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璇耐心的听着卫恒念叨,半晌才道:“殿下怎么知道这些?不是你先避开阿璇的吗?”
卫恒头晕,迷迷糊糊道:“我悄悄跟着阿璇,不让她发现的,你也不许告诉她,嗝。”
他打了酒嗝,林璇却有些气的捧起他的脸,“为何要私下跟踪我,有什么话不能明着说?”
卫恒头脑混乱,只能看到阿璇的脸离自己超近。
阿璇怎么在这里?卫恒突然害羞起来。
林璇看着手下脸色越来越红,温度越来越高的卫恒,不由叹气:“算了,你先跟我去休息吧。”
她拉起卫恒的手,这回卫恒任由她来着乖乖走。
走了几步,林璇才发现卫恒一直同手同脚,脸红无比,眼睛水润润的,却紧紧的盯着她,她走一步,他就走一步。
莫名有点可爱。
林璇轻咳一声,忍不住伸手想要揉卫恒的头。
卫恒头脑不清,却觉得这个动作分外熟悉,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低头朝林璇的手蹭去。
林璇为他依赖的动作心里微微感动,下一步那小混蛋却直接搂住她的腰无尾熊一样缠住了她。
“阿璇,不许走,该上榻睡觉了。”他指指地上,就要圈着林璇的腰躺下。
这是地下,哪是什么床榻呀。
林璇嘴角抽了抽,好声好气的哄卫恒:“好阿恒,要睡我们回屋睡,这里没有床榻。”
卫恒却是发了倔性,听到林璇拒绝,他便以为林璇厌了他,倔道:“不行,就要在这里睡。”
说着,他就伸手拉林璇。
林璇哭笑不得,又没有办法和酒鬼计较,她只好道:“我带你去更好的地方,阿恒乖乖同我来好不好。”
卫恒只从背后拦住林璇的腰,把她抱得更紧了:“那就这样去。”
林璇额角有些疼了,这样怎么去嘛?
可无论林璇怎么劝,卫恒就是不放手。没有办法,大热天的,林璇只好任由卫恒抱着她。她走一步,她身后的卫恒就走一步。
两人连体婴儿一般走到阁楼门口,林璇却突然看到兰生走了过来。她正要张口求助,岂料兰生面色变来变去,不知在想什么。
看着眼前身体连在一起,相互拥着,衣衫微乱还面色绯红的两人,兰生惊呆了一瞬,然后结结巴巴道:“打、打扰郎君和殿下了,小的立即告、告退。”
他话音未落,便转身往外跑去,徒留林璇尔康手在地愣住。
偏身后卫恒突然把头靠在她肩上,黏糊地问:“阿璇,怎么不走了?”
林璇在放任卫恒在这里睡觉和拖着他回房的选择中,咬牙选了前种。
她艰难的迈步,带着身后不愿放手的卫恒,就这样一步步穿过阁中回廊,到了旁边休息的房中。当她气喘吁吁的把卫恒放到床榻上,发现他已经安心睡去。
你倒是睡得香,可累死我了。
林璇忍不住捏了捏卫恒高挺的鼻子,又在他额上轻轻弹两下,才去打水帮他擦脸。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来不及修文了,欢迎大家捉虫呀^_^
第36章 生气
卫王宫派出的使官到来之际,尧城上下百姓都换上了破旧的衣裳, 收好自家攒下的粮食, 连威盟军都变军为民了。因对林知非的完全信任,百姓几乎没有不从的。
此时的尧城郡尚在卫王管治之下, 为防卫王见如今此地富庶,便要增加赋税以去享乐满足私欲, 还不如把钱留在百姓手中,让他们吃饱喝足。
使官巡视完尧城郡的大道, 眼见此地百姓虽然精神状态较好, 但也同其余郡县相差不大, 也无传言中那般富庶。
使官本就看不起小地方,转身就颐指气使的朝林知非道:“回刺史府罢了, 还请刺史告知殿下,明日我等就要启程回都城。”
林知非怔了怔, 他没想到卫恒这么快便要走。
使官心里倒是肯定以后登位的定是许姝之子, 所以对待林知非, 他态度十分随意, 说完就走,不让人有辩驳的机会。
夜间离了晚宴, 秦氏来到林璇处,犹豫地问:“璇儿当真要随殿下去卫都?”
“当真,若放阿恒独自一人前去,我是不放心的。”林璇停下正在收拾的行礼,淡笑着帮秦氏倒了杯清水, “母亲莫担忧,我会平安回来的。”
秦氏仔细看着林璇如画的眉眼,半晌才道:“璇儿,你心里可有怪过母亲?”
