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他不敢要,可那人二话不说扔下银子就走了,他们过了半天才哆哆嗦嗦地捡起了银子块,往箱子里一丢,看都没敢多看一眼,更别说花了。
第二个月送来的钱他们还是没敢花……
第三个月,他壮起胆子去外面买了两斤肉,一家子大吃了一顿,心想就死也要做个饱死的。
可是,接连几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于是他就又买了好几斤肉,全家大吃了两三天。同样的,还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他们这才放下了心,买新衣买首饰、大吃大喝起来。
在懵懵懂懂的“幸福”中,第四个月的银子如期而至,这回他们便坦然受之,不再害怕了。
从那以后,他们一家就过上了梦寐以求的富家生活。管他呢,这钱既不是偷的,又不是抢的,是别人硬给的。
他也隐隐的感觉到这钱定是和木峰木二丫父女脱不了关系,但那又怎样?反正给钱的时候又没人看见,就是到时候官府来查问,我们来个死不承认不就行了?
姓木的都走了,哼!走就走吧,没人管我们了,我们过的还更逍遥自在呢!
得意之余,就是温饱思**了——我木河这么有钱,不多纳两房小妾怎么行?想起当年自己特别羡慕的木峰和刘地主,那呼奴唤俾的日子可是自己一直都向往着的,而现在,这种日子自己也可以实现了!
于是,他准备去买两个美貌少女,打算着白天给他们一家当丫鬟,夜里用来给他暖/床。
谁想他怀里揣着钱,人刚到城里钱就被偷了不说,还被街上的小混混们揍了一顿。
一脸晦气地回来,刚到家门口就听到里面哭声震天,吓得他屁滚尿流,还以为是强盗抢了还是官府又上门抓人了。连滚带爬跑进去,只见木金贵鼻青脸肿地躺在床上,老王氏小王氏还有木金贵媳妇正围着大哭大骂。
他冲过去先探了探木金贵鼻子,没死,还在呼着热气。他放下了一半的心,询问怎么回事。
老王氏和小王氏又哭又喊的,半天才弄明白,原来是木金贵在镇上调戏一个小姑娘,被人家父兄给臭揍了一顿。
敢打我儿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
木河当下一挽袖子,就要带着木金富去找那家子算账,但还没出门就被人给拦住了。
拦住他的人就是给他们送银子的那个人,那人坦言说,不但木金贵挨打的事有他们的份,就连木河被偷的钱都是他们做的。
不等木河发火,那人又说,拿了钱就要安分点,吃喝可以,但是不能嫖,不能赌,不能欺压弱小,若是犯了这几样,我们就一文钱也不再给你送了!
冷硬的话让木河吓了一跳,又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人对于未知的事总有一种敬畏之心,他不知道这人和木家父女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给他钱?又不知道这人为什么又不准他找女人?但为了那源源不断的银子,他还是诚惶诚恐地答应了。
果然,从那以后,只要他们不犯/嫖/赌之类的错误,那钱还是照送。
他虽然觉得意犹未尽,嫌这些人管得太严不近情理,但这天上不停地掉着的馅饼又让他不敢越雷池一步。
他,木河,从此就过上了这种又是幸福又是烦恼的日子。
不过当后来他听人说,县太爷每个月的薪俸只有五两银子的时候,他又平衡了许多——我虽然没有县太爷的地位,但我木河的月钱却是你县太爷的两倍,还是一点心思都不用费就得钱的那种,纵观整个橙霞县,谁有我这么大的福气?
但人一有钱了就老想着想显摆显摆。男人么,除了色就是权了,色上是没想头了,那就往权上靠拢吧!大的不敢想,他就瞄上了这村长一职。
王老头老了,纵观整个七里坡,这下一任村长除了我木河还有谁能当?
所以一听王大爷说要卸任不干了,他立马打蛇随棍上,接上了话茬。同时还头一扬,双手往身后一背,颇有几分舍我其谁的睥睨一村的豪气。
“呵呵!”王大爷愣了一下,干笑道,“木财主,你天天过的日子比神仙都快活,还当这个村长干什么,瞧这费力不讨好的!”
“王大叔,我这是为了给咱村的村民做好事,也让你老早些歇歇,哎呀王大叔,我这可都是在为你着想啊!”
“你不用这么客气,还为我着想!老头子我呀,早把下一任村长定好,给县里报上去了,估计这两天就该有公文下来了。”
“啊?这么快?”木河又惊又喜,“多谢王叔提携了,小侄当了村长后一定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的!”
第三百二十六章 煽风点火
王大爷头摇的拨浪鼓似的;“不不不,木财主,你别谢我,我举荐的不是你!”
