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你选你的先,就三个,把前三甲留下。”李经把殿试名录册子推过给苏成之。
册子上,常弘的名字隔壁已经填上了官职,与苏成之不谋而合,苏成之想笑又不敢笑,李经不过是口头上说着一套,心里终归还是惜才,倒也不奇怪,他怎么可能放掉常弘。
苏成之细细看下来,颇为遗憾地说道:“我夜观星象,又测八字,这位刘姓状元的命格,落入的是莲湖楼之地界。”
“别想。”
“……”苏成之颇为遗憾地看着状元刘易肃名字边空空如也的那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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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两人一同寻了家江南菜馆,苏成之吃着吃着,突然想起自己为了能够挪出一整日休沐,连续挑灯伏案多日,心心念念陪他看榜,不愿缺席他人生的重要时刻,结果换来的却是看着别的女子上他家求爱,是不是她晚来一步,连亲都议好了啊!
筷子往桌上一拍,苏成之开始挑刺。
“为什么我锻炼这么久,一点儿都没长,反倒是你越来越高大了,我命令你停止生长!”
“又高了一点点啦,坚持下去肯定会有成效的。”
“我是要你停止生长。”
常弘默默把刺挑出来,一片蘸着糖醋的鱼肉就进了苏成之的碗里。
“我不要吃你夹的松鼠桂鱼,你拿走!”
话毕,苏成之撅着嘴瞥了一眼常弘。
常弘收到讯息,他晓得,苏成之是怕他真的不给她夹松鼠桂鱼了,马上陪着笑脸说道:“吃一块好不好嘛,”
苏成之傲娇的撇了撇嘴,动起筷子。
“常弘,你真烦。”
“对对,我真烦,我烦死了,你再吃几口这个甜笋,是真真鲜嫩。”
“饱了。”
武将之家,李如意从小都是培养常弘不能留剩菜剩饭,爱惜粮食,于是常弘默默端过她的碗,把剩的几口米饭扒干净。
“你干嘛呀……”
苏成之红着脸想把碗抽回来,常弘不让,他的耳朵也染上了一层红色。
“我帮你吃完它。”
“谁要你帮我。”
“对不起,我错了。”
“毫无诚意!肤浅!你哪次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好吧,好吧。常弘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起身又叫了一个红枣桂圆羹。
“就一小碗,吃一两口嘛。”
苏成之不动,心里算了算,她的月事的确是快来了,可是他怎么知道那么多!
“你知道的很多嘛,你都是从哪里知道的,你以后是不是还打算给我做月事带。”
瞧瞧,这语气多酸呐。
常弘盛了一口甜羹到苏成之的嘴边,口嫌体正直的苏成之张嘴吃了下去。
待到要掏钱的时候,常弘摸遍了全身都掏不出一枚铜板,恍惚间回忆起自己的私房钱早就进贡给了苏成之,尴尬地低下头说:“苏大人,你请结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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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之,你今日……”的言行举止好像一个六岁孩童呐!
苏成之瞪过去。
“今日也是常弘的心头好。”
常弘的俊脸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红了,他低低地哄着:“我可以帮你做,但你要教我一次。我学东西很快的,你教一次我铁定会了。”
“好好一个休沐日,都因为你,我过的不开心极了。”苏成之撅起嘴来,说话中有自己都未意识到的娇嗔。
常弘的手很痒,举起又放下,靠近又挪开,他快要疯掉,如果他握上去,苏成之到底会不会生气!他想索个吻,奈何苏成之并没有完全原谅他,他能吗!男女这门学问原来那么难,那么难……
“我心悦你。”常弘干巴巴的说道。
“……”苏成之垂着头没反应。
“所以才会想要亲近你的。你想要亲近我吗?”
“不……”苏成之下意识就想说不想,可是话到嘴边又给她咽了下去。
而后,常弘觉得有什么温热的东西缠上了他的手心,他的心跳得飞快。
“你是不是故意的。”
“什么?”
“夜色正浓,四下无人,你故意把我引到这儿。”
“我把你引到这儿干什么?”常弘的声音嘶哑的厉害,长长的睫毛乱颤,他快紧张死了。
“还能……干什么。”
“可以吗?”常弘一把拉过她抵在巷子深处。
“你想做什么?”苏成之低低地问。
“我想这样……”常弘一手揽过她的腰,让两人贴在一起。“可以吗?”
