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闭了闭眼,她哑声道,“我非什么权贵,你也非什么配不上。”
她侧着头像是在对岑氏说,又像是在对谁说,“是我,爱慕太子殿下。”
岑氏哭声一顿,脑子骤然都混乱了,猛地抬起头,却见刚才站在这儿的郎君此刻已然不见了。
岑氏跪坐在地上不敢置信,世子殿下竟然爱慕太子殿下?
她紧紧握着绣着仙鹤的手帕,怪不得世子殿下不想要她,原是.....
岑氏敛了敛眸子,她会帮世子殿下守好秘密的。
沈容出了太子府脑子里乱的很,岑氏的音容在她脑海中不断出现。
她提着气憋着劲儿回了沈府。
香茗早等急了,本今日白天世子被抓走,后来又听说被放出来了。牢房里还不知怎么脏呢,她早早的备着水就等沈容回来沐浴。
她一遍又一遍的替沈容热好水温,正想着要不要吩咐准备些牛乳来,就听见门前有动静。
世子回来了!
香茗脸色露出喜色,急忙跑去替沈容开门,“世子您可算回来了!”
沈容今晚跑了许多处地方,又经了岑氏那事儿,此刻见了她的大丫鬟小天使,真是差点要哭出声。
她卸了力往香茗那儿倒去,“累死我了。”
香茗心疼的抱着沈容,将她扶进屋里,“世子去泡泡澡,好好休息一番。”
沈容枕在她软乎乎的胸前,“水准备好了吗?”
香茗搀着沈容,“一直给世子热着呢。”
待沈容褪尽衣裳坐在浴桶之中,舒服的喟叹了一声,仿佛一天的疲惫也被洗去了。
香茗则是在给她轻轻地按摩,心疼她这一天在外头遭罪。
明明像世子这般大的女郎要不是被父母宠在膝下就是被夫君宠在怀里,哪似世子每天这般奔波。
沈容闭着眼享受香茗的按摩,不免又想起岑氏来,她出声唤道,“香茗。”
香茗停了动作,探着身子应道,“奴婢在呢,世子是不是我按的重了?还是说您饿了?我去吩咐小厨房端份吃食来?”
沈容心里一暖,自她来到,除了太子,就是香茗待她最真。
她笑了笑,“不是,是想问你些事儿。”
香茗“哦”一声,继续按起来,“世子问的都是大学问,奴婢可不懂。”
沈容没说话,低头看了看水,半晌开口,“香茗,你心中是怎样想权贵的?”
香茗被问到一愣,随即答道,“世子这问题倒怪。怎样想权贵?这普天之下都想着做权贵,可见权贵之好。”
“是吗?”她喃喃道。
香茗接着又道,“但要奴婢说,权贵倒也没那么好。兄弟不像兄弟,父子不像父子,尔虞我诈的倒不如些平民百姓们过得自在。”
沈容有些惊讶,她没想到香茗竟然能想到这一层面上去。
她想了想,开口问道,“香茗,你觉得若这世界上再也没有权贵好不好?”
这倒把香茗给问住了,她一边给沈容捏肩,一边说自己的疑惑,“奴婢不懂。没有权贵?陛下也没了?世子也没了?”
她问了这话又接着问,“那这样咱们千明岂不是乱套啦。”
沈容一愣,随即哑然失笑。
是啊,若是没了权贵这个国家也得乱套吧?
她把自己绕进一个死胡同,想的倒没有香茗通透了。
“是,是得乱套。所以你赶紧给我拿点吃的,你家世子快饿死了。”沈容嗔笑着道。
香茗一听她饿了,赶忙下去吩咐人把吃食端过来了。
沈容独自坐在浴桶之中,纵使前路再难,她也会帮殿下披荆斩棘。
作者有话要说: 明德傻了,岑氏你变得好快。
第45章 诛杀
第二日是沈容第一天上朝的日子。
且今日势必有一场硬仗要打。
早上沈容拿到了昨晚白说之他们整理的单子, 粗略的扫了扫,见他们整理的十分详细,心里赞叹了几分。
她拍拍白说之的肩, “弟兄们辛苦了, 今晚我请客!”
朝堂之上一大批官员们已经准备好了参锦衣卫的折子, 他们不论锦衣卫是做什么的,只知道这个不明来历的机构会对他们造成威胁。
既然这样, 不如先下手为强, 趁锦衣卫还没扎根便除掉好了。
但他们哪里知道, 文昭帝和沈容早就等着他们了。
太子殿下着朝服站在最前头, 身姿俊朗, 一身的朝服衬得他气质高贵又清冷,沈容即使站的离他那么远也能清楚的想到他此刻脸色的的神色。
淡漠又冷静。
眸子里一定如一汪无波无澜的寒冰水一般, 令人生寒。
他只有对着她时,才总忍不住眼里的情意嘴角的笑意。
沈容想着想着险些笑了起来,上位一声尖锐的“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将她拉回神来。
线报已经呈上,沈容现在只需要谁去撞到枪口上, 挫挫锐气。
丞相被大臣们吵的无法,只好站出来上奏,“启奏陛下,朝中官员冗多, 设立镇抚司锦衣卫是否合理?”
