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林璇故作不知的拿起身上的水囊摇了摇:“给你们带了果汁呢!”
她说着便想抬手揉揉他的头发。
曾经自己渴盼欢喜的举动,此刻卫恒压抑着想要亲近林璇的欲.望,身体快速地往后回避。他太惊慌了,以至于他忘了自己是蹲着的,这一退,他突然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哈哈哈!”看到突如其来意外,何萧没心没肺的笑出声,然后又被卫恒带着冷意的眼神惊得突然消音。
卫恒自觉在阿璇面前丢了面子,便恼羞的站起来,避开林璇探究的眼神,匆匆道:“阿璇,我还有点事,先行一步了。”
看着像风一样,转眼就不见了的卫恒。林璇垂下眸子,片刻后有些惆怅的喃喃:“阿恒也长大了呢,都有自己的秘密了。”
“但是他看你的眼神依然像小狗见了骨头似的。”何萧眼馋地看着林璇腰间的水囊,“那个果汁能给我喝吗?”
这是什么破比喻?林璇解下水囊,递给何萧:“给你吧。对了,何先生呢?”
何萧接过水囊,眉开眼笑:“地上这水车是有缺陷的,今晨师父做了新的水车,现在去后山试了,还没回来。”
林璇笑了笑:“那我去瞧瞧。”
何萧摆摆手,视线已经黏在了那水囊上:“林郎快去吧。”这果汁他喝过一次,冰凉酸甜,是比柘浆还好喝的饮品。
等林璇走后,何萧迫不及待的打开水囊就看到卫恒去而复返。
卫恒一把抢过何萧手里的水囊,“这是阿璇给我的果汁,我便拿走了。”
眼看到嘴的冰镇果汁就这样飞了,何萧不管眼前的人是什么身份,立即道:“阿璇已经答应把果汁给我了,殿下不应夺人所好。”
卫恒眉间郁郁,这是阿璇特意给他做的,又怎么能随便给别人呢?想到之前阿璇同何萧说笑的模样,他心里一酸,神色更冷了。
“这本来就是阿璇给我做的,何郎才是夺人所好。见我不在,便故意乘虚而入。”他紧紧握紧手中水囊,“这果汁我不会给你,何郎若在多言,想必何先生很愿意你去帮他修改水车图纸吧?”
那水车林璇只说了个大概,真正忙碌的却是那些墨家子弟。
想起刚刚造好火.药、马鞍,又飞快投身到水车之中的师父师叔们,何萧打了个冷战。
虽然他们都变强了,但是他们都要秃了。
他尚未及冠,正是青春年少,总不能跟着秃头吧?
何萧只能苦着脸,看着把水囊抢走后,笑容愉悦的卫恒,心里大喊:殿下,你三岁吗?多大了还抢别人别人的吃食?
卫恒出了何然的院子,半途中喝了口冰镇的果汁,然后把水囊小心又珍惜地系在了腰上。
这是阿璇特意给他做的,他才不会便宜了何萧那个傻小子。
卫恒心里酸酸甜甜,一方面为阿璇特意给他做喝的而感到甜滋滋的,一方面又为自己莫名其妙的梦境而心里发酸。
一如这果汁的味道。
第35章 醉酒
长灯照亮卫王宫深黑的夜色,婢女小心翼翼地给卫王擦着背上的刀伤, 尽管她足够小心, 但是药膏子碰到伤口时,卫王“嘶”了一声, 抬手就朝婢女打去:“没用的奴才,上个药都上不好!要你何用?!”
婢女跪地, 白着张小脸道:“婢子知错,还请王上恕罪......”
因为大动作又扯到伤口的卫王, 听着这求饶的话, 心里越发不爽, 正当他要发怒时,门口便有人通传:“王后娘娘到——”
话音未落, 许姝便眼角发红,脚步匆匆的到了榻边跪下, 握住他的手, 再抬眸时, 盈盈泪珠边从她的眼眶滑落:“王上刚回到王宫, 为何受伤也不告诉臣妾一声,若非臣妾询问了您的近侍, 还不知您受了伤。”
泪珠从她苍白香腮滑落,一贯整齐的青丝,因为着急而显得稍显凌乱,一看便是半途中慌慌张张爬起来的。
卫王心里发软,因为当初被她姐姐下药, 而不得不娶了许怀。这女人就不再嫁于他人,只平白蹉跎好年华,直到她姐姐走了,他才娶到她。从富饶的郑都,到偏僻炎热的卫都,她一直笑容温柔发陪在他身边,如今她还有了他的孩子。
目光扫过叙述满含担忧心疼的眼神,卫王怒火全消,只柔声劝道:“这不是怕你忧心吗?”
“下次万不可如此了。”许姝嗔了他一眼,便拿过药膏,亲手给卫王上药。
上完药,卫王看许姝神色有些低落,不由问:“王后为何不悦?”
