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胎遭了罪,就安心在此好好将养吧。”老夫人最后也没提什么规矩不规矩,盯着下人问过了夏淳的身体状况,便脸色正常地离开了。
温氏与夏淳也没什么可说,就嘱咐了夏淳好好养身子也转身走了。
夏淳这次回来,什么不和谐的声音都没听过就这么安稳地过了。不仅如此,从前对她淡淡十分矜持的周府下人,如今肉眼可见的殷勤了起来,顿时有些不可思议:“你这段时日到底做了什么?叫这些人对我这般敬畏?”
少傅自然不会说夏淳不见了这段时日,他在府上大发雷霆,弄得周府上下风声鹤唳。就蹙着眉盯着药方看了许久,故作听不见地转身去了书房。
夏淳看着他看似从容实则窘迫的背影,插着腰,猖狂地笑出了声。
少傅远去的脚步一顿,转而加快脚步离开。
王家母子被安排在了外院,王熠少年进了周家的族学。
夏淳对周家族学了解不多,只知道京城勋贵子弟想进周家族学,还得家中长辈求爷爷告奶奶。王熠进了周家族学,自然有他一番机遇。而被夏淳忽视许久已经能跑会跳的龙凤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闯进了玉明轩,看到了窝在竹林懒洋洋发呆的夏淳。
夏淳垂眸看着俩小不点,龇牙笑:“哟~这谁呀?”
两小不点还不懂事,但也知晓玉明轩里住着他们爹和一个奇怪的女人。护食的小崽子本来想看看什么人霸占了他们的爹,等看到夏淳又不敢靠近,僵持在原地。
宋嬷嬷小彩蝶跟在两人的身后,看着快两年没见的夏淳眼圈儿都有些红:“姑娘。”
夏淳嘻嘻笑了一下,指着胖墩墩的孩子道:“养得真好。”
宋嬷嬷抹着眼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彩蝶就蹲下来指着夏淳对龙凤胎说,这是他们的娘。兜兜下巴昂得老高,不作声。色色这边看看那边望望,也不愿意喊人。夏淳没什么所谓,倒是不知何时过来的少傅脸色难看:“叫娘!”
龙凤胎许久没见亲爹了,一见面就被凶,哇地就哭起来。
少傅却不惯着他们,冷着脸坚持道:“这是你们母亲,平日里学的规矩去哪里了!”
夏淳看着父子三人僵持的场面,心道按照古代规矩来说,她也不算正经的母亲。但少傅似乎生了气,黑着脸就必须让两个孩子叫人。夏淳砸了砸嘴,没心没肺道:“不想叫就不叫好了,周卿玉你这么凶做什么?”
少傅眼睛眯了起来,就是要两孩子唤夏淳娘。
夏淳却歪在躺椅上忽然口出惊人道:“你这么坚持,该不会是想娶我吧?”
正在教训孩子的少傅后脊梁猛然一僵,场面也是瞬间一静。少傅蹲在地上俊脸由黑转红,黑黑红红的,十分精彩。他扭过头,看向轻描淡写的仿佛刚才只是随口说一句话的夏淳,忽然阴阳怪气地吐出一句话:“怎么?我若是娶你,你还不愿意?”
“那是自然,”夏淳点头,“说好了你给我当情人,如何能轻易反口?”
少傅脸一下子铁青,扭头就走了。
小彩蝶和宋嬷嬷对视一眼,须臾,倒吸一口凉气。
作者有话要说: 周家这个庞然大物,夏淳没有能力hold住,但是她又霸占着少傅不放。夏淳这白眼狼,该死的清醒,又卑鄙呢
第八十九章
因为夏淳干脆利落的开口,成功叫少傅的发疯扼杀在摇篮里。
周卿玉为了这气得躲在前院书房, 不愿搭理夏淳。自己跟自己较劲了约莫小半月, 最后还是冷着脸回了正屋。毕竟夏淳的月份大了,九个月了, 稍不注意就要发动。少傅只能劝自己不要跟个脑筋糊涂的孕妇计较,他毕竟是她相公。
不过在夏淳发动之前, 倒是出了一件事。
被少傅遣送回梨花巷子的夏玲铛, 不知缘何被发了疯。听说是不知轻重招惹了京中一个有悍妻的纨绔,被划伤了如花似玉的脸,受不了这刺激当夜就疯了。夏家老夫妻自顾不暇, 也不大管个疯了的女儿。夏玲铛疯疯癫癫的关在屋里, 如今也不知是死是活。
夏淳听到这事儿还看向书桌后头埋头看公文的少傅。
少傅头也不抬:“没要她的命已经是仁慈,这也算她自作自受。”似乎怕夏淳心软,他很是冷淡着一张脸, “没必要对她心软, 她并不会心存感激。”
夏淳翻了个白眼:“她脸毁了?”
