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又闲聊了一会儿,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就半夜两点了,散场的时候,薄一昭喝得有点多,不可能自己开车回去。
“叫你女朋友来接你?”
同样喝得有些上头的许绍洋问,他正坐在沙发上,蹙眉,用拇指揉自己的眉心。
“那就努力培养新的信仰。”
男人冷酷地说完,将手里兑好的温水水杯塞进她的手里——
“有那时间难受, 你的新信仰已经诞生了。”
“……”
徐酒岁举着水杯,含着药,瞪着薄一昭,心想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可怕的直男癌——
直到舌尖含化了药丸糖衣, 吃到了里面极其苦的药,她脸一皱,慌慌张张地吞咽下去,又猛地喝了一口水。
“你呢?”徐酒岁抱着被子,捏着水杯,“这辈子难道就没有体验过被人把控人生,无可奈何又无从挣扎的时候吗?”
薄一昭背对着徐酒岁,没有立刻回答,耐心地整理药箱——
按照他的强迫症将过期了的药挑出来扔掉,然后将内伤和外伤需要用的不同的药一一分门别类,从胃药到肠胃药再到痛经止痛药,按照对应器官在人体位置从上到下顺序将药排好。
直到徐酒岁等得不耐烦了,在心中腹诽这个不知柴米油盐贵的天之骄子……
男人一系列动作都被不远处陪他一起回近海市的亲爹看在眼里,因为并不知道他这儿子肩膀上的负担,所以他只能看见他迫不及待地翻工资的样子。
薄老头露出个跟刚才男人看手机时如出一辙的冷笑:“俗。”
“您懂什么,”男人头也不抬淡淡道,“我要结婚了,不得不在意这种。”
薄老头抬起手掏了掏耳朵:“什么?你?结婚?和无线电波发射器?”
薄一昭“啪”地合上了手上的文件夹,想了想问:“还记得许叔叔当年天天带您老上山烧香,感谢菩萨让许绍洋给他找了个小姑娘当准儿媳妇,从此许绍洋修身养性,许叔叔感天动地的那件事儿吗?”
薄老头说:“记得,怎么啦?”
薄一昭真诚赞叹:“那香烧得挺好。”
薄老头:“什么?”
薄一昭:“现在那个小姑娘是您老的准儿媳妇了。”
薄老头:“……”
好在这时候徐井年捧着电磁炉和锅子出来了,还有三碗装好的白米饭。
收拾好的两人站起来沉默地走到餐桌边,徐酒岁抓起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米饭,坐在他旁边的徐井年看到她右手食指的创可贴:“怎么右手也伤了啊?”
问题一出,就发现两位埋头准头和平吃饭的中年人同时抬起头,安静地看着他。
徐井年:“……”
徐井年要疯球了:“怎么了?我又说错话了啊?!”
徐酒岁看他一脸崩溃,也是同情,夹了块鱼扔进他碗里:“吃饭,别说话,食不言,寝不语。”
自己则随便夹了块鱼,心不在焉地挑刺,挑完了刺也不动鱼肉,借着鱼肉上的酱汁夹了一点点米饭放进嘴巴里,一边偏头去看电视——
完全无视坐在她对面的男人。
电视里在播放的还是那个很火的综艺《梵高的向日葵》,今天的表演片段是柴可夫斯基的《胡桃夹子》,是柴可夫斯基的三部芭蕾舞剧代表之一,以服装变化多,色彩丰富,舞曲多变著名。
同为艺术领域,哪怕八竿子打不着边徐酒岁多少还是有些欣赏细胞的,她很喜欢这个芭蕾舞剧,听到音乐就忍不住转脑袋多看了两眼——
徐酒岁内心已经把墙挠穿时,只见她的师父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不闹了,你想要的话,那就猫和锦鲤。”
徐酒岁:“?????”
小船:“?????”
两脸懵逼之中,男人转身,踩着猫一般轻的步伐,懒洋洋地走开了。
十分钟后,千鸟堂的微信群炸开了锅——
【船儿:夭寿啦!!!!师父要给我们岁扎日式新传统!!!!!哭了!!!!这是什么刺青届核能新闻!!!!!】
【阿和:什么东西?咋回事?】
【帽子先生:……………………………?】
【韶华:@岁岁平安 递话筒。】
【地球是圆的:@岁岁平安灯光师已就位。】
第17章 老师
薄一昭被她骂了个劈头盖脸,然而她刚哭过,声音沙哑还带着一点点哭过的鼻音,娇气得很,一点杀伤力没有。
反而让男人翘了翘唇角,嗤笑了声。
徐酒岁见跟他好好说话要被凶,骂他反而还见了笑,只觉得这男人可能脑子也不太正常……
跟她还真是天生一对。
“笑什么笑?”
