七点钟。”
沙德良一边看书一边说:“我今晚留在这儿。”
陆娇娇身子软成藤蔓,攀上男人挺直的上半身,在他耳边轻声说:“裴震给你介绍女人了吧,听说他会给好兄弟介绍情人。”
沙德良放下书,侧目看她婉约的眉眼,“介绍了。”
“你们上床了么?”陆娇娇缓缓说:“你不能白天从一个女人的床上下来,晚上到我的床上来。”
“你很在意?”他说:“我们没上床。”
陆娇娇笑了笑,轻轻吻了一下男人的脸颊。
她说:“不喜欢裴震介绍的人?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你把我扯到火车厕所里动手动脚。”裴震介绍的人不是戏子就是酒店坐班交际花,肯定比她热情主动。
沙德良点点头,“我不喜欢别人对我动手动脚。”
原来只有你对别人动手动脚的份儿,陆娇娇掩唇轻笑。
“我从不和良家妇女联络感情,也不喜欢将时间花费在谈情说爱上。”沙德良轻轻捏捏陆娇娇的脸颊,眼睫垂着,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所以这会儿和你这会卖弄的在一起了。”
陆娇娇白了他一眼。
沙德良说:“你问过我的事儿了,也说说你的事儿吧。”
“我有什么可说的,假学历是找传教士买的,就这点事儿,你都知道。”陆娇娇到上海之后成为银行副总之后的事儿没有任何秘密,也有人知道她认识洋人,但假学历这骚操作一般人想不到。
沙德良说:“不是这些,你和戏子是什么关系?”
陆娇娇想都不想地说:“我喜欢听他唱戏,就这样,没什么关系。”
第52章
“男人之中,唯一一个与我说不清道不明的就是你。”
陆娇娇单手撑着下巴,借着灯光看他明晰俊朗的五官,不似男人挺直后背,整个人像是被抽走几根骨头一样柔软地弯成一条曲线。
时下上海滩的时髦女郎大多爱穿色彩鲜明的洋装,上衣多数要垫肩,前头也许有几个色泽柔和的小扣子,下身是蓬松的裙子。陆娇娇和这些人不太一样,在外头工作时真留过洋回来的姑娘都未必有她时髦漂亮,她在银行出了名的不近人情,笑起来时是冷艳凌厉的冷笑。
但除了最无赖的人暗自咒骂她,倒是没听过哪个商行的人说她的坏话,反而听那些被她连人带礼物一起拒之门外的人说她的好话。
现在的女性就应该像陆总一样……真的就没有一个人对她的来处产生怀疑。
但看她现在巧笑嫣然,柔情婉转,谁能想象到她出了这道门是什么样呢?
沙德良与她对视,须臾之后,轻声说道:“小骗子。”
陆娇娇柔若无骨地歪过,坐上男人的大腿,两条白皙的手臂勾着对方的脖子,依靠着对方坚实的胸膛,眼睛对着眼睛,“我说谎,可从来没骗过大少爷。”
“你能从我这儿骗到什么?”
沙德良一手抬起将女人按到自己胸口,柔软袭上胸膛,像被一棵藤蔓纠缠着。
二人缠着缠着就到了床上,他习惯于压在女人身上,陆娇娇通常表现的极为顺从,其实是相当的懒惰,不知道是舒服的还是晕醉着迷蒙睡眼,胳膊都要攀不动了。
有些男人喜欢在床上让女人舒服,并以此为荣。
感谢这种风度,陆娇娇和沙德良又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
第二天一早,筋酥骨软的陆娇娇睁开眼,太阳升的老高,隔着窗帘,室内都亮了。
枕边有一个小小的凹陷,身边已然空了,桌面上男人放的手套和帽子都没了。
伸伸胳膊腿儿,陆娇娇掀了被子穿衣服下床。
洗漱干净去厨房,煤炉子上头坐着锅,盖子边上冒着热气,掀开一看,里头一张竹木帘子上摆着两个白面包子一碗豆腐脑。
只要沙德良来这儿了,第二天早上锅里就会有早餐。
陆娇娇从不早起,也就不知道锅里的饭是沙德良准备的还是他身边的小兵准备的。
东西还热乎着,她没添炭火,端着东西去小桌子边上吃。
外头阳光大亮,今天周日,她不准备上班,吃的慢悠悠。
同样,今天也是女校放假的日子,彩云和一个女同学走回这条街。
她变了很多,到屁股的麻花辫剪成了个学生头,穿着一身浅蓝色的上衣,下身是一条黑裙子,白袜子,小皮鞋,抱着两本书,这是女校的校服。
“姐,你醒了吗?吃早饭了吗?我买了油条。”彩云进屋子说,看见小桌边的陆娇娇彩云说:“这么早就醒了?还在外头买了饭?”
陆娇娇吃油条,就着一碗白开水,豆腐脑一口没动,听彩云的话就说:“你吃了吗?”
“没吃。”
“一起吃吧,这碗豆腐脑给你。”
彩云看一眼,“我先去洗手。”她撂下课本,洗手回来,拿了盘子装自己买的油条,问陆娇娇:“不喜欢豆腐脑,怎么买了?给我买的吗?”
“沙德良买的。”
彩云:“啊!大少爷他来了?”
陆娇娇点点头,不以为意,“先吃饭,一会儿我带你去听戏。”
彩云有点儿怕沙德良,但自从和陆娇娇一起到了上海,发现过的是自己想都没想到的好日子,对陆娇娇也改观了,现在也不会觉得她是被大少爷强迫。
九太太是有本事的人,和志怪传说里头的仙鬼妖魔是一类的,大少爷没准还是喝了她的迷魂汤。
吃过饭,乘坐着黄包车到戏园子,陆娇娇往前排一坐,班主就看到她了,扯过身边一个跑腿儿的,“去找你白哥。”
“白哥刚唱完一场,才歇着。”跑腿的是个十二三的小伙子。
班主拍他肩膀,“你哪来那么多废话,陆总来了,让他下来和人喝茶!”
“我这就去!”跑腿的男孩子一溜烟往后头跑了。
白小凌这个台柱子是什么心思班主也知道,手里头当然也舍不得这个台柱子。之所以放纵是因为一眼就能看出陆总不是能被一个戏子能拿捏住的人,不说陆总这样的新派女子,就算是富贵人家的大小姐,寂寞的小寡妇,有几个真正会和一个戏子成亲。
但和陆总交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光是钱就能得到不少。
不一会儿,白小凌穿着一身青布长衫过来了,他不足十岁就到了戏园子拜师学艺,练得是青衣和花旦,即使不在戏台上看起来和常见的粗犷男人也有些不同的细腻,笑不露齿,拿茶水时会无意识地翘兰花指,说话嗓音也更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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