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就是到的晚,没被波及罢了!”秋香低吼。
夏淳挑了挑眉。
“我们联手怎么样?”秋香提议道,“你虽然不会弹琴读书,但你胜在颜色不错。咱们联手,把另外两个赶走如何?”
夏淳看着他。
“其实你也注意到了对吧?”秋香凑过来,“老夫人赏赐咱俩的东西,明显跟另外两个不一样。显然,老夫人更看重你我。若是你我二人能联手,院里的女人少些,咱们的日子也能轻省些。主子喜静,没了初春闹腾,主子自然就待见咱们了。你觉得呢?”
“我不觉得。”
才第一天就搞宅斗?玩得太早了吧!夏淳不给面子地打了个哈欠,直接绕过她开门:“我困了,睡了。”
吱呀一声响,夏淳啪嗒关上了门。
秋香看着熄灯的屋子,狠狠地一跺脚,扭头回了自己屋。
次日天还没亮,夏淳还在睡梦中,就听到淅沥沥的水声儿。迷迷糊糊睁开眼,屏风另一头的初春已经在梳妆打扮。昨日的第一次见主子,显然给了这位姑娘飞蛾扑火的勇气,悉心的一阵打扮后,她垫着脚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屋。
夏淳眯着眼看她出去,脑袋一沉,又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已经日晒三竿。
昨日的情形再一次上演,夏淳抵达主屋。她的室友以及另外两位同事,再一次整齐划一地跪在了主屋的门外。似乎吸取上次夏淳的经验,这回三个人,每人手里都拎着一份吃食。只是比起夏淳成功送出去,三人的吃食还整整齐齐留在自己手上。
凌风凌云一左一右地守着门口,仿佛两尊石狮子。
夏淳这回双手空空,想了想,凑到凌云的身边:“公子可用过早膳?”
凌云立即怪异地瞥了她一眼。这下子真的肯定,这个姑娘不是没眼力劲儿就是头颅里头确实缺根弦儿。三个姑娘跪在这里,吃食都拎在手上,有眼睛的都瞧得见还问这问题?况且这艳阳大天的都快巳时了,她如何就问得出这么不自觉的话?
夏淳并没有因为问出这样没常识的话而感到羞愧,只是很平淡地‘哦’了一声,又问:“公子如今一个人在屋里?他身边可需要人伺候?你俩都站在门外站门神,若是公子口渴了,端茶送水可来得及?”
凌云低头看着她。
夏淳眨巴眨眼,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凌云:“如花姑娘,你别想了。公子喜静,且自幼不喜女子近身。你莫要耍小心思,省得惹恼了主子,吃不了兜着走。”
“我不靠近,就在一边候着也不行?”
“不行。”没看到他们俩都站到门外来,这人怎地不自觉?
夏淳哦了一声。
凌云凌风:“……”
一行人,相顾无言地在正屋门外站了一天的岗。
……
这日夜里,夏淳又一次对初春说了要去恭房。初春自从上次疑心,这日就不再相信这个奇怪的女人。她趿着鞋子,非要跟夏淳一道儿。夏淳幽幽地看了她许久,叹了口气:“你既然想跟,那就跟着吧。不过,不准叫。”
说完这句,夏淳就揣着她的小竹篓子,颠颠儿地下了楼。
两人出了小楼,耳边一片蛙鸣声。
黑洞洞的树影在夜里月光照射下,有种惨败又翠绿的阴森感。夏淳将小竹篓子挂在腰间,带着疑神疑鬼的初春,直奔后院的竹林。
初春既怕又不解,抓着夏淳的衣裳就哆哆嗦嗦:“你大半夜的来这破地方做什么?”
“捉青蛙啊!”夏淳头也不回,“你不是听到青蛙叫了?现如今这个季节,正是蛙繁殖的时候。似这种夜里,捉起来最便宜。”
初春:“……”
初春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捉,捉青蛙?大晚上你来这儿捉青蛙?”
夏淳:“昂。”不然咧?
这么理所当然,这么理直气壮,初春差点没被她给噎死。梗着喉咙,初春觉得夏淳在耍她,肯定在故意地戏耍她!否则这么离谱的理由,她如何就说得出口?初春当即破口大骂:“先不管你捉这些蛙要干什么,你捉蛙为什么不白天去?非夜里上来?”
“夜里太阳才不晒啊!”更加的理所当然,夏淳站起身,仿佛看一个傻子一般扭头看着初春,眼神里还带着那么点小谴责:“大夏天的太阳多晒啊!你可知我这身雪白的皮子养起来有多金贵?一不小心晒黑了得多可惜!”
