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不能生育,她是不能有。是秦家不允许有后代。
秦子艾的记忆里,她做什么都无法令肖沣百开心,唯一肖沣百眼里有她的时候,是她生孩子的时候。
做父母的哪有不爱孩子。
可秦子艾太过小家子气,她连儿子和女儿的醋都吃,才使得她亲儿子不疼爱,亲女儿不喜欢,捡个外边的孩子当个宝。
屋内本热闹了一阵,是枝枝和肖千冷的声音,枝枝是将这孩子赶出去,她都听见了,无论是秦府还是肖府,没有人喜欢肖千冷。
门关上了,她坐了起来,乌黑长发垂在胸前,半靠在凳子上。
她的目光变得冷漠起来,送走肖千冷,未必不可,可她依旧不甘心,就此罢休。
裴玉欢的恨就这么消了,那属实不可能,上一世的事情经常午夜梦回过,她缠绕在她心头的忧伤和痛楚,绝对不会随着肖千冷的离开而消失。
她不可能释怀,更不可能原谅。
正想着事情,外面进来一个人,裴玉欢没注意,人已经走到她面前来,关切的问道,“夫人,你醒了?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
“无事。”裴玉欢落寞的神情,她无心和肖沣百商谈任何事情,甚至不想说话。
肖沣百已经坐到她的身边,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暖暖的大手。
就是手上那些粗糙的老茧,让她十分不适。
这奇怪的相处方式,裴玉欢这会儿有点莫名的心慌,她不知道自己在乱什么,明明她什么也没想,可就是下意识的去看眼前的这个人。
他的长睫毛,他的高鼻梁,他的雪玉肌肤,他的一切,和他周身的温度,都是她的关注点,她好像得了秦子艾的那种病,有点迷恋这个人。
可她深刻的明白自己并不是秦子艾,她不需要喜欢这个人,她也不应该喜欢这个人。
严格来说,这个人是她的‘公公’,尽管曾和他素未谋面,她也从未听起过任何人提到过他。
她本不该有这个念头。可……她竟然陷入了温柔乡。
察觉到裴玉欢疑惑、不安的眼神,肖沣百嘴角轻轻扯了扯,他的眼深沉墨黑,前发挡住一半,似乎也不是很开心。
他大手将眼前的女人纳入自己的怀抱,“子艾,对不起。这些年,终究是我负你。”
怀抱温暖,有淡淡的香气,只一点点不是外面那种寻常的味道,是他的身体散发出来的味道,温和又让人想要索取更多,在他的怀里,仿佛得到片刻的安心。
只是这份安心让她内疚和自责,她用重活这一世,换的自己片刻的安适娴静,可她代替的是秦子艾,若是秦子艾听到这句话,该是多么高兴。
她能想到,秦子艾那么爱着的这个人,听到这句话,绝对满面泪流。
那种心情,她都能替她体会的到。
但裴玉欢永远都是裴玉欢,她能顶替这具身子,却不能顶替秦子艾这个人。她还是裴玉欢。
索性就说了吧,尽管裴玉欢很犹豫,她还是淡定的提议,“沣郎,你知道了吧!我不能再生育了。你若是想再找个外室…”
裴玉欢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也是不反对的!”
按照文清的国家规定,只要正室同意丈夫在找小的,就算是小三也是合理的,这是文清从先祖时期就定下来的规矩,也是历代都尊重的。
上一世,若是肖千冷愿意告诉她,找柳倾佩做二房,她也会欣然同意。
因为始终明白肖千冷心中有人,她做不到那个人,若是有人代替她为何不让出个位置来。
曾经的她就是低贱到骨子里,到尘埃里,到见不着光的地方,她得爱情才会死,她的执念才会如此之深。
如今,她已经看开,若是不能得伊人长久,她便不要这一人,她一人也可以过一生。
“秦子艾,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肖沣百腾地火了,从床边跳了起来,他眼里满是失落和气愤,甚至是委屈。
“我自然知道!”对于肖沣百的跳脚她把握的很准,“我都差人打听了,你在城南旧村有一处房产,里面住着的不就是…”
裴玉欢轻声冷笑,“不就是你从前的旧相好吗?还要我说的明白点吗?你每月出入的银两都和那里有关……”
话未落,裴玉欢已经被肖沣百的唇堵住了嘴。
他的双手将裴玉欢的身子推到床边毫无缝隙活动,凑过来的嘴唇野蛮有力,将裴玉欢的嘴唇用力压在自己唇下,没有丝毫的怜惜之情,甚至很用力,像是惩罚一般的,咬她。
她疯了才会说这些话。他恨极了。
裴玉欢最怕的就是这种感觉,她想推开这个发疯的男人,可她的心有欢快的跳动,似乎是早就在等待着这一刻,她心里暗暗骂,这该死的,她难道是个受虐狂?
