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李经,常弘当然有耳闻,“傀儡太子”,“病秧子”,“百无一用”……
“苏儒生当真有权谋天赋。”一声音自近处传来。
“谁!”常弘立刻警觉地起身,同时一把将苏成之护在身后。
那人取下盖在脸上的蓑帽,一个轻巧就从房梁柱上跳下来,脚尖点地,一个使劲,翻上屋檐。
是林尚,李经的“御手”。
“你担心常家有眼线,说话不方便,特意让常小公子带你翻上屋檐。”
“又旁敲侧击,判断出自己消息无误。常尚书的确未归。才告知常小公子实情。”
“还治住了常小公子冲动的毛病,引导他寻求有效的帮助。”
若不是太子命他这几日守住常小公子,常小公子怕是等太阳落山后,就要翻身进太子府了。
林尚倒是诧异,这苏儒生如何与常小公子扯上的关系。
不过也好,省事省力了。
这苏儒生,日后许是会成为不得的人物。
作者有话要说:
*“常武以前从来不会上朝前特意知会他的。”指路
第 十六 章:“常弘,是爹。”……“爹去上朝了。”
成之:各位观众老爷应该看出来了……在下性别意识还在萌芽阶段。
常弘:敢情我比你,好赖强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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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你认识这人?”常弘定睛一看,哟,不就是那日切磋过的男子么。敢情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呢。常弘不喜欢这种被压迫着的感觉,心下烦躁。
“两面之缘。”苏成之眼珠子转了转,打了个不显眼的太极。
“常尚书人安好。”林尚声音淡淡。
“你说没事就没事啊,我凭什么相信你。”
“常弘。”苏成之扯了扯他的衣袖。“勿要轻易动怒。”
常弘皱了皱眉,没说什么,冷哼一声,自行翻下屋檐,剩林尚和苏成之四目相望,两人之间无话可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氛围。
在这之中,常弘又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差点把你忘记了。”
身为一个大佬,要对自己拎上屋檐的小弟负责任。苏成之的腰被他的大手钳着,她感受到常弘的力道,还有风吹过脸颊的冰凉,苏成之闭上眼,她其实有点惧高。
直到脚底触地,她才回过神来。
“那什么。”常弘莫名红着个脸,欲言又止。“你要多锻炼,哪有男人的腰,跟你似的。”又软,又细,不像话!
饶是迟钝如苏成之,都被常弘的话说得羞红了脸。怎么可以这样说我!我会很不好意思的啊!
苏成之瞪了常弘一眼,一个人往前走了两步,想到常弘刚刚也没有丢下她,又压下那股羞涩劲儿,倒回去,扯着常弘的衣袖子。“。
“你跟我来。”说话还是小小声。
苏成之带他进了书房,有一瞬,常弘都恍惚了,究竟这是常府还是苏府,苏成之怎么这么游刃有余啊。
常弘坐在自己搬过来的那张美人榻上,稍微儿有点局促不安,总感觉苏成之,当先生当上瘾了,准备教育他来着。他倒是想拿出当老大的气势,可不知怎么的,竟有点儿虚。
“常弘。”
“在。”声音干巴巴的。
“发脾气不能解决问题对不对?”
常弘拒绝回答,把头转到一边,不看苏成之。
“你现在很被动。你缺少消息来源。你手中没有权势。”
“你可以和我讲讲,你现在的处境。如果你相信我的话。”
常弘欲言又止,第一次感觉自己是如此无用。“我可以相信你吗?”
苏成之摸摸常弘的头。“我们的情谊,跨越武生和儒生的隔阂,可以信我。”
书房的门紧闭着,莫约一炷香时间,“吱吖”一声,被苏成之由内推开了。
常弘跟在苏成之身后,一瞬恍惚,只觉得她小小的身子,明明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时不时还给他按在地上,欺负的不行,可是好像蕴藏着无数的能量,让他安心。连那个小小的发旋儿,都让常武觉得可爱,不同于其他的儒生。
“你要变得强大才可以保护自己。现在常府只有你一个人主持局面了。我想常尚书定有无法直说的原因,若是常尚书真与太子一派,那林尚说的话,或许可信。然,不要全然的相信,如今你只有一个突破口,你说你要不要好好的跟林尚谈话啊?”