这一上奏,接连好几个大臣都站出来附议,纷纷支持丞相言论。
丞相站在前头闭了闭眼, 他要不是被这帮人缠的觉都没睡,何必让陛下不舒坦。
文昭帝看着一个个急着出来反对的官员,冷笑一声,“众位爱卿不用着急。朕有些东西想念给你们听听。”
文昭帝招了招手,大总管很快将一本厚厚的折子递了过来。
文昭帝不疾不徐的展开,“丞相夜批折,食一盅鸡汤。”
这话一出来,在场官员皆是不解,面面相觑。
陛下这话没头没尾的是什么意思?
只丞相一个人心中惊了惊,他昨晚确实深夜还在忙事,喝了下人端的一盅鸡汤,难道...
不等众人想明白,文昭帝又继续念道:
“礼部尚书夜宿小妾院,期间要过一趟水。”
“大理寺卿兵部侍郎昨夜一齐饮酒下棋。”
“吏部侍郎昨夜得一名画,山水泼墨图。”
“户部尚书.....”
“工部尚书.....”
“国子监祭酒......”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念下来,底下的大臣已经是后背皆湿,头冒冷汗了。
这些事情都是他们昨晚所作,竟然有人在暗处监视他们每一个人,上报到陛下那儿去了?
文昭帝念到最后,最害怕的莫过于京兆尹,他怕也查到他头上来了。他昨晚所作所为若真是被人监视在眼中,他这乌纱帽怕是真的保不住了!
文昭帝看到后面几行,重重的哼了一声,他沉声道,“这些都是锦衣卫所监视内容,此外还有一事,就让沈爱卿来说。”
沈容正在底下欣赏一帮子大臣们的精彩脸色,顺便看看太子殿下赏心悦目。
骤然听到文昭帝这一声“沈爱卿”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她理了理飞鱼服的袖摆,不卑不亢的走至前头行礼。
太子也在看沈容,他早前就看到他的小世子穿着一身飞鱼服站在人群中,耀眼的很。
她本该就站在他身边,他低垂着眉眼想。
文昭帝轻轻嗯了一声,“沈爱卿,把你昨夜监察到的说说。”
沈容行了礼才道,“臣昨夜领锦衣卫监察百官,有京兆尹大人竟然私自雇佣未成年郎君,并对他们行苟且之事。”
完了。
站在后头的京兆尹腿一软,差点直接跌坐在地上。
沈容这兔崽子果然没放过他,昨夜竟然真的让她带人查到了!
沈容这话一出,朝堂上顿时喧哗一片,纷纷看着后面已经瘫软的京兆尹。
雇佣未成年的郎君本就是大罪,竟然还对他们做那事,当真知法犯法。
沈容看着脸色苍白的京兆尹,勾了勾嘴角,你以为这就完了?
“启奏陛下,不仅如此,京兆尹大人不仅雇佣未成年的郎君,甚至他府中有一密室,里面都是尸体!”
沈容眉角上扬,声音沉沉,“经锦衣卫查证,尸体都是未束发便去世了的郎君,凶手何人想必京兆尹大人清楚地很。”
这下子所有人都没声了,锦衣卫,此举已经够清楚了。
不管京兆尹是不是做了这些,但先前念得那些事确确实实是昨晚的事。
上效陛下,下察百官,原来是这么个效法,这么个察法。
一时之间,刚刚说要反驳的那些官员不知何时都站回了自己的位置里,不发一言。
而作为锦衣卫指挥使的沈容,此刻众多朝臣看他的眼神也变的十分忌惮畏惧。
太子殿下含笑看着意气风发的沈容,眼底纵容十分,并不在意她得罪了这么多朝臣。
他意在推她上高位,届时她便只有他一个依靠。
秦顾想了想那样的场面,他微微咬了咬舌尖,淡淡的血腥味压下了体内那股兴奋。
文昭帝对朝臣们的忌惮都看在眼里,然而这些根本不够。
“沈容!”
文昭帝骤然大喝。
沈容神情一凛,精致的面容染上寒霜,“臣在。”
“京兆尹知法犯法,罪无可恕。”他扫了扫一众权贵朝臣,一字一句,“朕命你,当场斩杀!”
这事儿太子殿下跟她提前通过气了,她倒也不怎么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