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华 (玲珑秀)

程家三老太爷脸上的坚持太过明显了一些，程可佳过来看捧着他的手，冲着他的手心轻呼几下。

她很是心疼的说：“祖父，手还痛吗？”

程可佳眼里有满满的孺慕神色，程家三老太爷瞧着她，他轻叹一声说：“佳儿，祖父手不痛。”

程家三老太爷把手抽回去，他伸手摸一摸程可佳的头，说：“佳儿，别总是在房里看书，空时，也去院子里摘花。”

程可佳笑眯眯说：“佳儿听祖父的话。”

程可佳转头望着程家三老夫人笑着说：“祖母，陪我摘花。”

程家三老夫人瞧一眼程家三老太爷的神色，她起身边牵住了孙女的手。

程可佳瞧一瞧程家三老太爷黑沉的神色，她回头皱眉头说：“祖父，佳儿不乖？”

程家三老太爷温和一下面容，说：“佳儿乖，比你父亲乖。”

程可佳笑着回头牵着程家三老夫人的手，说：“祖母，摘花，给祖父。”

程家三老夫人只觉得一颗心都温软下来，她突然间明白从前一向混日子的儿子，现时为何心里会生了那般的念头。

有儿女如此聪慧，想来儿子也不想继续混下去。

程家三老夫人原本反对的心思，又淡了几分。

程恩赐对程家三老太爷的坚决会反对，他没有任何的意外反应。

他只是惊讶程家三老夫人会这么快转了态度，她要他考虑明白再做决定。

程恩赐悄悄问程可佳，只见女儿瞪大一双眼睛望着他，说：“祖父拍桌子，手不痛。”

程恩赐瞧着女儿，他轻轻搂一搂她，他也不管她懂不懂，低声说：“佳儿，父亲不能再混下去了。

日后，你和弟弟们要长大，我有能力，你们将来的亲事也不难。”

程可佳只觉得程恩赐一下子想得太过遥远一些，他应该先想一想儿女的学业大事才对。

程可佳转而又明白过来，程家历来在子弟学习方面不曾松懈过，在这一方面，还真不需要程恩赐这个父亲多考虑。

程可佳伸手摸一摸程恩赐的脸，说：“父亲，不急，我和弟弟慢慢长。”

程恩赐自觉自家女儿聪慧，他叹道：“我急也没有用，你和你弟弟还这么小。”

程可佳无话可说，她现时反应已经能够用早熟来掩饰，如果再表现得过一些，那会多一些是非出来。

程可佳自知不是那种天生的聪明人，她所有的得到，最终都来源于她愿意去付出努力和和辛苦。

那个梦里发生的事情，更加多的提醒她，要珍惜现时的生活。

她也觉得那个梦中的女子，最快乐的日子，就是父母和她相处的年少时光。

程可佳伸手搂紧程恩赐的脖子，跟他说：“父亲，去看母亲和弟弟。”

程恩赐转头亲了亲女儿的头，说：“好，我带你去看你母亲和弟弟。”

程恩赐抱着女儿跟院子里丫头说一声后，父女两人便欢喜的往外面跑。

卓氏在房里，已经听到他们父女两人的笑声，她微微皱眉后又舒展开去。

程恩赐抱着程可佳进房，程可佳笑着朝卓氏嚷嚷：“母亲，看弟弟。”

程方幸睁开眼睛玩耍着，他听到动静偏了偏头。

卓氏伸手抱过女儿，由着程可佳守在小床边看程方幸。

程可佳轻轻捉住程方幸的小手，笑着说：“弟弟，我是姐姐。”

卓氏低声跟程恩赐说：“爷，你在外面别太疼爱女儿，免得又犯了谁的小心思。”

程恩赐瞧一瞧卓氏的神色，他略有些烦燥的跟卓氏说：“那些小家子气的女子，要我说，一定要严厉处罚。”

卓氏想起听来的消息，那一位失了心上人的老爷，如今是有机会就跑去城外庄子小住一两日。

这哪里叫做处罚，还不如说，这是在奖励那一对有情人和他们的女儿一家团圆相聚。

卓氏瞧着程恩赐的神色，她低声问：“你和那一位庶爷起了争执？”

程恩赐冷笑着说：“我和他，现在还有什么可以争执，一个扲不清嫡庶的男人。”

卓氏轻舒一口气，她觉得那些消息，还是由她来说，程恩赐或许不会那般的生气。

她低声说：“庶三房那边的人，特意来跟我说，那一位又去了城外庄子。”

程恩赐听了卓氏的话，他面上的神情越发冷了起来，片刻后，他低声说：“由着去。

那位嫂嫂性子好，心肠软，可是她生的侄子性格，未必愿意母亲一直委屈下去。

在他们自立前，那位姨娘的好日子还能长久一些。”

