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老子就要去当大官了!这个村长老子不稀罕了,白送给你了!
第三个要杀的……
他美滋滋地想着,直到传来老王氏尖利的声音:“想到了没有,你们想到了主意没有?”
“想到了想到了!”秦福生起身搀扶住老王氏,“奶奶快来,咱们得把事情再捋捋,捋顺了,捋熟了才能行事!”
“是啊奶奶,您老可是咱们家的主心骨,这事还得靠着您,让您老人家给咱们撑腰呢!”
郭景旺更是屁颠屁颠地大献殷勤,这下好了,后半辈子就擎等着享福了,要不,把自己的爹娘兄弟们也一起叫来?
“正好奶奶也来了,咱们好好的商量商量,这事怎么办,话怎么说、让谁说才最有用,最得力!”
“那咱们岂不是和唱戏的一样,事先在家里演好了才行?”
“对,我就这意思……”
正说的热闹,就听外面不知哪个女人在喊:“哎呀!你怎么进来的,吓死人了!”
屋子里的声音立刻一静,下一刻,听见一个声音在院子里响起:“木河出来!”
这声音阴恻恻的,让人听着浑身上下有着说不出的难受。木河只觉得腿一软,刚才的豪情壮志立时冰消瓦解,巨大的落差让他的大脑有片刻的空白。
“哎,哎!”
他下意识地答应一声,就往门外走去。身后,俩儿子俩女婿都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连挪动一下身子都不曾——我们姑且认为他们是被吓着了吧?
“儿子!”还是年迈的老王氏最先反应过来,紧跟了出去。
刚出来就看见,木金花和木金枝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不用说是在偷听。小王氏和申氏站在窗子根底下。
此刻她们目光都放在在院子当中站着的一个黑衣男子身上,而这个男子还是老熟人——平时送银子的那位。
刚才惊叫出声的是木金贵的媳妇任氏,她站在那男子身后,捂着半张嘴。而在大门口打闹的孩子们此刻也安静下来,都在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
木河此时也渐渐的恢复了意识:“你,你来干什么?”他结结巴巴地问。
“你们刚才在商量什么事?”
那人面无表情,问出的话也是平静无波,但木河听了就觉得想冒冷汗。
“没没没商量什么……噢噢,是了,是在商量我侄女的事,那那那个……迁祖坟……”
“迁祖坟是因为主子的基业在大容,所有木姓子孙都要迁居大容,当然其中也包括你们。所以,你们就安安生生的呆在家里,到时候自会连同祖宗灵柩和你们全家一起带走。”
“真……真的?”木河不相信,要是真的想带我们早把我们给带走了,哪会等到现在,所有的木姓族人都走了最后才轮到他们?
“以前不带你们走就是为了等到现在。”那人很认真地说,“因为这回用的是最新最结实的船,在大海上行驶比别的船安全点。”
“船?大海?”
现在才跟出来的几个人站在木河身后,秦福生最先发问,没听老丈人说起这个呀?怎么还有大海呢?
木河也是一脸愣怔,木全也没给我说这个呀?他看着那人,希望他能多给点解释。
“是,在大海上,坐船差不多要用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到大容。”那人也很配合地解释道。
“走一个月?这么久啊?”
“大海有多大?有橙霞江大没有?”
“你是在吓唬我们……”老王氏叫道。
“你不信的话可以问问木全!”那人的脸上还是很平静,“让他来告诉你们,这一路上能发生什么事?让他说说他第一次坐船时被吓成什么样?晕船后又吐成什么样?第一次遇到海上风暴时,还让那比狼头峰还要高的滔天巨浪给吓的晕了过去……”
“你骗人!”木金贵壮起胆子说,“真有这么吓人,他们又是怎么来来去去的也没有出什么事呢?”
“骗不骗人的,你自己去问。”
那人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在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然后一纵身跳到石磨上一个助力就跃过墙头,不见了踪影。
场面顿时一片安静,直到不知哪个孩子叫了一声,他们才开始哗然起来。
“怎么办?”
几个男人都看向木河,而木河的嘴里也在喃喃自语着:
“怎么办?”