“你要站起来,常家今日的处境,除了重武轻文的风气,分明就是与朝廷风向密不可分。真正的强大起来吧,常弘,成为常家的顶梁柱。”
这些话,犹在耳边,盘旋,回荡。
林尚没走。他坐在正殿他坐在正厅门前的石阶上,抱着剑鞘,大有“我自岿然不动”之势。
苏成之推了常弘一把,其实她的力气,自是推不动常弘的,常弘之所以顺势往前迈了两步,全是因为他自己愿意。
“……林大哥。”
林尚当常弘少年脾气,也没太在意,就照着李经的交代,有话直说。
常武因为上奏户部尚书权胜抽盐利,坏盐政,以“御前不敬”为由暂关大理寺,听候发落。兹事体大,晋朝每年近半收入都来源于盐政之惠,晋太宗下诏由太子李经亲自前往江南调查,户部抽调官员协同,江南巡抚辅助办案。
何为之“盐政”?
自晋熹宗起,以垦畦浇晒之法产盐,定价流通上市,所有流程皆由官府把控,所赚取为之“盐利”。至开元二十一年,盐利收入已达田税两倍有余,乃晋朝充盈国库之大头,说是晋朝命脉也不为过。
常弘的手越握越紧。好一个“御前不敬”。常武前半生戎马战袍,开疆拓土,平定关北,战功显赫。晋熹宗召常武回朝任职,他爹再不舍,却还是二话不说,领命回临安,安分守己,从未以功绩累累自居,哪怕轻武已成风气,他爹依然是挺直腰杆,本分做人。如此忠心耿耿,到头来,一句轻描淡写的“御前不敬”,呵,如同罪人一样被关押大理寺!
什么临安城,什么天子脚下,常家人从来都是向往关北,没贪慕过此地半分荣华!
“常小公子勿要冲动。太子殿下已经打点过,常尚书现在一切安好。”
“我能去看他吗?”常弘的声音嘶哑,突然他只觉得手指一暖,是苏成之握住了他的手。
我爹他,毕竟年纪大了,不知道遭不遭的住监牢阴冷。
“还请常小公子忍耐。”
“常小公子近日最好维持平日的生活作息。”
这便是权术之争么?愤怒不可以被表达,表里不能如一,要戴上面具……
“苏儒生……”林尚仗着自己多经历了些事儿,会讲几句官话,会故作深沉,也会拿捏作态,可他本质也是武夫一个,看着苏成之主动去握常弘的手,只觉得辣眼睛,难以接受,尤其常弘还不甩开……男人之间的情谊,什么时候如此细腻了……
“你也避避嫌吧。近日,就不要来常府了。”林尚心下了然,苏成之明日就会被户部以录事身份派遣去江南协同李经。李世授意权胜派出九品下的新上任官员,不可谓不是在下李经颜面,偏生苏成之顶着“仓部录事”的身份,除了官阶低也挑不出毛病,因着新官上任的身份,说是派出一个无派别,不懂“道”的新官,反而又给李世落下了公正的好名声。
“常小公子,林某快言快语,多有得罪。常尚书两度恳求太子殿下保你一二,请您务必听了林某的劝。”不要冲动,不要横生枝节。
在林尚看来,许是因为幺儿的原因,常弘当真一点都不像尚书府出来的公子,为人处事总是透露出孩童般的天真,未经世故打磨,想来常尚书和李夫人,一定倾注了很多的爱和保护在他身上。可惜了,只是个质子。
天色渐暗,苏成之赶着出城要先行离开,常弘颇像送新婚丈夫出门远行的小媳妇,眼里那些重重的眷恋,不舍,仿若苏成之再也不会过来看他了似的。这些眷恋,常弘不懂,自以为是不想一人呆在常府的心情;苏成之不懂,自以为是常弘把自己当作私人小弟的占有欲;林尚不懂,他看着这份古怪的歪腻,心里不适,早早躲回房梁上,眼不见为净。
“我不听林尚的。休沐时,我一定来看你,你要认真读书,要是被我逮到,进度慢了,我就……”苏成之在空中挥舞了一下手掌,“啪。”
“笞尻。”
“‘笞尻’到底是什么?我皮糙肉厚,不怕的,我反而担心你的手那么嫩,给打红了。”常弘亦步亦趋地跟在苏成之后面,等她出了常府大门都还在后头站着不动……
是夜,常弘辗转反侧,失眠了。
“唉。”干瞪着眼睛也不是办法,可是一闭眼就……总是想些有的没的……好比,苏成之……
常弘干脆一个翻身躺平来,睁着眼睛,眼前一片黑黝黝。
他该不会喜欢男人吧!
这个想法一出来,常弘自己都给吓了一跳。
男人好像大多是喜欢女人呐!
常弘摇摇头,先不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