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也有男人喜欢男人么?
大壮之前还在校练场传某位尚书在府邸里养男宠的事儿呢。
也可能因着自己是幺儿,内心渴望有个弟弟呢!
常弘从怀里扯出那根灰色发带,悄悄把它绑在手腕上,这真令他羞耻,他怎么能做如此事情。想着想着,常弘又偷偷把手塞回被子里,悄悄的压在胸口上。
夜色浓,屋内甚黑,看不清常弘泛红的耳垂。
这样总该安逸一点儿了吧。
“睡觉,睡觉……”常弘闭眼呢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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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苏成之身着蓝雀补服,抵达莲湖楼就被派事间的官员左拐右拐,领到一隐蔽房间。
一人端正的戴着乌纱帽,身着紫色朝服,俯身在案桌上翻看公事奏折,听到苏成之进来后,并未抬头看她。
苏成之轻轻带上门,原本打鼓纳闷的心,变得既害怕又忐忑。
那人是权胜啊,户部一把手。
她自知自己无德无能,也没有什么丰功伟绩可以得权胜召见。
权胜不慌不忙,冷了苏成之半柱香时间,翻阅完需要他过目的奏折,给予批示。苏成之额头隐隐有汗,维持着自己的身形,不曾挪动,更不敢开口打断。权胜的官威浑然天成,像是一道隐形的墙压在苏成之身上,让她自觉身份,官阶之差。
“户部拟定出外事的名单时,我就注意到了你。”
苏成之不明所以,把腰弯的更低了。
“苏录事倒是腼腆的性子。”
“在下刚领官职,有诸多事情尚待学习,让您……见笑了。”
权胜抬头,一个清瘦儒生便映入他的眼帘,啧,貌赛潘安谈不上,就是有股子吸引人的干净,似空白的宣纸,抓的人心痒。
倒是可惜了。
活不了多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
*常弘从怀里扯出那根灰色发带,悄悄把它绑在手腕上:指路
第 十八 章,“他一把扯开苏成之的灰色发带,使劲的揉搓她的发丝,把它们搓的乱糟糟的。”
*指路
第 十四 章,苏成之说笞尻,常弘不懂,要苏先生点化一下:chi kao。震惊中外的酷刑——戒尺打屁股。
第20章
近午时,苏成之以“被派出外事”为由,被送上不知驶向何方的马车。
苏成之此时的格局,从未想到,她所谓的幸运,被赏识,过初试,录户部,甚至出外事……从一开始,就是被别人挑中的棋子,没有主宰命运的权利,任人摆布。
名利场上,弱者只会被人一口吃掉,骨头都不会吐出来。
她的眼皮跳了几下,越想越不对,心底生出一股恐惧……她才刚领官职,没有得罪过人,可她连正式的录事工作都没有做过,什么事情,需要派她出外事?退一步,若真是需要新人,另九人官职皆高于她,若是什么好差事,又怎会轮到自己?
所以不是好差事。
缩在蓝雀补服下的手,微微颤抖,苏成之深吸了一口气,不禁把手握成了拳,用力地握紧,松开,再握紧,再松开。
冷静。冷静。
她需要思考,一味的恐惧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再往前想,李经授锦囊,复试淘汰她,应当是一开始就安排好了。李经是使了一个障眼法,让吏部尚书谢蕴道看到了她的“风采”,又确信她不是李经的人。户部尚书权胜,是最早站队二皇子李世的官员。谢蕴道与权胜,官阶相同,极大可能是党派内的竞争对手。如果谢蕴道伸手要她,李经再让她中榜仓部录事,权胜很大可能就不会放她,会让她出任……
这,便是朝堂权术么?
李经所言,真真假假,表面“傀儡太子”,实则是玩弄人心的顶尖高手。
若苏成之所想没错,把她放在这个位置上,一定正中李经下怀。
串不起来。
苏成之紧紧的闭上了双眼。一定还有她没想到的地方。
这是一辆没有车窗,前门挂帘,外观没有修饰的马车,马夫在她抬脚上车时,似是有意背对着她,让她没有看清全貌。
不,这马夫根本不是马夫!
因着她长期做布衣,未能一开始便反应过来。
晋朝阶级礼仪严苛,一个马夫对九品下的官员是要面对她恭敬弯腰而不是背对着她。
马车外人声逐渐嘈杂,莫约是已经驶出玄武大路。
冷静。苏成之再次告诫自己,狠狠用手搓了一下补服的下摆,湿漉漉的手心被擦干净。
倘若常弘所言句句属实,常武被关大理寺很可能是李经主导。
常武有什么值得被李经看中的地方?兵部尚书形同虚设,被人排挤,地位低下,是否李经缺乏同盟,所以拉多一个是一个?
