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淳:“……”
……他妈原来这就是周老夫人叫她睡的人吗?!
他妈这真的就是周老夫人和周大夫人联手叫她一定要睡的人?!
睡啊!必须睡!懒懒散散打诨度日的夏淳这一刻迸发出极大的热情。她心口怦怦跳,只觉得待机的大脑突然高速运转起来!搞事!必须搞事!就算死缠烂打,他妈的她也会保证完成任务,绝对不辜负两位夫人对她殷切的期望!!
燃烧起熊熊野心,夏淳瞄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三位同事。
不,应该说三位敌人。
在她没有决定下手的时候,一切都好说。但是既然她要下手,那抱着与她同样目的的另外三个人,不可置否地就成了敌人。
果不其然,另外三个人也是这样想的。
三人跪在地上,盯着内室的眼神同样的火热。秋香捂着快要从胸口跳出来的心,只觉得仿佛置身于云端。一面觉得能跪在此处都三生有幸一面又恨不得冲进去,向那位主子摇尾乞怜。只要里头那位看她一眼,叫她去死她也甘愿。
秋香眼中闪过野心,抬手摸了摸鬓上插着的翡翠簪子,露出一股志在必得的笑。
正巧,初春也是。
暖冬不敢抬头,脑袋低垂得快要缩进衣裳里去。只是仔细瞧,就看到她爆红的脸颊耳尖,热度至今没有消退下去。
……
屋里静悄悄,不是那种死寂,而是叫人心生安宁的安静。胳膊上挂着樱桃篮子的是凌云,另一个清秀长相的则是凌风。两人是自幼在周卿玉身边伺候,既是小厮,也是护卫。凌云瞧了一眼夏淳,犹豫了下,将樱桃拎进了内室。
周卿玉正在查阅山河志,一面看一面注解。
凌云进来,轻手轻脚地在他桌案边垫了张纸,而后将那一篮子鲜红欲滴地樱桃放下去。周卿玉眼睫微动,侧目瞥了一眼,并未动手。
不知过了多久,批注的周卿玉搁下了笔。他捻了一颗红彤彤的樱桃放进嘴里,扭头就看向了外间。唇上沾了汁水,极艳,他眉眼却有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冷淡,扫了外头站着的四个姑娘,清凌凌的嗓音仿佛山涧清泉:“谁叫你们来的?”
初春下意识地想要抢话,夏淳却先一步开口:“奴婢是老夫人指派过来的。说是公子身边无人伺候,腾不开手脚,指派奴婢四个过来替主子分忧。”
初春见里头人的目光全落在夏淳身上,一口气堵到了胸口。
于是不甘落后,赶紧补充道:“奴婢初春,是老夫人亲自指派过来的。会做点心,插花,煮茶,样样都会一些。主子若是嘴里淡了,只管唤奴婢。”
“奴婢秋香,也是老夫人指派过来伺候主子的。”秋香平日里不爱表现争抢,此时却显得急迫,“奴婢读书识字,会弹琵琶,吟几首诗……”
“奴婢暖冬,会刺绣。奴婢可给公子缝制衣裳。”
夏淳:“……”几个人里,就她忘记加名字。
周卿玉仿佛觉得樱桃滋味儿不错,又捻了一个放进嘴里。四个姑娘争相抢答的模样他全然无动于衷,只看了一眼凌风。凌风于是又站出来,黑着脸道:“四位姑娘都请回吧。公子喜静,你们太闹腾了!”
这话一出,三个人怒目而视道:“老夫人吩咐奴婢贴身伺候……”
凌风眉眼不动,铁面无情:“请回。”
初春几个磨磨蹭蹭地不愿走,夏淳站在门前,犹豫地回头。内室周卿玉不声不响的,将那堆出篮子口一点儿的尖尖吃得凹进去,十分干脆地行礼告退。
她走,另外三个人却还是不甘心。
直到周卿玉不耐烦,凌风凌云直接动手将三人丢出主屋。
一天眨眼就过去,夜里天还没黑,初春抱着心口就在那痴痴地笑。夏淳透过屏风看她不知想到什么满脸娇羞地打滚,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下榻趿了鞋子,夏淳捡起搭在架子上的外衫,就要开门出去。
另一边初春立马警戒:“你去哪儿?”
夏淳套上衣裳,理都不想理。
初春鞋子都不穿,从榻上跳下来就一把拉住夏淳,不让她走:“你要去哪儿?这么晚了,你该不会是想去主屋那边?”
“我去撒尿。”
初春不信,狐疑地打量夏淳。
夏淳摊着一张脸,任由她看。看来看去看不出花样,初春警告她:“主子性子淡漠,最不喜欢旁人打扰。你可莫仗着自己长相就去深夜骚扰主子,别叫凌云凌风给你丢出来!”
“真的去撒尿,你要不然跟我一道儿?”