许姝神色间充满愧疚:“只是想到了远在尧城郡的恒儿,心生愧疚罢了。”
卫恒?自己这儿子一去尧城几年了,也不知长成了何种模样,心中刚生出一丝怜惜,却想到往年他母亲许怀给自己下药,害他娶错人之事,他脸色便冷了下来:“王后无需愧疚,那逆子同我们钦儿相克,呆在尧城郡,是他的命,要怪只能怪他托生在许怀那里。”
许姝眼里闪过嘲讽,语气却是十足的悲悯自责“臣妾到底是他的姨母,这几日臣妾老是梦到他怨我为何把他置于一个穷乡僻壤,远离王都之地。”
她陌陌垂泪,咬牙看向卫王,似做下了什么决定一般:“王上,眼看着钦儿也渐大了,就算命数相冲应该也无甚大碍,不若把恒儿接回王都吧,这几年臣妾实在愧疚极了。”
卫王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才得的儿子,便想拒绝,却对上了许姝盈盈泪眸。他叹了口气:“王后先去休息吧,此事待孤再想想。”
许姝看卫王动摇了,便故作不舍道:“王上受伤了,臣妾就算去休息,也睡不着了,还不若在此守着王上安心。”
卫王瞧许姝苍白的神色,不容拒绝道:“安寝去吧,让孤一人想想你说的此事。”
许姝这才起身一步三回头的告退。
待出了宫殿,一直到自己宫中,她神色才缓和下来。
淡淡的浅香自被微风吹动的帷幕上飘来,走进寝宫,便见一人在身形在床榻上若隐若现,许姝皱起眉走近,掀开帘子。
麦色皮肤的男子,光裸着精装的上身,见了许姝,他半点不怕,反倒伸手挑.逗性地勾了勾她的手心:“有娘娘出马,王上一定同意接大殿下回来了吧?”
“这是自然。”许姝眉目间多了分恣意娇媚,压根不似在卫王面前的小意温柔。
她不曾抽出自己的手,反而同男子勾勾缠缠,“如今局势不明,我还算了解陛下的性子,只怕他不会对越发势大的几位王上置之不理。我们卫王子嗣较少,若是陛下想要各位王上子嗣进郑都作为筹码,我又怎会舍得咱们的钦儿去受苦呢?我不得已,只好把那尧城郡的殿下接回来了。”
男子起身抱住许姝,凑近她耳边暧昧低笑:“还是我的好王后聪慧,不若让我再好好服侍您一回,争取给钦儿再添个兄弟。”
许姝半推半就的上了床,帷幕低垂轻晃,只能看到床上的两个人影如同交颈的天鹅,亲密不可分。
卫王很少会拒绝许姝,果然不到三日,他便亲自下令,命人去把卫恒接回卫都。
走商的队伍遍布卫国,卫王的人才赶了一半的路,这个消息便已经传到了尧城郡林府。
郡守府听雨阁中,微风吹过纱幔,朱栏玉砌下清澈的池水被吹得微皱。
兰生守在阁下,恍然间便见林璇迈步走来,她穿过曲折的回廊,直到停在自己面前时,他才忍不住道:“郎君来了,殿下在阁中呢。”
“我知道。”林璇柔柔一笑,似是满池春水也胜不过半分。
兰生呆在原地,等林璇进了听雨阁,他才拍了下头,懊恼道:“遭了,殿下说任何人都不能进阁,我怎么晃神忘了。不过,要是进去的是林郎,殿下应该不会生气吧......”
林璇走到阁楼上,鼻尖就充斥着一阵酒气,入眼的便是凭栏而坐的卫恒,以及他脚下已经空了的两个小酒坛子。
好啊,她说怎么见不到人,原来是跑来这里喝独酒了。
林璇走到卫恒身边:“阿恒,怎么来着喝酒了?你可知,你就要回卫都了?”
卫恒应该是醉了,他缓慢地抬头,眼神迷离,连眼下那颗小痣都仿佛被酒气熏染过一般,浅红浅红的。
打量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他揉了揉眼睛,呆滞的看着林璇:“你、你为何长得这般像我家阿璇,你是何人?”
林璇要被这醉鬼气笑了,她夺过他手里的酒坛:“我就是你家的阿璇,你不能喝了。”
她说着就要去扶卫恒。
岂料卫恒避开她的手,直接坐到了地上,可怜巴巴道:“阿璇不喜我了。”说完,他直接双手抱膝,像小时候一般团做一团。
这样幼稚的动作卫恒早已不做了,林璇盘腿坐到地上,好笑道:“阿璇怎会不喜你呢?她可喜欢你了。”
卫恒不理她,只颠三倒四的细细念:“昨日阿璇给何萧做了小点心,朝他笑了五次,今早阿璇去威盟军,竟然亲自教尹航读书,还夸他三次,说他聪明……”
尹航便是在李县平乱民时,立下首功的小将,如今他成了威盟军统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