初春这一口气噎的,差点没口吐白沫。
她看着真的蹲下身,撅着屁股在草丛里翻找的夏淳,只觉得此刻的自己仿佛一个纯粹的蠢货。大晚上的不好好睡觉,居然盯着这样一个脑子有泡的女人,且还真的跟这脑子有泡的女人出来喂蚊子,果真,果真是睡糊涂了。
初春又气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前头夏淳捉到一只娃,兴奋地哇哦一声装进小竹篓子,焦躁地原地跺了几下脚。
丢下一句,你自个儿抓吧,她扭头就跑了。
夏淳回头看她一眼的意思都没有,一口气抓了三只小青蛙装进小竹篓子。她拍拍屁股站起来,看了眼天色,掉转头,又一次兴奋地往主屋狂奔而去。
本姑娘又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狗皮膏药女主,非常人脑回路
第七章
夜色凉如水,袭袭夜风穿过竹林送来一片蛙声。玉明轩的草木多,即便是夏日,夜里也会比其他院子凉爽许多。屋里都熏了驱虫的香,开着窗也不怕蚊虫。徐徐凉风送进屋内,散一散暑气,也好入睡。
周卿玉这次回来只休整三日,明日下午便又得启程回宫。凌风凌云不在,屋内就周卿玉一人。难得清闲,他此时正一身亵衣散发在作画。
窗外响起一阵悉索声。
周卿玉正勾勒的手一顿,微微抬眼,就见洞开的窗户窗棱上忽地多出了一只手。一刻钟,又多出一只。两只手手指纤细白皙,不知在哪儿抓了什么指甲缝里有些黑乎乎的。此时那两只手正死死扒着他的窗,仿佛用了吃奶的力气,指尖都抠得发白了。
“……”
与此同时窗外的夏淳背着她的小竹篓子,一脚勾着墙一脚弓着,正艰难地往上攀。周卿玉提着笔就这么冷眼看着倒想看看这人要做什么。
夏淳脚下忽然滑了一下,脑袋向上仰着,一只脚茫然地寻找支点。东踢西蹭的,终于给她找到了个搭脚的地儿。她一只手翻到自个儿的后腰,伸进从小竹篓子里掏啊掏,抓了个青蛙颤颤巍巍地往上举。
周卿玉一声不吭地看着,就看到那搭在窗子上刚离开不久的手忽然又颤巍巍地冒出来,然后,在他的窗棱上放了一只指甲盖大小的蛙。
小蛙爪蹼原地转了个圈,正对着周卿玉:“呱呱。”
周少傅:“……”
一炷香,那只手作孽一般地又举高出了窗棱,再放一只。
三只指甲盖大小的蛙排成一排,鼓着肚皮呱呱叫两声,然后噗地一下跳进了屋里。周卿玉额头的青筋跳了两下:“凌云凌风。”
角落里站着的两个侍卫打开了门,绕到屋后,将攀在墙上的人给提溜了进来。
“等下!等下!大哥我没干坏事!我真的没有!好吧,大哥我错了!你放我下去啊!要断气了,衣服勒我脖子了!锁喉锁喉!咳咳咳……”
夏淳一屁股坐地上,抬头就看到长身玉立在桌案后头的男人。男人狭长的眸子在烛光中尤为深邃,他微蹙着眉头,冷冷俯视着地上的人。摇曳的烛光仿佛碎在他眼睛里,目若寒星。夏淳摸摸脖子,仰脸冲他灿烂一笑:“公子,奴婢方才发现有几个小东西溜进你屋里了,奴婢这就来帮你抓!”
“小东西?”周卿玉轻嗤一笑,清悦的嗓音微微嘲讽,“该不会是院里青蛙?”
“咦?公子你瞧见了?”夏淳顿时惊喜,丝毫没听出嘲讽之意。她迅速爬起来,作势便满屋子找起青蛙来。一面找一面她还拍了胸脯包证:“公子你莫忧心,奴婢这就替你全抓了,绝不叫这些小东西扰了公子的清净!”
周卿玉没忍住嘴角一抽。
夏淳浑然忘我,不自觉的人是丝毫没有羞愧之心的。
她这儿看看,那儿瞧瞧,最后一脸无辜纯良地指着墙角一只小青蛙兴奋道:“这有一只!奴婢眼真尖!”说着她就扑过去,动作迅速敏捷的堪比猫捉老鼠,然后献宝似的给屋里三个人看:“奴婢可会捉青蛙了!不仅捉青蛙,捉虫子捉蝴蝶,奴婢样样拿手!”
凌云凌风:“……”
周卿玉额角突突地跳,他复又提起搁在笔架上的笔。沾了些笔墨,看了一眼凌风,复又低下头继续作画。凌风心中简直佩服起了夏淳,有胆子撩虎须撩到这份上,也算是人间一等好胆量。于是他钦佩地提起夏淳的后脖领,迈开大长腿,将人一把丢出了屋外。
夏淳原地爬起,半点不气馁。昨儿她连屋都没进去,今儿好歹进里屋了呢!
拍拍屁股她麻溜地爬起来,一溜小跑跑窗边,冲着高出她头顶的窗里喊话:“公子,公子奴婢名唤如花,小名夏淳,公子有事尽管吩咐奴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