不至于。贸然与常武结盟,不是李经会做的事,搞不好还会让自己的处境更为艰难。
等等。虽晋朝重文轻武,但李经未必重文轻武!
是了,常家军!
李经要的是军队!
就常武在常家军中的威望,李经要借用军队,林尚所言应当属实,常尚书定然是安全的。
依林尚所言,常武“御前不敬”是因为奏盐政。官盐归户部管,点盐看仓皆需要录事!
李经要的是查证户部抽盐利,那么李世要的便是让李经查不出来账目差。
若是需要一个“真正有用”的录事,一个臣服于二皇子党的录事,不会是她,退一万步,真要是她,昨日不会刻意不让她去仓部报道,权胜今日找她也必定至少要就党派立场提点她,甚至威胁施压,好叫她懂事点儿。
所以,户部需要的不是一个“有用”录事。
“被派出外事”是权胜亲口传达给她的,以苏成之的身份,权胜属实没必要亲自出马。
苏成之猛然睁大了眼睛,她被限制了与户部官吏的接触,权胜想让她的存在更加渺小,无人关心,如果由派事间宣布,必定会引人耳目,这样子的话……
她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因为恐惧,泪水止不住的蓄满了眼睛。
如果她死在去江南的路上,也不会掀起波澜,一个布衣出身,刚上任的九品下官吏,户部也无人熟知,因为没有交接工作,不会耽误仓部的日常运行。一条无关紧要的人命,牺牲她最合适了。和李经一起死。只要李经回不来,李世便是这天下的太子!
她不想死。苏成之浑身颤抖。
她有两个选择。
一是在闹市跳车,人声嘈杂,车内呼救未必会引人注意,可跳下车后呢?她有多大把握那“马夫”不会执意追杀她,她若能侥幸跑掉,还能回去找苏景文和刘晚会吗?她在这个世界的爹和娘会被灭口吗?
二是相信自己对于李经的使用价值还没结束,李经的计划里是有她的。思及此,苏成之的眼泪再也止不住,顺着流下来。不,她根本没有利用价值,以前没有,以后也没有,她只是被选中的牺牲品!
于权贵,苏成之从头到尾都是蝼蚁。从头到尾。
“啧。”
赶着马的林尚皱了皱眉头。他习武多年,向来耳尖,这苏成之在马车内哭什么啊。他明明什么事都没做啊。男儿有泪不轻弹,不晓得哦?一个男人,一天到晚,哪里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情感,搞得他的心七上八下的。
“我不能放弃。”苏成之默念。
说时迟那时快,“马夫”不知因为什么拉了一下缰绳,速度降下来。
机会来了!
苏成之两大步迈过去掀开帘子,也不看外面,双手抱头就准备跳车。
林尚本就准备停车,好生安抚下那人,结果苏成之直接干了票大的,把他吓了一大跳。林尚赶紧伸手箍住那人,一个使劲,把她又扔回马车里,自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钻进车内,一手捂住苏成之的嘴,忽略掉手指上的湿意,另一手将胡子撕扯下来,压低声音。“是我。林尚。”
苏成之反应还很快,双手扯住林尚的手掌,只是因着力量差距,没将其扯开了去。她欲意手脚并用,用脚踹那人前胸时反应过来,嗯?林尚?
再一看,撕了胡子那人,真和林尚有个七八分像。
那是怎样一双眼睛,林尚形容不出来。湿漉漉的,瞪的大大的,充满了惊慌,恐惧,又有一丝决绝,狠劲参杂在其中……让林尚想起自己的幼弟,心下一软。是了,苏成之才年十四,只是个半大少年。
没办法。林尚弯下腰拍了拍苏成之的后背,生硬地哄了句:“不要多想,你是安全的。”
这一拍不得了,苏成之剧烈的咳嗽了两声,后背火辣辣的痛。林尚手劲究竟是有多大啊!她忍不住瞪了林尚一眼。王八蛋。
“不要闹。赶时间。”林尚向来干脆利落,将胡子粘回去,转身就上了马,仿若一切没发生过。
苏成之保持仰躺的姿势,平复着心情。
也就是说,李经留她。
可她何用有之?
莫约两柱香时间,林尚将车驶入位于城北偏僻处,临安城内最不打眼的一个小码头,主要用于停泊一些渔船。车轱辘扭转,在黄泥地上擦出浅浅的印记。林尚在外头低低叫唤了两声,苏成之都无应答,他一把掀开帘子,落入眼前的是因着空间不够,睡得歪七扭八的苏成之。仔细一听,还有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