“嗯,”少傅终于将头抬起来, 带着这个时代上位者特有的冷酷,“没了脸更好。”
夏淳想起来那张脸,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膈应的。毕竟自己用了二十年的脸, 爱护得跟命根子似的, 谁碰一下都能打人。但就像少傅说的,夏玲铛没了那张脸确实是一件好事。至少她不会看夏玲铛倒霉,再有自己跟着一起倒霉的错觉。
问过了, 夏淳也就没再关心了。
也不能算她冷血,实在她对夏家没有归属感。夏家老夫妻一共就见过两面,且都不大愉快。夏玲铛就别提了,吃着她的用着她的还觊觎她的男人,夏淳没亲自去打断她的手,都已经是圣母爆表了。
至于夏幺妹和夏志文两兄妹,不惹事,夏淳压根就想不起这两人。夏淳也是在很久之后才知晓跑出家门的夏志文在她名下的一间‘丽人妆’铺子里做伙计。
掌柜的为了这特地来请示过夏淳,夏淳在知晓夏志文没偷鸡摸狗后随他去了。她铺子里确实也需要人,夏志文愿意,就当个普通伙计看待。掌柜的得了夏淳的准话,回头再对夏志文就坦然了许多。
夏志文估摸也知晓了夏淳的意思,干活倒是任劳任怨。
不在京城的这段时日,夏淳的生意被手里那些掌柜的发扬光大了。虽然主要原因是夏淳铺子里售卖的东西好,但掌柜的们从夏淳这里见识了广告的魅力后,彻底像脱缰的野马,把这个摊子越做越大。夏淳的商业巨贾梦,愣是创出了个雏形。
少傅也十分吃惊,听下人禀告夏淳的铺子短短两年扩张到京城以外的地方,都不太敢相信。
但事实便是如此,丽人妆的铺子,从夏淳离开京城之前的四间,发展出十间。四间在京城城内,令六间则设在京城周边的州县。甚至因为京城的脱销,导致这六间才建成就活了。
夏淳捧着银子嘿嘿地笑个不停,肚子在她快乐数钱的时候发动了。
虽然有过上次的经验,少傅还是被吓唬的不轻。稳婆医女产房早早就备好了,少傅抱起夏淳就往产房里送。
这次的情况比上次生龙凤胎还要凶险,只因夏淳在怀孕过程中遭了大罪。
太医调理了也没多大用,回来都八个月,一两个月的调理顶多叫夏淳生产的痛苦减轻一点点。但这一点点,根本没起到多大用。夏淳上次把少傅骂得棺材板都盖不住,这次因为太过疼痛,连哭嚎都没太多力气。
少傅在门外吓得脸色发青嘴发白,立在门边进去,奈何夏淳根本不给他机会。
别的都可以,夏淳绝对不能容忍少傅看到她下身撕裂的模样。哪怕他说了他不介意也不行,夏淳坚定地认为正常男人看过了都会有心理阴影。少傅若是真对她生出了阴影,以后影响她的生活质量怎么办?
少傅不知夏淳脑子里琢磨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就听到里头稳婆惊呼‘难产,救命’,一袖子挥开门口守着的婆子,冷着脸就要往里头闯。
夏淳是真的执着,坚持不让看就不让看。昏昏沉沉中听到产婆们惊呼,愣是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周卿玉你敢进来看,我就把这孩子憋回去,不生了!”
少傅还在帷幔外面,闻言脚步一顿,脸色铁青。
“……你莫要胡说八道!”少傅咬牙切齿。
夏淳痛到脑中一片浆糊:“我说到做到!你知道我的!”
少傅真心被这不识好人心的玩意儿气得肝疼。他深吸了好几口气,鼻尖充斥着血腥气叫他胸中暴戾激增。但到底还是被夏淳呵退了:“好好照顾夫人,真真危险了就保大弃小,夫人若出了事,你们拿命来见!”
混乱之中谁也没注意到少傅说了什么,就慌慌张张地行礼又忙起来。
夏淳这一胎折腾得整个周家都震动了。周老夫人和温氏连番地打发嬷嬷过来问,连不愿喊夏淳娘的龙凤胎都过来了,就在产房门外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有一天一夜这么久,少傅才终于听到里头传出惊喜的声音。
“是个漂亮的小公子。”稳婆抱着孩子开了门,疲累的脸上挂着笑喜滋滋地向周卿玉道喜。
少傅只瞥了孩子一眼就往产房里去。
产房伺候的知晓夏淳的心思,早已有条不紊地替夏淳擦拭收拾过。
少傅进来就看到榻上眸光散漫奄奄一息的夏淳冲他微笑,少傅忽然喉咙里一哽。他快步进来,一尘不染的袍子与夏淳狼狈的模样成了对比。洁癖深重的少傅大人却半点没嫌弃,轻轻拎开黏在夏淳嘴唇上的头发,附身抱住了人:“不生了,以后再也不生了。”
夏淳也是这么想的。
血腥气浓郁的产房里,少傅脱了外袍罩住夏淳,抱着就往主屋里走。
产房伺候的人一个错眼儿就没看住,少傅把人给抱走了。情急之下,跟在后头追。少傅却对此视而不见,进了主屋就将夏淳放到了床榻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