为了掩饰荒谬的情绪,她凶道。
“今晚去酒吧做什么?”
【薄:马什么冬梅?】
【岁岁平安:拉黑了,滚啊!】
【薄:马冬梅,晚安。】
【岁岁平安:……………………………………】
……
人们都说有了亲密接触之后两人的关系短时间内会更上一层楼,以前徐酒岁觉得这样的说法算有科学依据,可能多少有点道理。
但是她没想到这种“更上一层楼”意味着薄一昭几乎把自己挂在了她的身上。
除了要上课的时候他会老老实实到学校去,剩下的时间他就差把办公桌都搬到她的书房里去了,对此徐井年很有话说——没哪个脑子正常的人愿意每天早上拉开房门第一眼就看见厨房里站着他的物理老师,面无表情地昨天做受力分析图的语调,问他,喝不喝咖啡。
徐井年都快疯了。
干脆找了个理由搬去姜泽的出租屋和他挤,姜泽很嫌弃,捏着鼻子才勉为其难接受沙发上多睡一个人。
徐酒岁:“……”
不,因为我弟不吃晚饭会饿。
薄一昭:“还有什么?你干的事多到我数不过来……徐酒岁,你得多喜欢我才能干出这么多蠢事来?”
徐酒岁:“……”
徐酒岁开始后悔自己没录音了,这样以后可能还有机会拿出来两人一起回味一下此刻空气能有多尴尬,然后对比一下,看他俩尴尬智之中,谁更加尴尬。
她干笑一声,总觉得如此气氛下,她要是反驳男人那好像就有点不合适了——
介于此时他一脸烦恼“你做什么那么喜欢我”地看着她,自信如风。
她只是温柔地说:“老师,我就是很喜欢你呀!”
气氛到这一秒到达了巅峰。
借着昏暗的光线,她看见手机对面男人手中的烟草烧到了指尖,他却毫无反应的样子……
徐酒岁手一抖,差点把徐井年的粮食砸他姐夫脸上。
“……………………”她抬起头看向男人,微微瞪圆了眼,半晌唇角一抖,“你还没酒醒?”
那半张开,露出后面一点点粉色舌尖的淡色唇瓣太有暗示性。
男人眸光一暗。
用漫不经心地声音说了句“可能”,随后手撑着身边的门框,他俯下身去含住那仿佛在拼命诱惑着他的唇。
在他用舌尖轻易挑开本就没有多少反抗力的牙关,勾住藏在后面僵硬的舌尖,准备加深这个吻时——
两人的身后传来“哐哐”惊天动地的声响!
热吻中的男女迅速分开,徐酒岁踮起的脚瞬间落地,在男人微微蹙眉带着不满回头的瞬间,她也从他身体一侧伸脑袋去看——
这才看见,刚刚从远方旅游回来的少年正站在楼梯拐角处,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亲姐和他的物理老师在家门口……
热吻。
他冷漠地问。
乔欣像是受惊的小动物,目光闪烁地低下头。
不急着开车去医院,靠在车门上,薄一昭摸出一根烟草点燃了,吸了口……男人冷毅的侧脸在奶白色的烟雾中变得模糊,他有点堂而皇之的走神——
知道错在哪么?
“……”
荒谬地冷笑一声,直接在车门上将烟草熄灭。
他当然知道错了。
错就错在他都猜到了她晓得了乔欣这号人后可能会翻脸不认人,还心慈手软,被她蒙混过关。
当初就该压着她的脑袋让她乖乖立好字据……
也省了今时今日,他这真正的自讨苦吃。
徐酒岁快疯了,冷汗顺着背脊往下淌,生怕薄一昭看见她不仅跑来找前男友”叙旧”,还要同前男友“拉拉扯扯”——
他当然不可能像许绍洋那样生气起来发疯骂人还要砸东西,那么惊天动地……
但是俗话说得好,会咬人的狗不叫。
徐酒岁很怕被他一口咬死。
她把恐惧写在脸上,那情绪真实生动……许绍洋见了,以为她真的不舒服或者是有什么别的问题,犹豫了下,还是放开了她。
徐酒岁立刻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站直了身子,飞快地拉扯了下身上的衣服的褶皱,又整理了下头发——
抹了把鼻尖冒出来的冷汗,她深呼吸一口气,努力保持管理自己的面部表情,迈着生硬的步伐往外走。
走到厅堂。
男人令人绝望地还坐在那里。
他大概又是被许绍洋那个老王八从研究院直接叫过来的,身上穿着一身徐酒岁没见过的深蓝色正装,浑身散发着那种博学者才有的正直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