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始料未及,平息着喘息之声,却平息不了心脏猛烈的跳动。一吻毕,他便急急地远离了苏霁,站起身来,一边走向床榻之处,一边道:“你这是做什么?本宫要就寝了,你……”
他却不知,那牡麻带子在苏霁手中,他离开苏霁,腰间的带子便随之扯了下去,没有了腰带的束缚,下摆微微侧了过去,便露出一双匀称的腿来,一直露出到了大腿根上,险些就……
苏霁被他这一拉,也差点没站稳,随着他向前了几步,便也踉跄地到了床榻旁。苏霁索性坐在了榻上,看太子用被衾护住下半身,仿佛在极力地隐忍着什么。
“王公公可是跟我说,叫我在东宫中留宿,不知道这是不是太子殿下的意思呢?”苏霁莞尔一笑,离太子越发近了。
太子向后,欲躲开她,身子却撞到了棚壁,再也没有向后的余地了。
“苏霁,你一边说着,还不清楚是否喜欢本宫,一边却又对本宫做这样的事……”太子的声音略略沙哑,复又轻轻地叹息,“你究竟想好了没有?”
“其实……我本来就是喜欢你的。”苏霁道,“而且,现在成帝已将我封为一品诰命,大家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没有旁人敢娶我了。反正就只差临门一脚,做与不做又有什么分别?”
苏霁趁太子不备,轻轻揉捻了太子两边的耳垂,那耳垂稍一触碰,便涨得通红,连着太子的脸都涨了起来。
太子再也抑制不住,粗粗地喘息了几下,想要护住自己的腰带,不让苏霁进犯,却发现自己早失了腰带。
第87章
太子忙转换了策略, 用被衾掩住了下半身, 身体虽在抗拒着,腰却不可自抑地弓了起来。
“苏霁,本宫有一句话告与你。”太子双手攀在粗麻制成的被衾上, 喘息声由深至浅, 眸间神色逐渐清明, “如今本宫尚在一年的齐衰服丧之期, 有些事情是决计不能去做的。”
苏霁迟疑了半晌, 却不知他说的究竟是什么, 于是问:“什么?”
“太后她尸骨未寒,我们怎能……怎能如此呢?”太子沉痛地叹息了一声, 为自己生了不该有的念想而羞愧, “羊尚有跪乳之恩,若是我们真在此刻行了那事, 不仅有违孝道, 连本宫心里头亦看不起自己。”
一番言语, 令太子的心平息了下来,他从地下拾起了牡麻带子, 重新缠到了腰间,轻轻地对苏霁道:“不过一年时间, 咱们且忍耐一番。待太后的丧期一过,本宫便迎娶了你,到时候咱们堂堂正正地……”
苏霁早便惊了,这才想起来, 按照这个世界苛刻的孝文化来讲,在守孝期内是决计不允许思淫的。守孝期内,应该悲痛欲绝,不思饮食,怎么能生出不该有的欲望呢?
“更何况,若是一夕之欢,珠胎暗结,这孩子便由不得他了。”太子缓缓地道,“在丧期内产下的孩子,只有两种选择。一是不留它,吃下汞丸落胎;二是悄悄生下来,送养给别人。纵是皇室之子,也不能留下来。”
苏霁不由得惊了,她还是头一次知道这规矩。
“我们不能一时情动,便不为孩子打算。”太子轻轻地道,穿戴整齐后,又道,“以后你可悄悄地来东宫探看本宫——不过只这一件事,是本宫的底线,本宫绝对不允。”
苏霁连忙点了点头。
-
“苏霁那孩子恭谨小心得很,陛下您赐了那轿辇,那孩子却硬是不肯坐上去,只跟着轿辇走入了元彻殿。”王公公叹息了一声,对成帝道。
成帝威仪地坐在乾清宫的二层暖炕上,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孩子最是孝心,曾今供职在寿安宫,便离了元彻殿,去灵棚为太后守了一夜。”王公公又是一顿猛夸。
“照你这般说,这苏霁千好万好地,真就有这般好?”成帝放下了心经,面带疑虑。
“这些话儿,奴才可是不敢虚言。”王公公仍旧是一副笑面儿,道,“皇上不信,大可去问抬轿子的太监、守灵的宫女。准保都是同奴才一般,将那苏霁夸上天。”
成帝犹豫了几分,终究道:“怨不得太子喜欢她,倒还是有几分招人喜欢的地方。”
王公公正准备回应,却听外头一阵呼号之声。
“父皇!求你见儿臣一面。”梁王跪立在门外,扬声道。
“是梁王殿下。”王公公面色不变,问道,“奴才这就去把他请过来?”
