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许城南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娱乐圈都被捧被夸习惯了,哪怕别人完成的事情,人家也会将功劳和赞美送给他。所以他一直有种优越性,眼下费昀轻轻松松就打破了他的优越性。
当他说出自己没办法完成的时候,费昀也只会点点头,没关系,你去休息,让楚泽青负责你做不了的那份工作。许城南被始终轻描淡写的费昀碾压得彻底,费昀好似完全了解他的无用,没对他抱过任何期待。
费昀始终坦荡自然地面对着能把费曼完成得很好的工作搞砸的他,不会皱眉看不起他,不会直接道出他的缺点,更不曾表现出丝毫的嫌弃和不耐,却让他在同样的工作中切身地体验到他和费曼的差距!
人最痛苦的时刻之一是认清自己,许城南就处于这个时期,因而他对后续的环节也失去了兴趣。
今天节目组开车从村落里出发,把他们带到另一座山头底下,让他们从山上搜集到今天做饭食材,对于这项任务完全提不起兴致的许城南没多久就主动和费昀二人走丢,只剩下费昀和楚泽青他们去完成任务。
同样的,费昀和楚泽青对他的走丢也没有在意,有没有许城南对任务的帮助都不大,而且会有跟拍导演看住他不用担心他出意外。
上了山,这片山头比他们想象中更大,且未经过开发显得较为原始,参天大树环绕成林,林间啾啾鸟鸣此起彼伏,树木虬枝盘曲遮天蔽日,行动间也有困难。
楚泽青跨过长出地面的盘根,拨开垂下的树枝,加快速度,才赶到已走在前面的费昀身边。
费昀根本没注意到他刚才的落队,若无其事地和他分析:“树林里有果树和野兽,有些树上有标识,我猜上面放了节目组提前放置的食物。不过我想,往前走节目组还准备了更大的难关和更好的食物。”
没等到楚泽青的回应,费昀这才看了他一眼,楚泽青摘下不知何时挂在自己头上的枯叶,对费昀的分析点了点头。
费昀得到回应,继续开走,却忽然听楚泽青苦笑了声,不明所以的费昀问:“怎么了?”
楚泽青摇了摇头,想了又想,从不抱怨的楚影帝也忍不住感叹了句:“只是忽然觉得费曼很不容易。”
在费昀略有不解的目光里,楚泽青真心道:“想要跟上您的脚步,太不容易了。”
这句话其实一语双关,楚泽青继续道:“我记得,费曼是一个很有名的物理学家。费教授您给自己的孩子取这样的名字也是希望他能有那样的成就,是吗?”
他们已经快走出这片树林,离开树林前费昀的脚步一顿:“没有,我对他没有那样的期望。”
楚泽青跟着费昀离开,顺口便轻“嗯”了声,尾音上扬,表示解惑。
他们已走出树林,眼前是一处断崖,在断崖的对面堆放着节目组给的食材大礼包,连接断崖与对面山头的则是一座年久失修的木桥,顶上有一条吊索,山风一吹,整座桥摇摇晃晃,弱不禁风。桥底下是一条激流湍急的溪涧,激起的水花撞上石壁,听得人心里发慌。
好在木桥旁边放了六副可以挂上桥顶吊索的护具和救生衣,让人心里有些安慰。节目组事先再三确认过任务的安全程度,木桥虽老旧但还能承载人走过去,而救生装备也能保证安全问题。
费昀上前戴上护具和救生衣,对于即将经历的断崖木桥依旧很淡定,他这才回答楚泽青的疑问:“当时年轻,我认为自己没有必要和妻子繁衍后代,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孩子,费曼出生很长一段时间内一直没有给他起名字,对他也没有过任何期望。”
楚泽青同样戴上装备,跟在费昀后面,他倒是没想到竟问到了不太好的问题,只好试图把气氛拉回来些,笑说:“说起来,要是我再出生得晚些,也许我就叫楚曼了。”
“当年有一首火遍大江南北的歌,是那时候最有名的歌手唱的,叫《曼曼》,家里天天放,我小时候几乎是听这首歌长大的。可惜歌手不知道为什么消失了,后来再也没出过新作品,我父母为此还遗憾了很久。”
两个人都是谨慎沉稳的性子,过木桥而面色不改,甚至还能聊上天。
费昀踩上不太稳当的木桥,在楚泽青以为他不会再回答时,终于道:“那也是我妻子在世时最满意的一首歌。”他语气毫无波澜,不过那样的平淡里蕴藏着无限的追怀和解不开的怅然。
楚泽青一时沉默,风过木桥晃了又晃,两人停下,他正好对费昀道:“费教授,高考前我母亲意外去了世,我放弃了考试回家处理意外,后来我没有念书直接进了娱乐圈。高中时我成绩不错,老师说我放弃了高考以后的人生一定会为此后悔。我倒没有,有些事错过了,也许会有其他的补偿方式。”
“可我一生只有一对父母,如果对离别的人不能好好道别,对还在世上的人不去好好珍惜,那我想我的人生会为此后悔无数遍。”多美好的回忆都是过去,道完别,就该珍惜眼下的人事。
都是聪明人,心里事点到为止就好。
似乎是不受控制般,费昀的大脑里突然涌上来零散的记忆,一幕幕疾速从眼前闪过,是女人回眸微笑的一瞬,是旧居民楼底被大雨冲刷过后的斑斑血迹,最后定格在嚎啕大哭迷茫不知措的婴儿身上。
走在前面的费昀蓦地停了下来,手倚住木桥的扶绳,稳住身形神色凝住,楚泽青见情况担忧:“我……您没事,费教授?”
