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战场上却只有生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林璇要用的,就是现在也很罕见的毒.火攻击。
如今已是冬季旱季,天干物燥,花草树木有的已经干枯,只要火一燃便着。纵然烧不起大伙,那些混合的毒物一烧,风能把它们吹到敌营就行。
李县人少,几乎是所有人以为李县只能守城不出。若是他们夜袭,以毒风、毒火攻击敌营,让敌人不知不觉便已中毒,纵使他们想追,倒时也为之晚矣。
何然听着林璇兴高采烈的说完,他才道:“这东西做是能做,只是此物不祥,杀伤力极大,若是被人用去,只怕生灵涂炭。”
如今各国关系敏锐,甚至有的封国之间已经打了起来。战争,死得最多的永远都是百姓,何然尚“非攻”,自是不喜这样的东西。
林璇却道:“事权从急,若先生不肯帮我,那尧城郡百姓便要死了。”
何然咬咬牙:“某没说不帮。”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哪里能按照他的意愿来呢。
比起制作火.药,这毒火的配方很好配,不过一晚上,何然就配了出来,并且用干燥的竹筒装了起来。
林璇不敢耽误,让人带着这一批毒料往李县县丞府中赶。
下山之后,不过半个时辰,林璇便到了县城府门口。李县全县戒严,街上几乎没有行人。县丞府门口守卫的是林知非亲卫,那亲卫见两辆马车突然停在门口,十分可疑,他正要拔剑上前,却见那马车里钻出个垂髫的小郎君。
那小郎君抬头,似是看见了熟人一般,雪玉可爱的面上露出了盈盈笑靥:“我见过你,烦请你去禀告父亲,便说不肖子林璇到了。”
亲卫惊呆了!他生怕自己产生了幻像,连忙用没握剑的手揉了揉眼睛,又细细向前看去。
面前的依然是自家笑盈盈的小郎君。
亲卫见了鬼一般,顾不得林璇,只叫了一声:“小郎君到了!”
他急急忙忙的进了县丞府邸,心里又惊又怕,一门心思想要去禀告林知非。
被他抛在身后的林璇,只能在其余亲卫不敢置信的眼神中,自己快速地寻着那跑得飞快的身影,走进了县丞府。
林知非正同周汝凯以及县丞中人愁眉不展的坐在厅中。
他们已经同敌军又过一次对垒,人数上的差距令军心动摇,本就只有三千兵,首次交锋之后,便只剩下不到两千人了。
幸好他们撤退得快,否则,这李县现在恐怕已经易主了。
正一筹莫展之时,那跑得飞快的亲卫忙进门道:“禀郡公,小郎君来了!”
谈事之时有人贸然闯入,林知非斥责的话还没说出,又突然听到这话,他不禁怒道:“小郎君分明在尧城郡中,你胡说……”(什么)。
句尾在看到踏入厅中的人时,消失在唇齿间。
林知非看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林璇,心里又惊又怒,他第一次朝林璇发这样大的火:“逆子!你怎会在此?不是告诉你呆在尧城郡吗?”
周汝凯和其余门客亦是忍不住站了起来,看向林璇。
林知非胸口因气愤而起伏,长久不能好好休息而导致他眼睛发红,眼角处因操劳过度显出些纹路。
林璇却看到他手臂被白纱布吊在身前,隐隐有些血迹。
不顾林知非的责骂,林璇匆匆上前,焦急道:“父亲受伤了?可否严重?”
“你怎会在此?”林知非一把抓住林璇想要探查自己伤口的手,第一次觉得他这女郎就是来克他的。
林璇看林知非焦急,心知他是关怀自己,便压住心疼,严肃道:“孩儿来此,只因为有了克敌之计。”
第27章 胜利
冬日的寒风料峭,穿过染了霜色的林间, 被阻挡在了帐篷之外。
敌军营中, 正是酒暖肉.香,敌首崔放拿起酒坛喝了一口, 然后来向账中部下,豪情万丈:“兄弟们都吃好喝好!待明日攻下李县, 日子便更好了!”
“将军也吃!”
“带明日攻下李县,我等便再攻周县、尧城县, 三县在手, 尧城郡主城不过空壳, 那姓林的不过一文人,不足为惧!”
“待到那时, 我等便不应称呼将军了。”一个喝得醉醺醺的老兵,往嘴里塞了一口大肉后, 朝着崔放笑道:“到时, 将军不若在尧城郡称王!”
他这话一出, 账中静了一瞬, 自古帝王的威压让这群叛民心里到底有些惧意。
崔放沉默片刻,突然朗笑出声:“你说得对!待有那一日, 孤便授尔等高官厚禄,待攻下其余几郡,赶走卫王,我等便可讲卫国尽收手中!”