苏成之没说话。
“我想这样呢……”常弘的手摩挲上去,没有动。
“然后这样……”常弘吃下苏成之的嘴唇。
吃了一会儿,他又说道:“还想你张开嘴巴……”
就在他贴着她的额头,想把自己的,渡过去给她的时候,很不幸,他的小腿肚又挨了一下踢,没关系,他很耐受的,他不怕痛。
“之之……”
黑暗中,苏成之狡猾的眼神里有星光点点。
“难受啊?”
“难受的紧,之之,你让我嘛,你让让我,我就多弄一会儿!我保证!”
“你上次保证‘一会儿’,结果半个时辰都没有结束,你还敢提。”
“求求你了。”
又是老战术,苏成之早就学聪明啦!
她笑出一口大白牙,一个闪身从常弘手臂下头钻了出去,拔腿就跑,风“呼呼”地迎面吹过,吹得苏成之的发梢四处乱飞。
“——大傻子!”
“哈哈哈!”
“你怎么能这么欺负我!”常弘不甘示弱地追了上去,他心下在权衡:究竟要不要追到她,还是算了吧,让她开心会儿吧。
可是……常弘的身体已经与神智出现了分离,他很快就追上了苏成之,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吓得苏成之低低惊呼一声,用双手环住常弘的脖颈。
“你怎么这样,你居然敢追上我!”苏成之不想认输,耍起无赖。
“对不起,忍不住。”
“你忍不住的时候也太多了!”
“你知道你还拨撩我……”
常弘说不下去了,因为苏成之一口落在他的喉结上。
“!”
他的手一软,差点连人都没抱住。
过了一盏茶时间,苏成之满意的结束她自以为的戏弄,“可以允许你抱着之之回去,就到‘成人’府门口吧,阿离应该回来了,不准被她看见,否则我……”
“常弘?”
常弘没动。
“我走不动了。”
“……”苏成之红着脸把眼睛埋进常弘的衣襟前。
看不见差不多就等同于听不见,听不见就意味着无事发生。
常弘几乎是前脚踏进“成人”府,后脚就飞快地回自己寝间睡觉了。
“别说,太久没睡,我还甚是想念。明日再见!”
苏成之被林尚抢过自己府邸里喝酒,她哪敢喝,连连摆手,林尚也不勉强,自顾自地畅饮起来。
那天夜里,常弘真真是煎熬。火下去了又上来,上来了又下去,折磨他到半夜,他实在是禁不住诱惑,心里头真诚的同苏成之说了一百遍“对不起”,然后把大手伸了下去,伸到一半他理智回笼,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正义侠士说:“你这是亵渎!”
而后正义侠士化为了一道白烟。
常弘又堕了进去。
“我真的快爆炸了,苏成之。”
作者有话要说:
为常哥点烟。
会还是我常哥会。
第70章 欺负
事出反常必有妖。
于是苏成之试探着问了一句:“今天和她出去, 不开心?”
林尚又大饮一口。
苏成之福至心灵,同情地拍了拍他宽厚的肩膀。
“知道了,是被拒绝了。”
林尚整个人都僵住了, 继而他故作风轻云淡道:“我可是一个向往独身的侠士。”
“她是胡人在临安的弃子, 二皇子战败那日, 有个客人花高价点了她, 第二天老鸨进去那雅间,全是血, 还有奄奄一息的她。她的整根舌头都被人拔掉了,脸也被刀子划成这般模样。我也问过她,究竟是发生何事,她不肯讲。后来我寻得机会去‘香满’花钱打探了一番,杂役只说, 当时进去,阿离只剩一双眼睛还是可以动的, 一直看着门口。”
“胡人的星星传说你也听过吧,胡人相信,善人死后,会化作天上的一颗星子。她经常夜里出来看星星, 没有星星的夜晚她总是格外沉默, 可越是星子稀疏的夜晚,她越是可以在外头坐更久。”
林尚久久不能言,师出李经的他们总是学得一手好伪装,面色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毫无波澜的。
“阿离是罪人。她原是胡人放在临安, 负责提供罂。粟花给二皇子的一枚小小棋子, 不需要了随时就可以被抛弃。那位客人走了,只因为他以为阿离已经死去。”
苏成之双手置于脑后, 躺在屋檐上,秋日的夜空很干净,万里无云,星星一闪一闪,又多又亮。
“她今日早起梳妆打扮,出门时心情很是愉悦,回来后又不知躲哪儿去了,平日里知我回来都会同我打声招呼,今个儿是连我也不想见了。”
“所以你到底同她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