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是把药如何放入本王的碗里的,管厨房的人呢?”这个才是重中之重,得查处明白。多亏这不是见血封喉的巨毒之物,也不是奶娘自己服的毒,否则岂不是天天要面临被毒死的危险?
“这些天封依人经常在厨房炖汤,她见谁都热情,出手又大方……”
“给本王当差的,都很穷吗?”江闻煜都气笑了,“再查,涉案的,一个都不能留。”
“那封家姑娘呢?”
江闻煜想了一下:“送回封府,连同剩下的药,和奶娘的尸体。”封良玉,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想挟制本王上演外戚干政了?正好趁此机会给你个教训!
“是!”答应了,却没有当即就走。
江闻煜诧异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暗十六顿了一下,“主子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了,下去吧。”说到这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找一下她去哪了!”
王爷呀!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还好你没让十六失望!“是!”暗十六干脆利落地应了一声出去了。
这小子,原来在等这句话呢!想了一下,又生气了,死奴才,你是在嘲笑本王不会心疼自己的女人吗?
木安可并没有远离,就在城内一家新开的客栈里,她要好好的梳理一下自己的心情。
突如其来的巨变,失去的,恰恰是她最在乎的东西,这让她有点接受不了,而且,还是木二丫的自作主张!
木二丫如此高调地出现了,所作所为比封依人更甚,作的是全家的死。
木安可就这样,一个人静静地呆了两天,没有让任何人打扰,只给木峰去了信,说自己有事要耽搁一两天,让他不要担心。
第三天,她收拾好了全部的心情,又回到了宁王府。
宁王府大门前,停了几辆马车,贺长风正从最前面的一辆车上下来。
“贺驸马来了?真是可喜可贺!”做为曾经的朋友,木安可是真的为贺长风的脱困而高兴。
贺长风看着熟悉的王府大门,感慨万千:“本来以为再也看不到这些了。”
身后的车上又下来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是贺长风的长女贺婉秋,还有一个抱着小孩子的下人。
“公主呢?”
贺长风摇摇头,脸色悲怅:“她,还在宫中。”
木安可刚要细问,就见最后一辆车上下来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那女子隔着面纱看了一会儿木安可,然后取下面纱:“木小姐,好久不见,一向可好”
陈家小姐,果然不出我所料!木安可笑了:
“天下尽知陈家大小姐已是齐王侧妃,不过以令祖令父的计谋,入齐王府的,到底是令姐呢还是令妹?”
陈红蝶的脸色在一瞬间变了几变:“是我那可怜的妹妹!为了全家,为了我,也为了保全宁王的名声,才进的齐王府。”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且把冷眼看众生
据陈红蝶所说,当初齐王与颜伯文勾结,谋划了这次宫变,隆圣帝被肖贵妃下了慢性毒,对外说是宁王气的,其实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颜伯文也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天理难容,当今之计就是稳定朝堂,安抚人心。
他的想法很好,只是江闻博这个猪队友却不给力,把文武百官中除了自己的人外,剩下的统统囚禁起来,就以为万事大吉了,每天玩乐之余就是整治打压曾经和江闻煜关系好的人,比如晋王鲁国公之类的。因为陈家和江闻煜有婚约,江闻博自然不会放过,当即便矫诏命自己为齐王侧妃。
“祖父一生标榜以圣人为楷模,岂肯答应此不伦之事?就被那逆贼当廷活活打死……”陈红蝶已哭成了个泪人,而她的妹妹同胞红莲为了大局不惜以身饲虎,代替姐姐入了齐王府。
“世人都骂我厚颜无耻,为什么不自杀以明志,可其中隐情,有谁明白?妹妹忍辱负重,在宫中见到了皇后姑姑,又在皇后帮助下悄悄见到了皇上……”
“父皇他老人家现在怎样?”江闻煜急切地问。
“口不能言,尚喜还会书写。”陈红蝶从袖笼中取出一个木盒,“这是妹妹冒死传递出来的,为了这个,皇后姑姑本来就所剩不多的人手都几乎折尽了。”应该是陈家安在宫中的钉子差不多都被肖贵妃给拔了。
“这是什么?”
