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人小,被袖风一带,整个人扑倒在地,匕首掉落飞到一旁,好半天才头晕脑胀地爬起来。
姬灵均有些呆住。他没用那么大力气。
此番变故超出众人预料,燕殊也从怒火中烧里回过神,余光瞥见阿荼无事,便将陷入昏迷的男人丢垃圾似的丢到一边,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对大家安抚道:“大家不用管我,我平常不会这样暴戾残虐的。我行事皆依照本能,而本能这种东西,我控制不了,目前也不想控制。我有无法斩断之羁绊,有绝对不可以遗忘之人。在我自愿平静下来之前,任何妄图妨碍我的,都是我的敌人。如果不是他试图对我出手,还不知悔改,就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姬灵均回过神,迟疑半晌,试探问道,“燕殊,青鸟为什么还在?那个男人修为并不比我弱小,为何在你手中丝毫没有反抗之力?你分明没有一丝修为,为什么……”
燕殊侧头,对着焦灼忧虑的少年莞尔一笑:“就算是你,在我手里也没有反抗的余地啊。”
“燕殊!”
“这世上的很多事情本就没有答案,灵均。”
对于这个让自己觉得熟悉的少年,她一直都很有耐心,哪怕是被他质问到脸上,她也根本不在乎,甚至还有心情教育他,“太过着相只会让自己陷入无法解脱的处境。你与我不同,你有着更广阔的人生,有着更辉煌的未来,不要纠结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更何况,你忘记了,我连自己是谁,在找什么都不记得,如何能告诉你一个理由?”
她眼神真挚深邃,姬灵均逃避地移开目光,总觉得她能看穿人心。仿佛对她的每一丝怀疑,都是对她的亵渎。
这厢好说歹说终于安抚住了跟老妈子一样喜欢操心的姬灵均,燕殊还没来得松口气,破败的山门檐脊却突然传出一个低沉喑雄厚的声音:“那双眼睛……你是姬氏女辛!”
那是一个身披黑袍的男人,身形高大,背对着空中皎皎月华,看不清兜帽里的面容,也不知道在那里窥伺了多久。山上夜风鼓动着他的黑袍,拉出庞大的阴影,给人一种黑云压城的压抑感。
“姬氏女辛?”
燕殊一头雾水,虽然这人没有指名道姓,但他的目光如有实质地落在了自己身上,这就很让人困惑了,于是她戳了戳身侧的少年,“这个称呼很奇怪啊,听起来像是姬氏族人。灵均,你知道吗?”
而被点名的姬灵均则是紧抿双唇,少年气的眉眼间露出一丝冷怒狂傲,长剑铮然出鞘,仿佛看死人一样盯着那男人:“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提她的名讳!”
被他握在手心的清明剑,剑身流转幽蓝暗光,剑芒仿佛冰霜般刺骨森然,而比剑芒更可怕的是他那张脸,面冷如霜,神色阴翳。
“我为何不敢提?”
那人咬牙切齿,浓烈地恨意在心中发酵,声音逐渐扭曲,“姬氏女辛不过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无数人因她而丧命,哪怕姬氏一族故意抹去这一段存在,也无法消除她的罪过!她是被天诛,不得其死!也就是她已经尸骨无存,不然我一定要将她挫骨扬灰!”
姬灵均飞身跃去,与黑衣人斗成一团,招招狠辣,剑剑致命!
黑袍人有些小瞧了眼前这个毛头小子,一时间竟落入下风。他自顾不暇,干脆放来对村民的控制,全力与姬灵均搏杀。
两人实力不相上下,剑压灵光四处迸溅,落到地上便是一个个数米宽的深坑,落到远处林间,便是摧枯拉朽地断木折枝。
青鸟长鸣一声,身形陡然变大,将这处场地罩在翅下,免得无辜之人被殃及池鱼。
“看来灵均真的很生气啊,虽然还记得远离我们这些无辜的人,但已经无暇顾忌分寸了。”燕殊听着四周混乱的爆炸嗡鸣之声,对着查探昏迷村民情况的观主询问道,“观主,你有听说过姬辛这个名字吗?听他们说起来,似乎应该是个很有名的人啊。”
观主摇头,感叹着:“此界灵脉不兴,鲜少有修仙人士踏足。况且,修仙岁月漫长,他们所谈及的事情,应该是很早之前的。凡人寿元不过须臾百年,就算偶然听闻,也无法完整的流传下来。只是,看灵均道友怒不可遏的样子,那姬氏女辛想来应该是他的亲人罢。”
燕殊摸着下巴,观主所言跟她揣测的差不多,放下心来。
“那我就不会是他口中的姬氏女辛了。那人是灵均的亲人,如果我真的是她,没道理认不出我。”她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认错的原因,恐怕是因为一点面容上的共性吧。我觉得我的眼睛最好看,所以姬辛肯定也是姿容绝世的美人。只可惜……”
不等她感叹完,却听外界突然传出一个清越娇俏的女声:“我好像听见有人在提一个令人不快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星期几换榜来着,不知道我能否成功。
愁。
不过,还是希望能得到大家的收藏与留言,?(?òωó?)?
