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转念一想,会否是太子出现了什么意外?想到这里,苏霁的心纠结在了一起。
苏霁立刻穿戴好一身,起来活络活络筋骨,便走出院外,正巧见到一位紫衣男子,左手携着一摞文书,右手捧着一只翠鸟,口中“啧啧啧”地逗弄着它。
在成国,能穿紫色衣服的,不是皇子,就是哪个近支亲王。
苏霁于是行礼,顺带赞叹他手中那只翠鸟,道:“贵人手上的鸟真俏。”
“我这鸟儿啊,可是南方丛林里捉来的,天性不训,许是和我性格相投,只听我的话。”十九皇子听有人赞他的鸟儿,眉开眼笑,又问,“你方才给我行礼,难道知道我是谁不成?”
苏霁摇摇头,成帝有那么多皇子,她也只能认清几个常在宫中活动的。
“我是十九皇子。”十九皇子开门见山,友好地拍了拍苏霁的肩膀,道,“我认得你,你是苏霁。”
苏霁不好意思地笑了,在这宫里,她还成了名人不成?见十九皇子面善,苏霁不由得一问:“敢问,太子殿下现下可还安好?”
“太子?他现下就在书房里喝茶呢。”十九皇子答道,“我正巧是来给太子送东西的,要不,你跟我进去?”
书房喝茶?太子有没有搞错啊,有时间喝茶,三天里却没时间探望探望她。
苏霁愤愤地道:“我在东宫养病三日,太子都没来看我,我又去自讨没趣做什么?”
十九皇子颇有些玩味地看了苏霁一眼,恰在此时,一位宫女停在苏霁面前,道:“还请姑娘速离东宫,莫要在里头闲逛了。毕竟,这里也不是等闲能随意走动的。”
于是苏霁就这样被半推着拉走了。
十九皇子摇头叹息,却又忍不住笑出声来,将翠鸟放入袖中,转身进了太子书房,见太子正襟危坐在批阅着什么。
“太子殿下,这可就奇了。”十九皇子将那摞文书放在太子的书桌上,却又不安分地对太子挤眉弄眼道,“太子殿下在东宫照料了苏霁三日,就连这文书都命我延迟几日再送过来,可是方才我遇上苏霁,她竟然说太子从未探望过她。现在做太子都这样高风亮节了么,做好事还不留名?”
太子面色极为疲惫——他这三日衣不解带地照料苏霁,只等她的高烧退下了,才得空闲处理这些公务。可这几日父皇派给他的公务又繁重又难批,很是令人头疼。
“莫要浑说。”太子冷冷地道,“本宫一个未婚男子,去照料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这像话么?”
十九皇子看太子面色那么疲惫了,还仍是嘴硬,于是打趣道:“是我浑说,是我浑说。看来太子眼下乌青都是三日里喝茶喝出来的。”
太子颇有些不好意思,冷冷地给了十九皇子一个眼刀。
十九皇子立时恢复正经,道:“怎么就恼了?算了,不提那苏霁了,跟你说正经事。”
“你还能有正经事?”太子轻轻拿起了那文书,大略浏览了一遍。
“我怎就不能有正经事?”十九皇子道,“我可是很正经的——是父皇命我送来这文书的,也是父皇没缘由就给我封了王,我是一概不知,且对你们这些争权夺利的事儿不感兴趣,你们争你们的,可千万别扯上我。”
太子正色,瞧着十九皇子道:“当年梁王封王,也是这么跟本宫说的。本宫信他当年说话时有几分真心,只是经年下来,在权力的熏染下,谁又能没有一点儿欲望?”
“梁王那是因为她母妃撺掇着,可是我不一样,我和我母妃都很乖的。”十九皇子道,“不管太子你信不信,反正我这些话儿是带到了。”
太子见十九皇子离去的背影,不由得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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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系统,那个隐藏任务到底该怎么完成?”回到司药局,苏霁拿起翡翠平安镯,对着它不住念道着。
“叮咚!不好意思,您现在的思路是错的。”系统冷漠回答。
“错的?也就是说,真正的幕后凶手不是萧贵妃。”苏霁思索道。
怪不得系统听到萧贵妃,没有半点儿反应。
苏霁不由得想起,那天太子失魂落魄时说的一句话:如果皇上不想让皇后死,那么萧贵妃再如何厉害,皇后也是不会死的。
“那就是皇上。”苏霁道,“幕后凶手是皇上。”
这宫里,能搞死皇后的也没几个人,不是太后,就是皇上。
“……”系统无语凝噎,道,“若是只有个猜测,那这任务完成得也太过简单了罢。”
“那怎么整?”苏霁听系统的语气,幕后凶手果然是成帝,“难道我还要在成帝面前,要他亲口承认不成?”
