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娇娇的,说得格外理直气壮。
被子下露出的一双大眼睛,乌溜溜的,黑发散落在雪白的面颊旁,乌云一样堆在枕头一侧,娇憨,清纯,又说不出的妩媚。
少年垂着睫,削薄精致的下颌线却有几分紧绷,垂着一侧的手指,缓缓收紧。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关上了门。
室内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鹿念躺在新被子里,盯着天花板。
原本还想要好好想想,接下来要怎么折腾他。
但是意外的,换了被子后,似乎有种让人怀念的味道,清清淡淡,和一个人很像。
她紧紧裹着被子,像是被拥在怀抱里一般,睡得很好,没几分钟就困了,然后一下陷入了梦乡里,睡得香喷喷的,也根本忘记要折腾他的事儿。
一墙之隔。
秦祀回到自己房间,他躺回空荡荡的床上,随意扯了一床薄被。
他不怕冷,也一点不觉得现在冷。
但是他知道鹿念一直畏寒,比他娇气很多,从小就是这样,她一直就是被这样千娇万宠着长大。
小时候他以为自己会恨她,甚至幼稚的想过,等他大了,要让她也尝尝他那时受过的滋味,可是到了现在。
自然而然,他觉得她就应该如此。
甚至连他,也只想把所有他有的东西,都心甘情愿奉上。
怎么也睡不着。
只有一墙之隔的地方,她就睡在那里,而且……
梦和现实的边际似乎模糊了。
少年喉咙干涩,他闭了闭眼,想将那些不该起的念头压下。
……
鹿念一夜无梦,睡得格外香甜。
她被放在枕头边的手机振动吵醒了,少女不高兴的皱了皱眉,眼睛还微眯着,次被窝里伸出了一只小手,好容易摸到手机。
是秦祀发来的消息。
一个小时之前,就两个字,“起床。”
她果然忘记定闹钟了。
鹿念打了个呵欠,有点不想从温暖的床上爬起来,但是她今天还得回家,于是只能慢吞吞的起来,换好衣服,简单的洗漱了一番。
她懒得扎头发,就这样散着发走了出去。
秦祀已经洗漱好了,正在客厅看书。
见她出来,他没有抬睫,“剩了点早餐,随你吃不吃。”
鹿念惊喜,“你做的?”
“……路边买的。”
鹿念,“哦。”
说是剩的,但是都只有一份,也不见什么有人吃过的痕迹。
咬了一口包子,鹿念端起手边牛奶,喝了一口。
竟然还是温的,敲到好处的温度,牛奶在在女孩粉嘟嘟的唇边留下了一圈奶白色的印记,她伸出舌尖,舔了舔,她惬意的继续吃起了早餐,吃得香喷喷的。
秦祀一直在看书,似乎完全没在意她。
鹿念也习惯了这样的待遇。
早餐吃完后,已经差不多上午十点。
她刚满足的瘫回沙发,觉得自己自在又快活。
翻个身,还可以看到秦祀。
少年垂着睫在看书,鹿念托着腮,眼睛弯着,笑盈盈的看着他。
没等她看几秒,他把书收了,站起身。
鹿念,“……”
她敏感的觉得,他今早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但是也说不上来,而且,似乎比平时更加冷淡一点。
少年错开她视线,“我下午还有事,你收拾下。”
这是又在赶她走嘛。
她到底有多不受欢迎啊!
鹿念忍不住酸他,“好,明白,我马上走,我知道,反正你又不欢迎我,怕我打扰你好事吧。”
少年冷漠道,“什么好事?”
鹿念,“?”