卓氏轻舒一口气，低声说：“老爷，你说的那事情？父亲和母亲商量妥当了吗？”

第十六章 奉茶

程恩赐轻摇头说：“父亲一向是重视规矩的人，他不会轻易应许我。”

卓氏神色纠结的瞧着程恩赐，她一时觉得要支持程恩赐的决定，一时又觉得还是希望程恩赐听从家人的安排。

程恩赐瞧明白卓氏面上的神色，他笑着说：“你也瞧不起我要做的差事？”

卓氏轻摇头说：“夫君一向为人清正，你乐意做的差事，你心向往，我自然是支持。”

程可佳瞧了瞧父母的神色后，她又笑着来逗程方幸。

卓氏瞧过去，她招呼程可佳说：“佳儿，弟弟到了睡觉的时间。你过来吧。”

程可佳用手轻触碰一下程方幸的脸，她笑着说：“弟弟，睡吧，我明天还会来看你。”

程可佳走到卓氏身边，她挨着卓氏腿边坐在小凳子上面，她抬头笑望程恩赐。

程恩赐伸手摸一摸程可佳的头，他跟卓氏说：“就是为了儿女们的将来，我也要有一份正当差事。

我是可以去跟嫡长支的兄长要一份面子差事来做，那样的差事，花不了多少功夫，又只在自家宅子里，也丢不了什么面子。

可是那有什么用？我来来往往认识的人，都是自家的人，而且经了事，那有可能不得罪人。

幸儿这一辈最终是会分出大宅，在外面，我如果有认识的人，也不说要别人帮什么忙，至少有事时，总能有几处能打听的门道。”

卓氏听明白程恩赐的话，她坦然说：“爷如果不觉得委屈，我是支持爷的决定。”

程恩赐笑了，说：“我有什么委屈？老祖宗能够坦然公示，程家的兴家，有一半要归功程家女子们的绣技功劳。

我跟你说一说话，也只是不想别人问起的时候，你什么都不知。

当然你也不用什么都知，爷们在外面的事情，你要是什么都知道。

母亲是不会饶了你的，你一知半解反而是最好的情况。”

卓氏瞧着程恩赐笑了，外面的人，皆说程恩赐不成气，然而在卓氏的心里面，程恩赐是可靠体贴的夫婿。

程恩赐瞧一瞧卓氏面上神色，他轻摇头说：“你心思太浅了，幸好你嫁的是我。

你要嫁一个很是成气的夫婿，只怕内宅会不宁。”

卓氏一下子变了脸色说：“夫君，我也不会是那种懦弱无能的女人。”

程恩赐望着她说：“庶三那位嫂嫂瞧着是比你还要能干，现时她还是一样的要退避几分。”

卓氏恼怒的说：“那也是男人不成气，妇人为了自个儿女，不退，又能如何？”

程恩赐瞧着卓氏的面色，说：“你气一气，面色也显得红润了一些。”

卓氏高涨起来的气焰，一下子被他的话吹散开去，她瞧着程恩赐好一会说：“爷，你要做什么，我从来不会拦着你，你只管去做吧。”

“你也拦不住。你好好休养，只有一个嫡子，还是少了一些。我带佳儿回了。”

程可佳来回打量着父母的神色，只觉得男女相处果然是各有各的方式。

程恩赐伸手过来，程可佳把小手放在他的大手里面。

卓氏按了按程可佳的肩膀，她面上有几分迟疑的神色，低声说：“时辰还早。”

程恩赐瞧着她，说：“不早了。我母亲跟我祖母一样是慈爱祖辈，只是有我这样的例子在前面，她是绝对不会娇纵了佳儿。”

卓氏轻挪开了手，程恩赐牵着程可佳站了起来，再说：“我祖母从来不曾离间过我和我母亲的母子情意。

我的母亲也不会离间你和佳儿的母女怀意。佳儿有我母亲照顾，对她的将来大有好处。”

卓氏轻轻的点头，她就是心里面明白，虽说舍不得女儿，可是她还是愿意选择放手。

程可佳伸出小手牵了牵卓氏的手，她笑着说：“母亲，我明天来看你和弟弟。”

卓氏笑着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说：“佳儿，要听祖父和祖母的话。”

程可佳乖顺的点头应承下来，说：“母亲，我也听父亲和母亲的话。”

卓氏瞧着程恩赐父女走了，她身边的妇人低声劝慰说：“主子，你也说过，有老夫人的护持，这对小姐是最好的一条路。”

程可佳出去走了几步路后，她回头抱住程恩赐的头，她不肯再走路，程恩赐低头瞧着她，父女两人对看好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