很快缓过来,费昀说:“没事。”
木桥就让两人这样波澜不惊度了过去,走过木桥,两人从地上的箱子里取出要用的食材。刚取完食材,两人回过头,就看到了此刻来到桥对面的楚言已和费曼。
看到到来的两人,楚泽青嘴角不由扬起笑和父亲打招呼,费昀则神色略复杂地看着正在穿护具和救生衣的费曼。
他虽没有对费曼的人生有什么大的期盼和要求,但费曼对自己要求很严格,只是因为没能达到他的高度,所以甚至不敢表现出来。因为想要却达不到,比起不想要而得不到,让人耿耿于怀得多。
这次,费曼会表现出他对第一的渴望,也是难以预料到的。
费曼戴好装备,抬起头,惊喜地看见了桥对面的费昀。可他的眼神里却没有失去第一名的失落,因为他的桃花眼里盛满了好看的闪亮星芒。
也许就是这个眼神。
让情绪极难发生波动的费昀心头没来由地一颤,那样的情绪阵阵波动,几乎掀翻费昀的心海。
费曼想要的从来就不是第一名,他希望的,是做得好之后得到爸爸的赞许。
那是沉浸在自己心事里的费昀从来都不会注意的东西,就在这个一点也不特别的瞬间,狠狠地击中了他整个人。
费曼礼貌地让新爸爸楚言已等他先过去确认安全,他把身上的护具钩上桥顶的吊索,再次紧了紧身上救生衣的绳结,向费昀这边的桥头缓慢移动。
他的脚下,有山溪奔腾着卷走拍在崖边的浪花,山风穿过他为保持平衡而张开的双臂。费曼走得很稳,眼见着距费昀越来越近。
只剩不到三分之一的距离就到了。
费曼沉住一口气,保持住状态。他小心翼翼迈出下一步,就在踩上那块很结实的木板时,一时间脚上竟打了滑,他整个人控制不住往后仰。
在场的人吓得不由摒住呼吸,却叫也不敢叫。
好在身上吊着的绳索稳住了他,费曼凭靠着吊索的力量直起了身,他第一反应就是看着桥那边的费昀,对他勉力笑了笑,像是说我爸没事。
就在那一瞬,他背后没挂稳的吊索因这一剧烈动作突然脱扣,在空中大幅度地摇摆,失去了吊索支撑的费曼,在众人眼里猛地从木板间缝隙翻落。
危险之时,他临场反应,用力抓住了那块木板。
山风在耳边呼啸,底下是奔腾的山溪,木桥上吊着费曼。没有人会意料到这一幕,几乎全吓得束手无策怔愣当场。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人影毫无犹豫从桥头冲了过去,费昀下了桥就解了吊索扣,但救生衣还穿在身上。他踩上木桥,如履平地,几步冲到费曼面前,向奋力挣扎的费曼伸出了手:“抓住我!”
费曼看着他,迟疑了。
费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整个人紧张得全身冒冷汗,却只有手保持镇定没有发抖,他是爸爸,他不敢让自己发抖:“抓住我!”
费曼这次把手递给了他,父子俩的手紧紧攥在了一起。
周围的人全吓懵了,看费昀动作后才如梦初醒要让人去搭救。
然而没有来得及。吊在空中的费曼身形猛地往下坠,他带着不肯松手的费昀一起掉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阿川还以为大家会好奇反派是谁,结果都在关注傻儿子怎么被炮灰!
谢谢莫云和三月汀州两位小朋友丢的地雷
谢谢“小瓶西”、“不动宗近”、“喜欢吃辣的妹子”、“狐娓”、“君木兮”、“”、“?”、“大花椒”、“食”、“〒_〒”、“半歌越人”、“少爷妥妥是个攻”、“kilymoon”、“九尾白泽”、“繁华_散尽_人归”、“不灭zui神话”、“21265977”大家的营养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