林璇摇头:“不曾怪过,反倒要谢过父亲母亲,让璇儿活得更自在。”秦氏并未说什么缘由,林璇却知道她说的是他们让她女扮男装之事。
“自在便好。”秦氏垂目,亲手帮林璇收起东西。
屋外皎月正缓缓升起,卫恒手脚轻缓地推到林璇窗边的苍翠竹林旁,坐到了石桌石椅上,拿出块木头刻了起来。
他心绪并不平静,这一段时间,他经常避开林璇,便是害怕自己胡思乱想,原本,他把是林璇当做最亲近的知己,但某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却一直烦扰着他。
如今要回卫都,他心里既希望林璇同他一起去,又希望林璇不同他一起。卫都并不平静,卫恒深刻的知道那幽深的宫廷中是多么险象环生,那些浮华丽影之下是多么肮脏。
他的阿璇,这样风光霁月的人,便不该去接触那些污浊的东西。
只是刚刚听了林璇的话,他便知道自己改变不了她的想法了。
卫恒有些失神,手指一痛,原来是刻刀戳到了手指,他垂目,便见有鲜血从伤口处冒了出来。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那帕子下绣着一个清秀的璇字。
这帕子是他在听雨阁发现的,隐隐还带着那人身上的淡香。
卫恒一顿,只小心翼翼的用帕子包住了那为曾沾血的木头,把它放在桌上后,然后从自己衣裳上撕下布条随便绑在了伤口处。
然后继续摆弄手里的木头。
渐渐月至中天,溶溶月辉洒到桃林,仿佛是下寒霜了一般。秦氏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窗边倒映出一个朦胧的身影,她轻轻俯身吹灭了烛火。
窗户暗了。
卫恒守在屋外,呆呆地看着那扇窗户,手里还拿着尚未雕琢成型的木头。
月光洒在他身上,便像凝结了一层寒霜。
*
第二日,拜别过林知非和秦氏,卫恒同林璇便上了马车,低调地离开安乐祥和的尧城郡,去往卫都。
马车一路缓缓地在官道上行驶着,三月的尧城郡已经很热了。树林阴翳,风一吹来只有热浪扑面,这热度叫人苦不堪言。
卫恒看不下书,只好看向身旁的人。
身旁的人提着笔,垂目画着什么。她穿着一身玄衣,却越发衬得她肤若白雪。
美人无论做什么都是好看的,她眉间沉静,却显得十分动人。
林璇正细细绘制着周遭地形,抬头便见卫恒呆呆的看着自己,她莞尔一笑:“阿恒看我作甚?”
卫恒脱口而出:“看阿璇长得真好看,比最好看的女郎都好看。”
看林璇愣住的表情,卫恒心里暗暗后悔自己话太快了,他心虚的描补:“恒不是说阿璇长得像女郎,恒的意思是阿璇被百姓说成是‘尧城第一美’,这名头名副其实,再没有谁比得上你的姿容了。”
他笨拙的描补,生怕林璇会因自己把她同女郎做对比而生气。
明明阿璇从行走坐卧、到行事风格都同女郎无一丝相似,但他脑子一乱,突然说出这不经脑子的话了。
这羞耻的名头让林璇有些不自在,听到“女郎”二字,她心里一跳,避开敏感话题:“什么‘尧城第一美’不过是百姓玩笑之语罢了,你再这般说我便不同你一辆马车了。”
卫恒连忙道歉:“我再也不说了。”
“如此便好。”林璇笑着低头,打算继续画图,却见卫恒手上有许多伤口。 手指那处伤口较深,刚刚他一着急便擦到桌沿,让本就没有结痂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了。
林璇皱眉,他这是做什么去了?怎么这么多伤?
卫恒随着到林璇的目光的看去,发现她看的是自己的伤口,他心里一虚,连忙自欺欺人地把手往身后藏。
林璇气笑:“你藏什么?我都看见了。”她抬手就拉住卫恒的衣袖,打算把他的手拉出来。
谁知卫恒却暗中使力,不让她得逞。
她这下真怒了,她放手,盯着卫恒心虚的脸:“你是怎么伤着的?都流血了还不让我看看,你这几日到底在想些什么?”
卫恒垂目,闷声闷气的:“没想什么。”
没想什么会故意避开她不去早食?没想什么会故意挡住她,不让她进他的房间?没想什么,为什么对她越来越生疏?
几日下来,林璇本以为卫恒长大了有自己的秘密,他们之间有了距离,她也能接受,但是他受伤不擦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议事时别扭,连对上她的眼睛都要故意避开。
这感觉的确让林璇生气,她没想到自己辛苦带大的小孩,竟成了这样。
林璇冷了脸,直说:“你到底是做什么受伤了?这几日为何总是避开我?”
卫恒心里一疼,他也不想这样做,但是有时只要看到林璇,他便会想到那夜他们同眠,梦中的的温泉与凑近自己的红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