成帝听此,叫住了他,叹息了一声,才道:“朕虽疼他不弱于太子,可此次之事,干系甚大,朕一时慈父之心,或许会毁了大成百年基业。”
“那……”王公公迟疑地望着成帝脸色,轻轻地道,“那也不能让他就这么跪着,梁王殿下也毕竟是主子,叫人这么瞧着……实在是不体面。”
成帝听此,忽而想到太子也曾在乾清宫门前跪过,且是跪了一整夜,不由得愧疚道:“那日朕叫太子跪着,是因为什么缘故来着?”
王公公微微蹙眉,歪着脑袋想了许久,才道:“要细说,奴才也是忘了,只记得是户部钱银上的事……哎哟,想起来了!仿佛是两本账簿对不上,短了二百两的银子,怎么也平不上。”
成帝这才想起来,道:“是,朕也记着是这么北北回事,当时朕心里急了下,也未想着什么体面不体面的。如今想来,为了区区二百两银子,就罚跪太子,实是不值当的。”
“这样罢,你去劝劝梁王,让他莫在此处了。”成帝心下多有不忍,但是平素杀伐惯了,下命令倒是毫不迟疑,“你且告诉他,金陵萧氏的确是不能再留了,朕怎能容许这样个以贩私盐为产业的家族呢?”
王公公正欲称是,却听外头又传来了一阵呼号:“父皇,那苏霁实是个妖女!父皇,你莫要听信谗言,被小人蒙蔽了双眼!”
“妖女?”成帝听此,只轻哼了声,重复了好几遍妖女二字。
王公公笑容可掬地道:“陛下,老奴也不知怎地,突然就成了小人了。”
成帝听王公公如此揶揄,亦不由得笑称:“堂儿他不懂事,小孩子口不择言。”可是心底终究是生了疑问,又道,“去将他叫过来,且问问是个什么情况,怎么就妖女了呢?”
不一时,梁王便被请了进来,他见到成帝,立时便跪了下来,泣道:“父皇,儿臣好想您……”
成帝微不可闻地叹息了声,伸手摸了摸梁王的头,道:“快起来罢,你这孩子。朕且问你,方才在外头说的‘妖女’,可是什么意思?”
“苏霁根本不是什么宣城来的医女,而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女杀手。”梁王从怀中拿出一叠薄薄的、泛黄的纸张,指给了成帝看,“她退出杀手堂后,杀手堂便公布了她的样貌,画成了图,儿臣偶得了一张,却发现画上人物与苏医女一模一样。”
成帝眯起了眼,细看那画纸上的女子,辨认了好一会儿,才道:“的确有几分肖似苏霁。”
“江湖上的杀手苏霁不单与宫里这位同名同姓,相貌还出奇地一致。”梁王恳切地看着成帝,眸间闪过几分忧虑,“但这些都还不算什么,更可怕的是,儿臣前后查探过了,这苏霁被扔在了乱葬岗后,从此性格大变。儿臣想着,她莫不是被那鬼魂精怪附了身……”
“混账!”成帝急忙呵斥道,“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宫里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朕是皇帝,是天子,可以压得住一切邪佞之气。”
“儿臣……”梁王急得说不出话来,却又道,“可那苏霁勾得太子五迷三道,甚至太子还求了让她做正妃,焉知不是她使用了魅惑之术?不然,这可就太离奇了……”
成帝沉默了许久,又看了画中的女子,颇有疑虑。
“朕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以试出她究竟是不是苏霁,究竟是不是人来。”成帝考虑良多,终究道。
“陛下,那又是什么呢?”王公公不解其意,出声询问。
成帝轻轻摇了摇头,道:“此事须隐秘地做,除却朕,谁也不能知道这计划。”
“那……儿臣便下去了。”梁王见自己的目的已然达到,便不愿多留,得到了成帝的许可,便退下了。
他仍记得母亲临终前对他的告诫,苏霁是太子的软肋,必要时候,一定要利用这个软肋。
于是他从那以后,便派人四处打探,终于在江左地带有了回信。方才他所上报的皆是真实的,并无半字的虚言。
但是那又如何呢?就算有了确凿证据,苏霁是杀手、苏霁是鬼魂精怪附体的,可这一切,太子都可以推说不知道,推说是受了蒙蔽,他照样可以毫发无伤地将自己摘干净。
如此一来,又能怎么打击太子一党呢?
难不成,太子会对苏霁上心,甚至到了没有苏霁便不能独活的程度么?想到此,梁王轻蔑地笑了,如此感情用事,怎么感觉也不像是太子做的。
他缓缓地走出了乾清宫,转身回望了一眼那雕梁画栋的宫殿,默无声息地叹了口气。
第88章
“对, 就是这样, 针脚再细些。”常嬷嬷一边指导苏霁做针线活儿,一边道,“你仿佛从没做过针线般, 连个针线都穿不好, 也真是奇了。苏姑娘, 你是哪里长大生人的?平常的针线活由谁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