账中许多部下皆是庄稼汉出身,他们进攻李县势如破竹, 便认为其余之几郡也不堪一击。在酒精作用下,又听闻自己将来可以高官厚禄,崔放的部下当下便东歪西倒地向他行君臣之礼。
一时间,账中“王上”、“平身”之音响之不绝。
夜越来越深了,月亮低垂,朦胧的越光仿若白惨惨的寒霜,风吹灭了营地的篝火,火旁本该守夜的兵卫却心大地酣睡过去。
黑暗之中,一小队约莫五百人的队伍悄悄自尧山绕道,一路绕到了清风寨敌营之后。树木阴影,掩住了他们本就隐秘的身形。
借着朦胧的月光,他们把十分干燥轻薄、装着易燃毒.料的竹筒绑在了箭上,然后点燃引线,朝着敌营射去。
细微的破空声划破黑夜,惊飞了树梢上的几只黑鸦。
五百个人约莫一人一支箭,射完后他们便迅速往回退。
箭尖不慎射.到营帐上,发出了声响后,守夜的兵卫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便又睡了过去。
夜间的风,越大大了,火星子慢慢侵蚀轻薄的竹片后,点燃了竹筒内的毒料。燃烧后带着臭气的烟雾,不自觉就被熟睡后的士兵吸了进去。
待易燃的毒物点燃旁边的帐篷,嗅到臭气的守卫连忙起身,却见一层黄黄白白的气体笼住了大半个营寨。
“呜——呜——敌、敌袭!”
“有敌袭!列军!”
“咳咳、咳咳咳!”
号角声与军中士兵高声叫喊惊动了整个敌营!
熊熊火光伴随着嘶哑的喊叫和咳嗽声,充斥了整个营对。军中士兵听到将军的指令,胡乱穿了衣裳,带上武器,整急匆匆的想要去集队时,胸腔就闷闷的疼了起来。
起先是闷疼,片刻后像是肚腹中肠子都结在了一起,疼得人忍不住倒地打滚。
“啊!救命!军医何在!”
小兵看着自己身旁的同伴,忍着切肤之痛,缠着手指着他道:“你、你眉毛、头发、胡须都掉了!”
他旁边的男人胡乱摸了一把脸,只摸到满毛。随即,他们发现营帐中几乎所有人都开始掉发,掉须。
“小的错了,天神饶我一命!”疼得直不起身的士兵双手合十,连忙忍痛跪拜:“定是我杀人夺粮,攻击李县错了,天神大怒,特降下惩罚!”
此话一出,如同开了一个阀门,军队将兵如同涨潮的喝水,纷纷跟着跪下,口中求饶。
军心已经动摇。
刚刚还沉浸在美梦之中的敌首崔放,如今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他下令让人直接攻进李县,然他的部下此刻都已经疼得昏厥了过去。
一万多人的敌营,转眼大半就昏迷的昏迷,逃逸的逃逸。
*
寅时三刻,李县县丞府中,灯光依然明彻。
林知非、周汝凯及几位谋士心腹都一夜未睡,他们连同林璇枯坐在前厅。
林璇忐忑的坐在桌案前,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浓茶轻抿了一口。瞬间,苦涩如同中药一样的味道刺激得她脑子越发清醒。
现在才清晨四点多,青冥鸦黑,两个身着黑衣,身姿矫健的青年快步走了进来,待到了前厅,他们才一同下跪,昂首朗声道:“禀郡公、禀县丞,敌军已军心大乱,敌首似已陷入昏迷,此刻敌军群龙无首,而我夜袭小队五百人无一人受伤!”
“好!”林知非快意地拍案而起,周汝凯脸上多了几分激动与笑意 。
一旁谋士忍不住哈哈大笑,没想到这李县之危,竟这般解了!本以为会战败身死,却没想到突然来了这样一个惊天反转。
不费一兵一卒,就令万余人的敌军不战而败,这是何等的本事啊!就是说一句鬼神莫测也是能的。
想到此事的主谋者,座下谋士忍不住朝浅笑盈盈的林璇看去,眼中除了叹服,更有些忌惮。只要一想到这些手段倘若是朝着自己来的,那自己是必死无疑了。
“郡公大人。”骁勇的青年伏地,斗志若出鞘的利刃,“敌军群龙无首,纸老虎一般一戳即破!卑职恳请郡公出兵,踏破敌军!”
林璇忙道:“不可!”
年轻小将皱眉看向一开始便坐在这里的奶娃娃,不服道:“为何不可,此时乃最佳时期,若是去得晚了,岂不纵虎归山,徒留祸患?”
林璇无奈道:“毒气未曾散尽,若兵将此时便去,恐怕平白折了进去。”
“原是如此。”林知非闻言,便朝那小将笑道:“小将军今夜辛苦,不若先去营地歇息,待明日本官再小将军出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