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时每日最盼望的事,就是听周婉讲这个故事了,他心中如同一张白纸,慢慢勾勒出了三国鼎立的恢宏气势,男性对于权势地位,有种天生的热爱,如同女子爱美一样,亘古不变,惜时慢慢萌生了一种想法,他也要变得厉害,这样,谁都抢不走婉儿了。
周婉对于惜时的想法一无所有,她讲这个故事的出发点就是想开发开发惜时的智力,让他不能再和没断奶一样天天粘人,还有以后做生意能有个心眼,别失个忆搞得一点小花招都不会了,让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喝了腊八粥,年就真的来了,趁着没下雪,周二柱要去镇上赶集买点年货,这个年,他们再没有欠账,手里小有存款,一家人终于能过个像样的年。
周婉是个闲不住的,这一个冬天在家本就呆的烦了,肯定要跟着去的,惜时现在心心念念的想着娶了婉儿,更不愿呆在家里,不过周婉心里想着一桩事,便也允了。
到了镇上,周二柱按照在家里和郑氏商量好的,去买鱼买肉,周婉却不愿意跟着,她早有打算,她要带着惜时去书铺子去。
古代的笔墨纸砚都是金贵物,她没奢望能够买上一套,却打算带着惜时去看看书是什么样,这时候没有活字印刷,书这个奢侈品买不起,看看总是行的。
周婉想的不错,冬天就是闲着的时候,镇上有钱人家不少,这个时候去书铺买话本,买著作的人可是不少,特别今日又是镇上的逢人集日,店小二忙的厉害,周婉说了一声不用招呼,那店小二麻溜的一声‘有事您说话’,就去招呼别人了。
周婉带着惜时到了经子史集那里,拿起了一本最简单的三字经,“惜时,你看,这就是书,我教给你的三字经,就是这本书上写的,”周婉指着扉页上人之初三个字,转头问惜时,“知道这三个字怎么读吗?”
“知道,人之初。”惜时很肯定的回答。
周婉诧异,转而一想就明白了,自己教的就是从‘人之初’开始的,他自然从人之初开始念,于是周婉又坏心眼的指了个,“这个呢?”
“昔孟母。”惜时表示难不倒我。
周婉这次不淡定了,“惜时,你认识字?”
惜时眨眨眼睛,“嗯。”
“你竟然认识字,哦……是我,是我没想到,你既然会弓箭,想必也学过字,失忆了只是不记得事情,又不是变成了婴儿,那惜时,你会写字吗?”
惜时摸摸头发,点了点头,“应该会的。”
周婉眼睛一亮,拉着惜时喊店小二,“小二哥,我哥哥想试笔墨。”
店小二狐疑的看了看这兄妹两个,一身素的不能再素的衣服,不知能不能买得起笔墨啊,不过他也不敢怠慢,他们铺子常年备着供客人用的笔墨,质量都是最次的,不过这也够了,一来为了聚集人气,二来自然有别的用处。
店小二引着周婉二人到了试笔墨的桌子上,朝着一块普通砚台里倒了一点点水,磨了些墨水,拿着一只用的有些旧的毛笔递给惜时,“客官,您试试,这虽是咱们铺子里最一般的笔墨,这质量也是很好的,您若用着好,可以拿一套,咱们铺子童嫂无欺,您放心就是。”
惜时把笔拿在手里,抬头看了一眼周婉,周婉看他那懵懂样子,不由一笑,“写人之初。”
惜时并未坐下,他微微弯腰,原本一副犹豫的模样,可那笔一搭到纸上,他仿若变了一个人一般,‘人之初’三个字行云流水一般便落于纸上。
周婉看的明白,惜时用弓箭与写字时自有气势,想来是身体有了记忆,看来惜时家学不错呢。唉,可惜了这么个大肥羊,要不是失忆了,说不定她家已经暴富了。
周婉满心惋惜的时候,站在旁边的店小二却是眼睛一亮,不待惜时放下笔,便随手从桌前拿起了一本书,“客观慢放,您看您能不能写写这几个字?”
惜时一愣,看了一眼周婉,见她点头,自己也点点头,顺着店小二指着的字写起来,周婉发现,那店小二指的几个字都很是复杂,她狐疑的看了一眼那店小二,不知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待惜时放下笔,就见那店小二满面喜色的细细看了一下惜时写的字,“好好好,”他拿起那裁的短小的纸张,抬头看了一眼惜时,弯腰行了个礼,“客官稍候,我叫我们掌柜的来。”
那店小二掀开后帘进了后院,不一时一个身着长袍的长者拿着那纸张出来了,走到还没搞明白什么事情的周婉二人面前,问了一句,“小伙子,这字是你写的?”