初春一僵,信了她。
夏淳面无表情地出了屋,不疾不徐地往恭房的方向走。初春伸着脖子看她确实没骗她,终于放了心,哼了一声关门回屋。
然而走出小楼的夏淳抬头看了眼二楼,拎起还剩的一小碗樱桃,撒欢地就向主屋的方向奔了过去。他妈的她去上个鬼的恭房!好东西当然是先下手为强!同台竞争当然是技高者得,谁他妈跟你讲规矩道理!
狂奔的夏淳:本姑娘去也!
作者有话要说: 夏淳的性格会在后文一点一点的丰富,现在先不要觉得她奇怪,爱你们!
又来求撒花!!求收!!
第六章
戌时刚到,周卿玉洗漱完毕,穿着单薄的中衣坐于窗边。身为当朝太子少傅,兼少师一职。周卿玉年纪轻轻便官居正二品,掌奉太子以观三公之道德而教谕焉。平日里多在东宫,难得回府中歇息,也放不下手中的事务。
凌风凌云守在外间,安静得仿佛两个影子。只在周卿玉要水时,递上一杯茶。
夏日的夜里不似白日的燥热,林间间或一阵凉风。拂得屋中纱幔轻摇,烛光摇曳。影子影影绰绰。屋里熏了驱虫的草药,倒也不怕蚊虫叨扰。周卿玉半合着窗子,伏案正捏着一本游记杂书在读。
忽地嘟嘟两声,窗子被轻轻扣了两下,周卿玉微微抬起眼帘。
就见半合的窗子吱呀一声,一只手从外头缓慢地推开。夏淳巴着窗户,举着手里的小篮子,冲里头面色冷清的公子哥儿灿烂地笑:“公子~又大又甜的樱桃,比下午你尝的那个更饱满多汁,来点儿?”
周卿玉不可思议地看着夏淳。
夏淳睁着大大的桃花眼,不闪不避地与他对视,一脸的理直气壮。
周卿玉:“……”大半夜来爬主子的窗,狗胆包天!
狗胆包天的夏淳没有半分自觉,除了觉得周卿玉这主屋的窗户委实有点高。夏淳就不太明白,明明是官宦府邸,为何周卿玉的屋子搞得像个像吊脚楼?窗子按得这么高,她爬都废了老鼻子劲儿。
夏淳一脚蹬在墙壁上一手巴着窗棱,艰难地举着樱桃,费力地往上爬。
周卿玉一声不吭地注视着这奇怪女人的行动。哼哧哼哧往上蹬脚的人丁点儿没感受到屋里人的不可思议,小心地将樱桃篮子放到窗台。然后两脚并用,发挥曾经逃学翻围墙的劲头,一个上袭,一条腿搭上了窗台。
周卿玉平缓的眉头蹙起来,眉心渐渐拧出几道浅浅的折痕。
“公子,樱桃哟~”夏淳跨坐在窗子上,气喘吁吁。
外间听到动静的凌云凌风冲进来,面无表情地看着艰难挂在窗棱上的姑娘,半截身体已经伸进窗内,正准备往屋里跳。
两人:“!!!”
……这姑娘到底懂不懂规矩?大半夜爬主子的窗?凌云凌风因为太震惊,突然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两人小心地瞄向自家公子,只等这周卿玉一句话,把人扔出去。
周卿玉果然不负所望,把夏淳扔了出去。
一屁股坐在地上,夏淳看着空空如也的窗户,不禁撇撇嘴。喜欢樱桃就直说,吃了别人东西还不待见人,真无情。揉着屁股,夏淳爬起来。扭头又看了一眼紧紧关闭的窗,一瘸一拐地走出了主屋。
凌云凌风看着夏淳渐渐远去的背影,不禁冒出了个疑问:那姑娘缺根筋吗?
……
出师未捷身先死,夏淳垂头丧气地回了小楼。刚到二楼,迎头就遇上一脸嘲讽站在走廊尽头的秋香。秋香穿着单薄的亵衣,头发拆了披肩上,脸上的妆容却没卸:“你去哪儿了?从外头回来?”
夏淳没理她,绕过她就想进屋。
“如花,你是不是去主屋碰运气被主子扔出来了?”秋香伸手拦住她,她追上来,紧紧盯着夏淳的眼睛,“你去了对吧?”
“我去哪,关你什么事?”
“你就是去主屋了!”秋香肯定道,“你见到主子了?主子是不是不准你靠近他?凌风凌云是不是将你丢出来?”
夏淳绕过她,准备从另一边走。
“是的对吧?”秋香忽然大声,“主子才不会因为你生得好看些就另眼相待。你是不是被凌风凌云扔出来的?”
他妈的怎么就这么执着她有没有被扔出来,“下午难道你往主子跟前凑被主子嫌弃了?被凌风凌云扔出去了?”夏淳觉得这秋香跟初春是不是神经病?老盯着她做什么?想了想,夏淳忽然玩味一笑,“该不会下午你们仨都跪着,就我站着,你怕主子对我另眼相待?”
秋香仿佛被戳中了心事,脸都气红了:“那是因为初春那个蠢货!要不是她莽莽撞撞冲上去,惹了主子烦,我如何会被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