那种事情,她一个女孩子,要她怎么复述。
她到底没喝醉,也不敢太造次,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闭嘴了,只敢私底下小声逼逼,“你真不要脸。”
他明显听到了。
鹿念以为他又要和她吵一架,或者冷笑,像以前那个讥讽她。
可是没有。
少年白皙的面颊上蔓起了淡淡的红意,他抿着唇,竟然一句也没有反驳。
出门时,她左右看了看,给秦祀看,“这个地址没错吧。”
他“嗯”了声。
鹿念忙把手机收起,“这样我下次要来玩的话,就不会找错路了。”
秦祀收回视线,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鹿念托着腮,看着少年冷淡的侧脸,心想,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她能再有这样跑出来的机会,且秦祀也还留在安城。
毕竟,只剩下半年了,他即将高考,离开安城。
鹿念到陆家时还没到中午,没有任何人发现。
陆阳这样几天跟着陆执宏出门出差,一直不在家,鹿念只希望他永远也不要回家了就好。
*
送走她后,他先回了家。
沉默着用钥匙打开门,一室寂静。
屋子似乎一下空了。
虽然平时一直只有他一人,明明鹿念也就昨晚一晚在,但是,现在少了她,莫名其妙,屋子似乎空了一大半。
那间卧室门还开着。
被子里似乎还有她留下的淡淡的味道,女孩子身上的独特的馨香,很淡,那一缕萦绕在他鼻尖,怎么也挥之不去。
他僵硬的拿走了被子,把原来的那床铺上。
随后,那张卧室门被他锁上,一切都维持了原样。
下午,酒吧。
对完账,明哥问他,“昨天我听店里人说,你把你念念妹子带过去了?”
秦祀没回答,问他,“那几个人在?”
明哥,“哈?”
秦祀淡淡道,“昨天给她喝酒的。”
明哥,“……”
蓝印被明哥叫上来时,有点惶恐,白熙抱着手臂,倒是挺淡定。
把情况大概讲了一下,蓝印,“……就这样,她忽然就要点酒,我们也没办法啊。”
明哥拉了下秦祀,“算了,这次算我的,我出去了,没再这儿管着,他们不认识念念妹妹。”
秦祀没说话,少年五官都生得很好,眼睛尤其漂亮,轮廓却过于冷薄,这样沉沉看着人时,看得蓝印心里都发毛。
他简短道,“下次别给她喝酒。”
明哥明显松了口气。
蓝印,“那,那要是是她自己要喝呢,她上门就是顾客,不给她喝不太好吧……”
秦祀抬睫,问他,“你觉得有问题?”
蓝印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发涩,“没,没问题。”
秦祀很少生气,因为你很难看出来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情绪过于内敛,喜怒哀乐都不形于色,但是这种人,一旦真的生气了,那更是加倍的恐怖。
秦祀离开后。
蓝印松了一大口气,终于放松了,拍了拍胸口,“妈的,刚吓死我了。”
说实话,他一直都有些怕和那个少年打交道。
他新来没多久,实在忍不住问,“昨天那小仙女和秦哥什么关系啊,女朋友?”
明哥摇头,在他肩膀上一抽,“别管了,老老实实做你的事情去,我都说了多少次了,别给未成年卖酒。”
“不是啊?”蓝印重点根本没抓在明哥话里,他大叫,“不是女朋友,那这……”
想起昨天小姑娘俏生生,惹人怜爱的小模样,他嘿嘿一笑,抓了抓自己头发,“那她有男朋友吗?”
白熙阴阳怪气,“你就别想了吧,不是一个层的,人家长得好看,家里又有钱,在学校肯定不缺人追,我听说呢,男朋友都……”
明哥打断了白熙的话,“你以后,别在他面前说这话。”
明哥平时嬉皮笑脸,对白熙这酒吧摇钱树也很客气,这次脸上却一丝笑意也没有。
白熙不服气,“他们又没什么关系?我怎么就不能说了,我有个远房妹妹在他们那学校上学,说那谣言都传的满天飞了。”
明哥,“你搞得他发疯,对你有什么好处?”
他说,“我早告诉过你,不要去惹他,你不听,到时候闹出什么事,你就自己受着。”
“哪天再让我听到了你在秦祀面前提这些事情,你就不用再来了。”
白熙脸色有些发白。
明哥是好老板,她以前在别的地方干时,酒吧各种老板或者管事的,总喜欢在她们这种人身上揩油,态度轻浮,她也没有办法,心里厌恶至极,也只能摆出笑脸。
但是明哥这里,从来没有这种事,工资也给得丰厚,她真的舍不得。
女人死死咬着下唇,“……我不会说了。”
蓝印张着的嘴还没合拢,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什么都过了一遍。
*
第二天依旧周末,鹿念在家做最后的收拾。
她给秦祀准备的生日礼物,有两件。
一件是她精心画的一幅画,画了很久,都是抽着空,避开陆家耳目,一点一点才终于画好。
另一件,是她亲手做的生日蛋糕。
鹿念小心翼翼的把蛋糕装进了盒子里,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下厨房,废了不少原料和老大力气,才终于做出一个不那么磕碜的,她在上面拿奶油绘了画,和一个漂亮的巧克力做的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