“你总要搞清楚前因后果罢。”系统道,“光有个答案,是不能算是完成任务的。”
“皇后是滑国公主,滑国二十年前尚强盛,然后成帝攻破了滑国……”苏霁分析着自己知道的信息,最终道,“肯定是成帝不爱美人爱江山,为了成国江山弄死了她。”
系统:……
“怎么,是我猜错了吗?”苏霁问。
“完成任务不能全凭猜测。”系统试图挣扎,道,“不如这样,给你一个支线任务,去萧贵妃前走一遭,探听情报,这任务便算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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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刑司,苏霁扮成小太监模样,殷勤地问旁边的侍卫:“侍卫大哥,我进去能呆几个时辰?”
那侍卫道:“快些,最多半个时辰。”
看来还是限时任务,苏霁忙又递给了那侍卫一锭银子,道:“我就这些银子了,请侍卫大哥多宽限些时间吧。”
那侍卫只得摆摆手,道:“一个时辰,尽快!”
苏霁听闻,道谢几声后,便随着那侍卫进了关押萧贵妃的牢房。
“萧贵妃。”苏霁勉强挤出一个笑来,看着萧贵妃的发髻歪扭着,身上的衣服虽然齐整,却都是些粗陋的麻料。
萧贵妃缓缓地抬头,眸中满是恨意,冷冷地道:“苏霁,你来做什么?”
苏霁满头大汗,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萧贵妃这样恨她,该如何从萧贵妃嘴里套出有用的信息?
苏霁只想到一个办法,从怀中掏出了萧司药临走前送给她的玉壶,展示给萧贵妃看:“这是去年,萧司药送我的玉壶,是你们萧家的东西,现如今完璧归赵。”
萧贵妃看到那柄玉壶,不由得一惊。
第52章
“物是人非, 见到这玉壶, 竟有恍如隔世之感。”萧贵妃接过那玉壶,指腹轻轻摩挲着玉壶上厚厚一层包浆,“想当年, 本宫与姐姐并称金陵双姝, 说亲的媒人踏破了门槛。于是父亲便将一对玉壶分别送与我们二人, 当作压箱底的嫁妆。”
苏霁瞧她声音平静了许多, 便顺着她的话说萧司药的近况:“萧司药如今嫁去了金陵, 初夏时候还寄信来, 倒还平安。”
萧贵妃听此,面上和缓了许多, 道:“李侍卫官职虽小些, 但为人还不错,她算是有福的。”
苏霁颔首, 应了一声, 二人便是相对无言, 两相沉默。苏霁思忖了半晌,才开了口, 只问:“这玉壶,竟有一对?那娘娘手里那只, 现在还在否?”
她猜的没错,这玉壶果然是突破口。既然如此,她便顺着这个话题谈下去,看看能不能顺藤摸瓜, 从萧贵妃口中套出些有用的信息。
“早便碎了。”萧贵妃却只简短地答道,许久才复说了一句,“那时候,堂儿才只有四尺高罢了,一晃那么多年过去了。”
苏霁在头脑中疯狂计算:四尺约合现代一米长,一个一米高的孩子,大概三五岁。梁王二十四,太子二十岁,梁王三五岁的时候,不正是太子刚出生的时候么?
“这么漂亮的玉壶,竟然就这样碎了,真是太可惜了!”苏霁面上不住惋惜,又劝慰道,“也不必担心梁王殿下。此次之事,陛下并未迁怒梁王。”
“堂儿他性子直,又在我羽翼下久了,难免有什么疏漏。”萧贵妃忧心忡忡地道,“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可天底下有哪个母亲不心疼自己的孩子?”
“那故去的皇后是否心疼太子呢?”苏霁试探问。
这样打太极,终究是问不出什么来的,苏霁决定不浪费时间,问得直接一点儿。
“你来这里,说了萧司药,说了堂儿,绕了一大圈儿,不会就是来问这个的罢?”萧贵妃睨了眼苏霁,幽幽地道,“不若你直接去问太子罢,他知道的未必比本宫少。”
苏霁摊手,她也很想直接去问太子啊。
可惜系统下的任务是问萧贵妃,而不是太子。
“我……我来其实没什么恶意,只是倾慕太子,想了解了解他的过去。”苏霁像一个花痴般,喃喃自语道,“爱上一个人,就忍不住去了解他的过去,想要知道更多,想要将他占为己有,想要……”
就在苏霁快要编不下去的时候,萧贵妃嫌恶地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语:“你给了我姐姐一个好前程,算是本宫欠你一个人情。本宫可以告诉你些事。”
苏霁支起耳朵,细细地听着。
“皇后——本宫不知道她是傻气,还是精明。”萧贵妃回忆着往昔,手中握着玉壶的柄,道,“她身体不好,生下来太子,便自己求着太后抚养。有一年春天,本宫不过在屋子里撒了些花粉,太子便喘症发作,差点儿要了命。皇后彻查六宫,发现是本宫所为,便气得来到了我宫中,推搡间,她将这玉壶砸了。还说,本宫配不上这玉壶的冰清玉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