……………………
一次次的背叛,心却不像一开始时的那么痛了,也不知道是麻木了,还是不再爱了……
第三百三十章 我媳妇最能干
几天后,方历也来到七里坡,当日便带着一群人登门拜访了老王氏以及木河,直言自己是奉旨办差,有什么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对着这么大的阵仗,木河吭吭吃吃,问自己一家今后如何:“我娘还在,万万不能将我爹迁走的。”
方历一听便笑了,来的时候都已和木守旺商量好了,这次是无论如何也得把这一家子带走的。
把这一切告诉了木河,又把木守旺的信让他们都看了,木河才放了一半的心,另一半还在担心那个人说的海上的凶险。
他的心里犹如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不得片刻的平静。他一边盼着时间走快点,好把这事完结后去那什么国享福,另一边又祈祷时间走慢点,好推迟在海上坐船的日子。
时光依然不紧不慢地走着,不会以任何人的喜怒而停留,这日便是早就选好的吉日了。
迁坟在黄历里叫做启攒,是日经过一系列繁琐的祭祀礼仪,鸣吠对日,方才开穴破土。
古人讲究‘穷不改门,富不迁坟’,除非有重大事故,是不会迁移祖坟的。但是木家已举家去往海外,距此有千万里之遥,今后子子孙孙都将在那里生根发芽,这迁坟就成必然了。
橙霞县令得知消息也前来祭奠,木河更是老实得做起了鹌鹑,束手束脚的带着俩儿子即孙子还有木全木锤答了谢礼,待仪式一完,大家纷纷登车上马的时候,木河却又打起了退堂鼓。
“我,我能不能,不去?”
“你不是一直嚷着要去的吗?”木锤奇怪。
“那坐船,在海上……”
他后来还真的问了木全,木全虽然把海上的事尽量往小了说给他听,但也把他吓了个够呛——娘哎,真的那么可怕呀?
“海上怎么了?我们来来去去的不也没事?”
“可是,可是……”他真的没法说自己怕死。
老王氏平日里撒泼是好手,可到了现在却已是六神无主了,她看看儿子,再看看淡笑不语的方历,又看看一旁站着看热闹的众乡亲,一拍大腿就要坐地上嚎。
“今日忌哭声!”方历淡淡地说了一句。
我听表弟表妹们说了,当年就是你这老虔婆把姑姑硬给磋磨死的。表妹现在也只是把你们丢在乡下晾了几年,这惩罚并不重,何况每月还给银子花销?
老王氏一口气又咽了回去,旁边祭奠完的橙霞县令微微一笑道:“老太太,大容女皇和我大兴朝廷已交接好了,将你们的户籍迁往大容,所以现在大兴已经注销了你们的户籍,你们已经是大容人了。”
得,这下闹也闹腾不起了!
县太爷说完这个便拱手告辞,众位乡亲这才一一进前来告别。
“田大娘,你还是不愿意去吗?”木锤对走过来的田大娘说。
十年未见,田大娘也是一个头发斑白的老人了,当年的小妮儿,如今的秀儿已经长大,此刻她抱着一个小罐子站在奶奶的身边,显得亭亭玉立。
“在这儿呆了大半辈子了,哪也不想去了。”田大娘把秀儿手里拿的小罐子接过来,“我听你们说了,路途遥远,吃的东西拿到那就坏了,这是家里腌的咸菜,二丫——你们皇上当年是最喜欢的,现在嘛——”
木锤赶紧接过来:“大娘快别这么说,我们皇上说了,只要是你给的,都要我们好好的收下,给她带回去。”
田大娘双眼一酸,几欲落泪,但因今天的好日子她又赶紧忍住了,停了一下才说:“见了她,就告诉她,大娘我烧香拜佛的祷告,她这一辈子定是顺顺遂遂的。”
木锤把小罐子交给下人,一撩袍子下摆给田大娘跪下,田大娘要拦,木锤认真地说:“大娘,皇上交代,当年您助她良多,这头是必须磕下去的。”
别处正在话别的人也看了过来,其中木全心里最不是滋味,木安可竟然把这件事交代给了木锤,他却一点都不晓得。
老王氏心里更不是滋味:白眼狼,待老娘我也没这么有礼数!她不服气就又要吵闹,木河见势不妙赶紧拽拽她衣袖,使了个眼色:将来咱们一家子的富贵可都在人家手里攥着呢!老王氏无法,只得咽下了这口气。
木锤恭恭敬敬的给田大娘磕了三个头,这就等于是告诉众人,田大娘和大容女皇的关系不一般,你们今后行事时,可要掂量着点。
方历在另一边也和王大爷说了告别的话,行了告别礼,才在众人的依依不舍中上了路。
看一行车马远去,安静的众人这才爆发开来:
木家发达了,他们家二丫头在外边称皇帝了,你看,连咱们大兴的县太爷都来灵前行叩拜礼了?哦哟!当年我就说过这木家不是一般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