“啥?不是我?咋回事?为啥不是我呢?”木河气呼呼的,你个老东西,敢玩我?
王大爷却是不再搭理他,转头又和大壮说起了话,间或的也和木锤说两句。任凭木河在一旁又跳又叫,就是不正眼看他,把木河气了个够呛,后来看人家就是不理他,只好气呼呼的转身离去了。
边走边骂骂咧咧的,刚拐过一个弯,差点撞上一个人,吓了他一大跳,定睛一看,原来是木全。
“哎哟吓死我了!”木河拍拍自己胸口,埋怨道,“全小子,你站这儿干嘛?这么冷不丁的,吓了人一大跳!”
“河叔,你的胆子也太小了吧?就这还想当村长?”
木全鄙夷地说,上下打量着木河,心里想,你也就这么点出息了,要是让你知道我们在大容过的日子,还不得气得你上吊寻死呀?
木全对于这次的出行很不满意,心里像是窝着一团火,可又发不出来。
他是家族中一个不显眼的小人物,属于眼高手低的那种。在大容的时候除了大堂伯木山和大堂哥木盛,大家身份地位都差不多,再加上四叔公木守旺的压制,他还能忍得住。
可现在要迁徙祖坟这么大的事竟然要一个外戚方历做主,他根正苗红的木氏子孙却做了副手!
做副手倒也罢了,又不止他一个,还有木锤那个傻缺。可气人的是,那方历竟然把他们往这偏远的小山沟里一赶,他自己却跑京城里花天酒地去了,这就让他不能容忍了!
女人家做皇帝就是不行,眼皮子太浅,可四叔公怎么也不说声呢,就由着她一个女人瞎胡闹?
本来他就有气了,偏偏这些连红薯玉米都没见过的土包子还在那唠里唠叨、唠里唠叨地问个不休,这不更让他火大吗?
可是,姓王的和姓田的,你们俩那是什么态度?还敢冲我瞪眼珠子,你们是什么东西?
还有木锤,动不动就拦着我,口口声声地拿那女人出来说事——皇上说了,要对乡亲门客气点,尤其是王大爷和田大娘他们两家。
我呸!
这两家对你木二丫一家有恩又不是对我有恩,凭什么要我对他们去毕恭毕敬、点头哈腰的?
心里憋着一团火发不出来,这让他特别难受。
而就在这个时候,木河的出现让他眼前一亮——他大可以让这个蠢货帮他出了这口气,只须稍一挑拨就行!
于是,他就在这儿等着木河过来,好搬弄一下是非。
“怎么和长辈说话的?有点礼数没有?”都看不起我!都看不起我!木河的脸一黑,“别以为外出几年就能张狂了,要知道,这一山还有一山高!”
“是,河叔现在有钱了,小侄羡慕的紧。”木全换了一副笑脸,亲热地说,“千好万好,还是咱们自己人好呀!”
“那是!”木河得意地掸掸衣服上不存在的灰,用炫耀的口吻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们拍拍屁股都走了,单把我们一家扔在这儿,就以为会把我们给孤立起来了?就以为你叔我只有去讨饭的命了?哼哼!实话告诉你,你叔我命里是财星盈门!不用到处乱跑,清净坐在家里就能把福给享了!”
“是,知道河叔是个命中有大福的。可是河叔,你可知道这几年我们都在哪过的吗?”
木河上下一打量木全:“你?你会告诉我吗?”
木全一愣,大草包也懂得欲擒故纵了?真是几年不见,都有长进了哈。
“会,怎么不告诉您老呢。”木全前后看了看,然后低低地、用一种充满诱惑的声音说,“我们去的地方呀,和神仙住的地方也差不多了,河叔,你想不想知道?”
“神仙?”木河一阵惊讶,随即笑道,“呵呵!骗你叔我的吧?”
“小侄哪敢骗您呢!河叔,咱找个地方给您好好的说道说道?”
木河使劲眨了眨俩绿豆眼,暗暗思忖了一番,最后拿定了主意,一拍巴掌道:“行!去我家说道去。”
两个人勾肩搭背,亲亲热热地走了,却没注意到,在暗中,还有一双眼睛一直在注视着他们。
半晌,木全一脸得逞地笑着走了,独剩下木河一个人还呆坐在屋子里。
好半天,他才猛的一拍桌子,破口大骂道:“特么的,我说呢,心肠咋这么好,每个月给我九两银子。原来,你是在外边当了皇帝了!不想让跟着老子去享大福,用这仨瓜俩枣的就想把老子给打发了?没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