待惜时点头,那老者捋了一把胡子,一脸满意地点点头,“既如此,老朽想跟你谈笔生意。”
作者有话要说:
多年以后的一场大雪,周婉站在庭院里看着雪地里忙活的人翻个白眼,”你现在都是堂堂九千岁了,怎么还这么幼稚,堆什么雪人。”
弯腰滚雪球的人一身华服,满脸严肃高冷,却有着认真的眉眼,他并不抬头,声音里带着宠溺,“说好的,每年都有,一个你,一个我。”
第17章 手里有钱过大年
待得听完那掌柜的话,周婉这才明白是什么生意。
周婉早就知道,这个时代还没有活字印刷,而雕版印刷又极为昂贵,导致书籍是个极为奢侈的东西,所以就催生了‘抄书人’这个行业,原来那掌柜的是想聘请惜时当做抄书人。
掌柜手里还拿着惜时写的几个字,铁画银钩,极有风骨,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书法,这临近年关,很多书籍卖得好,可他手里的抄书人却是不多,这眼看太平盛世,恩科将开,原本好几个在他这里抄书度日的书生纷纷求去,要闭关研习,参加科举,而那富贵人家,子弟虽习得书法,可不屑于挣这几个钱,他这才命那店小二时时留意,若能找到一个抄书人,奖励十文。
他观面前这对兄妹的言行举止,实不像家境富裕之辈,可这字若不是从小就练习,却也断断不可能写的出来,或许是家境有了大变故,那掌柜的暗暗思量,无论如何,这么个好抄手不能错过。
不待周婉答话,掌柜的便继续介绍,“小友若有意向,可先从简单的书册抄起,一本五十文,若是觉得可以,以后再行抄写别的书,一本可至一二百文。”
原本那掌柜的说得快,惜时有些不明白,待得听到钱,便立即应了,“好。”
周婉知道没那么简单,代替惜时问问题,“掌柜的,不瞒您说,我哥哥心思纯净,确是抄书的好材料,可我们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近,这若是下了大雪,怕是不能天天来此了。”
“这……”,那掌柜的一时没想到这个问题,以往都是找的镇上的习字人抄书,这还是第一次找的抄书人是那山村里的。
“这倒是有个法子,我那些东西小友带回去,只需留下相应押金即可,只是……”,只是怕你们没有钱啊。
周婉也明白,若是要押金,那他们肯定出不了,笔墨纸砚加上书,怕是要十两不止,他们家现在的财产总共还没有二两呢,再说这个时代又没有抵押身份证这一说,周婉心里一思量,想着问问掌柜能不能找个小二跟着他们回家,知道他们住哪里可能能放心一点。
就听惜时说,“行。”随即从脖子里拽出了一个东西,便要递给那掌柜的。
周婉定睛一看,原来是惜时的那块玉佩,没想到他时时戴在身上。
她不知道的是,自打那晚她亲自拿着玉佩还给惜时,惜时摩挲着带着温度的玉佩沉沉而睡,自此便贴身带着了。
周婉一时不知该阻止还是该赞同,犹豫间,掌柜的已经接了玉佩拿在手中,举起来对着光亮看了起来,“嘶……”,那掌柜吸了一口冷气,“小友这玉佩只怕不便宜”,他抬头看了一眼惜时与周婉,更加确定了这两人只怕是哪家的落魄子女,便直接对着二人说,“这玉佩少说也值五十两银子,当做抵押是绰绰有余了,若是两位小友放心,便签字画押留予我这里,书你可带回去抄。”
不待周婉做声,惜时便要伸手拿回那玉佩,他现在对金钱已经有了概念,知道五十两是一笔巨款了,那干脆就当了,“玉佩给我,当掉。”
周婉顿时哭笑不得,忙拉住惜时的胳膊,接着对那掌柜的说:“掌柜的,这生意我们做了,签字画押后,您就把我哥哥要抄的书给我们吧,回去待我们抄好了,再拿来与您换。”
待得一切就绪,二人从书铺子里出来的时候,惜时才表达自己的不满,“婉儿,玉佩值钱,当了就有钱了,都给你。”
周婉看看挂在惜时脖子上的布包,开始教育惜时,“笨蛋,那玉佩那么值钱,对你肯定很重要,说不定牵扯到家产什么的,不能卖,况且咱们现在没有用钱的地方,还能用它做抵押你抄书,这多好,不当,留着。”
于是,这个冬天,惜时与周婉过得极为安逸,两本书,惜时抄一本,周婉看一本,偶尔或者替他校验写好的书稿,日子过得极快,转眼就到了年关。
周婉与惜时赶在书铺子关门的前两天送去了最新抄好的两本书,那掌柜看着手里惜时抄好的书频频点头,这字是越发见好了,而且这两个孩子颇为懂事,知道在关门前几天来送,那这抄好的书,说不得还能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