第7章
陈珊珊,净宗门下,出身鹿角纹世家,乃是近年来炙手可热的仙二代。
她本人出身好,做事也是努力刻苦,小小年纪便已经有资格穿中品鹿角纹白裳,足见其能力卓绝。
可被众人艳羡不已、英姿飒爽的陈师姐,刚刚却被一介凡人反剪双臂,按倒在地,落得个灰头土脸的下场。
“太丢脸了,也怪不得如此她气急败坏。”
随行弟子偷偷瞅着恼恨不已陈师姐,私下里打着眉眼官司。
场地中,人群泾渭分明地分作两拨。
“这不怪我啊。是她突然说着跟黑袍人同样的话,满脸不善地出现,将我吓了一跳。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一伙的。”
罪魁祸首·燕殊一摊手,满脸无辜,“要怨的话,就怨她自己口无遮拦、心性有瑕好了。”
陈珊珊:“你是什么人?!居然也敢跟我净宗作对!”
“我是谁,干卿何事?”
燕殊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继续用那无辜且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缓缓道,“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而已,何德何能,居然能代表一个门派?口气未免太大了吧?不过想来也是,能随意对着没见过的人评头论足,这般没教养、无礼数的混账行径,足以窥见其人品。说到底,也就欺负人家死了不会反驳而已。灵均举止涵养了得,不与垃圾小人一般见识。我身为他债主,你欺负他就是故意与我为难,我可是个受不了委屈的。你不会说话,便要经受我的毒打,公平得很。”
净宗弟子默默点头。
净宗一派,与姬氏交好数千年。因私怨而故意针对姬氏先人,甚至在小世界为难姬氏小太子,这要是让宗主知道,逐出宗去都是轻的。
当然,更重要的是,那个振振有词的女子真的很美丽啊。
她身姿纤秾有度,洁白明丽,一颦一笑皆如神笔细细描摹的工笔,神清骨秀。
人家美人的话能叫尖酸刻薄吗?
那叫鞭辟入里!
陈珊珊推开挡在身前的同门,却见姬灵均快步上前,将那女人护在身后。
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随即一哂,嘲弄道:“哦,不愧是姬氏的明太子,时时刻刻维持那张高高在上的脸,真是令人作呕!呵,你以为我会跟朝生暮死的卑贱凡人一般见识吗?待到时光流转,红颜枯骨,我便要看她能猖狂到几时!”
姬灵均收剑回鞘:“慎言。”
燕殊不甘示弱,从他身后露出头,笑吟吟:“不多不多,为你过个清明节,足以。”
陈珊珊抬着下巴,眼神轻蔑至极,将死之人她已经不放在眼里,继续道:“明太子,以前瞧不上我们净宗,就连宗主要收你为徒,你都不愿意。躲开了迎接的人,拜入鲜为人知的无名小派。如今出了事,却第一时间向我净宗救援,此番行径与小人何异!”
姬灵均神色冷漠:“自作多情。”
跟着净宗弟子一同回来的高个子清瘦师兄不愿意师弟背锅,与他并肩而立:“师弟确实没有让我们去净宗求救,当时情况危急,师弟掏出传送符并未细看,便将我们送走了,谁知目的地竟是净宗。我们本来是想要去找师父帮忙的,却被你们抓住不放,才耽搁到现在。”
另一个稍微矮些,胖乎乎师兄也点头:“没错,这里情况你们都已经问过好几遍了。现在再随意找个由头发作,太配不上净宗的煊赫威名了!更何况,就算没有你们过来,师弟也已经处理好。再做出一副恩人的面孔,未免太过分了!”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听说明太子有危险,我们刚刚出任务回来,连休息都顾不得,便匆忙赶来了!”
“说得好像我们要挟恩图报一样!”
“就是,分明是我们来了以后,那群黑袍人才见势不妙撤退的。我们又没居功。”
净宗弟子也生了火气,吵嚷开。
就算他们并未出什么力,但是净宗上下为他担心的心也是真的。
他们忧心不已地追过来,不领情也就罢了,居然还出言打击,这是什么道理?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一群男人也不遑多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