陈红蝶神色凝重,从木盒中拿出一卷黄绫,“这是皇上亲笔谕旨,贺驸马,就由你来宣读吧。”
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这个女人竟然带有圣上旨意,不知主何凶吉。
贺长风也是一惊,陈红蝶身上有圣命的事他也是知道的,可没想到陈红蝶会让他来宣读。
看众人都惊讶的样子,陈红蝶解释道:“为了这道旨意,兰阳公主装作故意犯下大错,大闹内宫。那时好多人都去跑看热闹了,这旨意才能趁机出得宫来,后来还听说公主被肖贵妃责罚了,所以这圣旨该由贺驸马来宣读。”
原来如此!江闻煜听闻姐姐的遭遇,眼眶微红。
贺长风也是心中悲痛,他们父子三人能逃出京城因素是多方面的,但也是亏得公主的周密安排,又以自身吸引去了江闻博的大半注意力的缘故。
现在听陈红蝶如此说,就知道她是有意讨好自己,心中暗道此女好手段。当下也不再推辞,上前拜了几拜,接过黄绫,高声道:“奉圣谕,宁王江闻煜听旨!”
江闻煜在听说有圣旨的时候就已经站起来了,此时他整理一下衣冠,来到贺长风面前,撩袍下跪:“儿臣江闻煜恭聆圣训!”
室内的人也不少,看江闻煜下跪,也都呼啦啦跪倒一片,山呼万岁。
木安可不是官员,只有站在外面旁听,圣旨并不长,可能因为是皇上的情况不容乐观,只是简单明了,说江闻博杀父弑君,罪不容恕,今命宁王江闻煜率兵勤王,赐兵符,可调遣天下兵马。另,陈氏一门忠贞,其长女红蝶可为宁王正妃!
“儿臣遵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耳边听来的,是江闻煜遵皇命领旨的声音,没有一些儿的勉强和犹豫。
随后是文武群僚们欣喜的祝贺声,是啊,不论真假,有了这道旨意,起兵讨逆就名正言顺多了。而宁王就可以说是铁定的下任皇帝,他们都是开国功臣,赌注下对了!
“这是兵符,王爷收好。”
“多谢陈小姐!陈小姐一路奔波辛苦了,来人!”
戏看完了,木安可不再停留,转身向外面走去。她没有骑马,也没有坐车,就那样一路步行。嘈杂喧哗的城市,来来往往的人流,于她来说,仿佛来自于上一世的荧幕,而她只是一个木然的看客,荧幕上的悲欢离合却已挑不起她任何的兴趣了。
“你,等一下!”
在一个僻静的地方,暗十六拦住了她。
木安可站住了,她看着暗十六,一语不发。
当一个平日里不停唠叨的话痨突然安静下来定定地看着你是什么感受?暗十六现在正在体会。木安可那清澈见底的双眸直视着他,让他准备好的所有的语言都没有底气说出来。
“你不要生气,王爷他,他是……”
“不得已吗?,我知道,一开始就知道。”木安可微微一笑,“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没有当真过。”
“可那天……你们……”暗十六没法说出口,急的抓耳挠腮。
“十六!”木安可叹了一声,“你是个好孩子,找个好人家的姑娘娶了吧,嫁给你的女人会是幸运的,也是幸福的。”
“说你们呢,怎么说到我身上了?”暗十六嘟囔。
“我们,没有结果的。”木安可如叹息般的说,若非暗十六有内功,还真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怎么会呢?王爷心中还是有你的!”暗十六急忙说。
“不!他心里有的,是他的事业,是他的前途,我,不过是一个工具,因为对他有用,或者一时的新奇。”
暗十六急得双手直摇,“不是的,你想岔了。”
“岔了吗?哈!十六,咱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情况下?后来你又为什么住到我家里?”
面对着木安可一脸的嘲弄,暗十六颓然放下双手呐呐道:“那时候你们还不熟。”
“十六啊!你跟着他这么长时间了,也该学会点皮毛了吧?”木安可又叹了一声,今天,她的叹气特别多,“他现在急需要一个可以服众的理由来做起兵的借口,而这道圣旨,恰恰会了他这个机会,所以圣旨上所要求的他都得一一照办,不能有一丝懈怠,否则就是抗旨!一个抗旨不尊的人还怎么能打着‘匡扶正统’的名头讨逆呢?况且,陈家为了他折进去一个两朝元老,再用一个嫡女深入虎穴,得了皇上诏令,又由未婚妻不畏艰险一路送来,你说,他会怎样?”
是啊,会怎样?暗十六眼神迷离,这一切他也是知道的,但是他却一直不愿去正视,现在由木安可撕开伪装的面纱,将一切大白于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是觉得自己的心猛地沉了一沉。
“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趋利避害乃人之常情,于公于私,他江闻煜都要遵从旨意。”木安可抬起头,看着天上漂浮着的白云说,“他有他的追求,我有我的底限,所以我说,我们没有结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