明明这个吻一点也不温柔,甚至有些唐突,可她的身体就如同已经习惯了似的,完全被吸引,跟着他的唇,开始天雷勾地火的互相撕咬。
原本是秦子艾喜欢这种味道,可现在是这该死的身子记住这个男子的味道,它喜欢,且兴奋。
裴玉欢身体的本能让她闭上眼,索性不再挣扎,任由他的吸吮,摩擦,拉扯,她的下嘴唇突然吃疼,她轻声的叫着,“啊……”
肖沣百将她推开,摸了摸嘴边的腥味,是血,他报复成功,低沉而又有磁性的声音质问,“怎么,疼吗?”
裴玉欢觉得自己疯了,她看着眼前的肖沣百,他怕是也疯了,竟然和她做这种事,可夫妻之间,这点事又算得什么。
她撑着身子闭着眼睛,闷哼一声,明知故问,你咬你自己试试!
不疼才怪呢!
她的嘴唇都破了,嘴里满是腥味,只是她还没弄清楚肖沣百是何意图,她憋着一肚子气,回道,“你有病就去吃药,做什么要这么对我,我……”
肖沣百以为自己小惩罚一下能让裴玉欢认识到自己错误,结果眼前的女人不但没认识错误,反而更让他头痛。
他向来不喜欢做解释,也不屑去解释,毕竟他一直高高在上,受着秦子艾的膜拜,哪受得了现在,这个人自从醒来对他就是疏远和忽冷忽热的态度。
心里的落差让他顾不上什么,回想起刚才这个吻,肖沣百有些懊恼,刚才他怎么会如此粗鲁。
看着眼前的人,大眼睛冷漠无神,他掏出胸口放着的手帕,坐下来,替她擦嘴上的血,“说呀,怎么不说了?”
“肖沣百,你有病我说的又没错!你本来就有旧情人,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只是不说出来而已。”裴玉欢看他火热的双眼,恨不能吃她的目光,这个男人怕是疯了,他又这么温柔的擦拭,她这颗小心脏别跳了好吗?
再这样被挑逗,她就真的要动心了!
“秦子艾!你乱说什么!”肖沣百的动作停滞了,他将手帕一股脑塞到秦子艾手上,然后目光怒火冲冲,“你自己擦!”
什么都不知道就乱说。他气鼓鼓的站起来。
随后,开了门,离开了。
裴玉欢看着这恍惚不曾发生的场景,什么问候,什么血吻,都是假的。
她刚才的心动都是假的。
她脑子有病才喜欢肖沣百,喜欢他的臭脾气?那还不如多看看三皇子,至少人家有权有势,还专一!
可惜啊,她啊,就是这个命,经历了一世男女之情,她已然身心俱疲,可刚才那个吻?她真想抽自己嘴巴。
望着手中的手帕,这条手帕不是她还未绣完的吗?怎么出现在他那里?
裴玉欢满脑子狐疑,他偷走了?这简直就是迷惑行为大赏。
突然的关心,突然的宠爱,她满脑子疑问,或许她对他有什么误会?
裴玉欢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那上面的疼痛与刚才的火辣辣不同,此刻的疼微小无感,她的嘴唇麻木了,才会这样的吗?
裴玉欢一阵头痛,若是肖沣百爱着秦子艾,反倒是让她忧愁起来,为何当年秦子艾要下毒手?
亲手送走自己的丈夫,是圣上的旨意迫不得已?
她陷入了纠结,这回究竟是要她顺其自然,还是尽人事呢……
第23章 一更
傍晚, 天开始渐渐放晴了, 阳光穿过层云,天边跳跃着艳红的晚霞。
浅浅的光,照在裴玉欢秀美的侧脸上, 长睫毛上飘落了飞来的柳絮, 和肌肤的颜色相当, 在光下透白晶莹, 像是覆盖了一层雪。
她坐在院子的石凳上, 背靠着大树。手中拿着随便从房内捡出来的书看, 这些日子心情一直浮躁难安,她也很久不曾静下来, 像现在这样。
晚风轻拂着她飘逸的长发, 她的头发垂在身后,只简单的梳理了一个长辫, 身上是宽大舒适的衣袖, 裙摆柔软落了一地, 她没发觉。
肖千冷在不远处的树下,静静地望向着淡蓝色长袍的裴玉欢, 她静若的样子,好看又迷人,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竟然喜欢这样望着她。
是从他还在泥堆里被几个叫花子揍的时候,来了一个贵妇人,对着他招招手, “小孩,过来!”
那一眼相逢,他看中她周身是富贵的气质,在她白的发光的肌肤上,大眼睛炯炯有神,眼里布满了星星,那一刻,他觉得自己遇见了天上的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