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苒当然知道云氏那里她不能去,也没有足够的身份和资格过去,但是让她就这样放弃的话,她的心里真是一百个一千个不甘心。一想到她和姨娘为了今天筹备了这么久,她还是忍不住咬了咬牙道:“为了这一天,我可是等太久了,我才不要就这样放弃。”
雅风见楚清苒根本不听她的话,心里忍不住觉得二姑娘太不理智了。她们之前那么多年都忍过去了,如今大姑娘也已经从云端跌落泥潭,已经完全没有了和二姑娘争抢的能力。二姑娘如今还要这般苦苦相逼,若真是把云氏和大姑娘给逼急了,到最后谁输赢谁输还真的不一定。
楚清苒赶到云氏的那座小院时,楚幼妍正不急不慢的宽慰着云氏,“母亲,林萧晟那样只在乎皮囊的人,就算妍儿如今的脸没有毁,也安安稳稳的嫁进了林家,日后他见到比妍儿颜色更加好,他这样的人绝对会立刻变心。而且林家这几年风头正劲,妍儿若是被林萧晟给厌弃了,到时候以父亲那般趋炎附势的脾气,也绝对不会为了妍儿和林家撕破脸。与其之后被伤的体无完肤,妍儿觉得现在退婚也不是坏事,至少让妍儿早点认清林萧晟的真实面目,也省的以后在林家受尽折磨……”
云氏虽然觉得楚幼妍的话有道理,但是一想到楚幼妍被退婚的原因,云氏的心里还是忍不住觉得难受。如果……如果她能早点下定决心护着女儿,女儿如今也不会出现被人退婚这样的事。
这世道对女人向来严苛,哪怕这一次是林家那边不占理,到最后被人嘲笑的也是楚幼妍。而且楚幼妍现在若是被退了婚,以她如今的样貌与坏了的名声,根本不可能再找到比较好的婚事。
就在云氏皱眉思索着什么时,外面突然传来陈婆子不悦的声音。“二姑娘,夫人向来不喜欢被外人打扰,二姑娘这般硬闯不太妥当,还请二姑娘不要为难老奴!”
陈婆子嘴上说的挺客气的,但是面上的神情却是不卑不亢的。
楚清苒看着堵在院门的陈婆子,心里忍不住恨得牙痒痒的,但是面上她却微微红着一双眼睛道:“苒儿只是想给母亲请安,苒儿都好久没有见到母亲了。听说姐姐也来了母亲院子里,苒儿就想和姐姐一起看看母亲……”
不等楚清苒把话说完,陈婆子便不悦的打断她的话道:“二姑娘这一声母亲,咱们夫人可受不起啊。之前也没见二姑娘有这般孝心,今天突然过来怪让人心里不踏实的。知道的人,知道二姑娘这是一片赤诚孝心,不知道的人啊,还以为二姑娘又要害人了呢。”
楚清苒完全没想到陈婆子这么不客气,一张精致的小脸顿时变的煞白煞白的。她想要上前推开挡路的陈婆子,然而陈婆子生得膀大腰圆的一个,她推了一下根本没有把人给推动。
楚清苒见陈婆子眼底的鄙夷之色,心里顿时恨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她见远处似乎有人往这边过来,就想要捂着嘴直接往后面倒去。她就不信了,她治不了一个目中无人的奴仆。
陈婆子见状忙喊道:“哎呀,二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啊?!你轻易不来夫人这里一趟,如今过来一次就想要讹人不成?”
远处走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得知大房嫡女被退亲的楚二老爷和二夫人。楚二老爷是个向来眼高于顶之人,他一向看不惯宠妾灭妻的大哥,更看不起身边低贱的苏姨娘和楚清苒。尤其是这几年来,他听说苏姨娘母女两个在府里作威作福,他就更加看不上她们母女两个了。
楚二老爷看着前面传来的动静,他的身份不方便去管大哥后院的事,便伸手拍了拍身边夫人的手臂道:“我还有去前院看看情况,你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二夫人闻言点了点头,她虽然不怎么想管大房的那一摊子烂事,但是她也看不惯一个妾室耀武扬威的样子。她等楚二老爷的身影走远了,这才缓步朝着云氏的小院子走来。
楚清苒一看见二夫人过来了,就知道今天的事怕是不成了。她抬起眼眸飞快的扫了一眼陈婆子,眨眼睛便收起了之前的娇弱不堪,转身朝着二夫人行了一个晚辈见长辈的万福礼。
“苒儿见过二婶婶,二婶婶这是来看望母亲的?”
二夫人闻言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四周的院落。这里是楚家最小最差的院子,听说以前是给一个得脸的下人住的。云氏对自己也真是狠心的,这种地方她也能委屈的住了这么久,怪不容易的。
二夫人虽然不及云氏貌美,年轻的时候也是宣林城出了名的美人。哪怕她现在生了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如今的模样依旧看起来十分的年轻漂亮。
二夫人的目光若有所思移到了楚清苒身上,想到之前下人说苏姨娘请了一群下九流进府,她为了不让那些人冲撞了几个孩子,还特意把三个孩子全部拘在了院子,为此她家玉儿还跟她闹了脾气。
二夫人觉得苏姨娘这对母女太能闹了,此时看着楚清苒就越发的不顺眼了。她想到之前从老爷那里听到的消息,便忍不住笑着开口道:“苒姐儿今年也十四岁了,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嫁人了。”
楚清苒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她跟二夫人的关系一向不好,不明白二夫人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她虽然心里满是警惕和不安,但是脸上却还是作出一抹娇羞的样子。
二夫人见她这副样子,在心里忍不住撇了撇嘴,面上却一派和蔼的说:“看到苒姐儿对未婚夫婿这般情深义重,二婶婶原本提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楚清苒听到她这话,脸上娇羞终于装不下去了,什么叫提着的心可以放下了?
似乎是看出了楚清苒的疑惑,二夫人故作为难的犹豫了一下,这才一脸担忧的对楚清苒道:“苒姐儿天天待在后院估计不知道,你那个未婚夫婿他……他被当今圣上给革职了,听说好像是犯了什么大罪……”
不等二夫人把话说完了,楚清苒就一翻白眼直接晕了过去。
第10章
林家来府里退亲的这一日,整个楚家注定没办法太平。
先是苏姨娘请了一群乱七八糟的人进府,闹得整个府里跟外面的菜市场一样,惹得老太太那边都心生不满。之后楚清苒不知怎么就晕倒了,苏姨娘顿时也管不了找楚幼妍麻烦了,慌忙撇下那群人直接去了楚清苒的院子。再然后就是前来退亲的林萧晟,突然发神经的非要见楚幼妍一面,惹得一向温文尔雅的二老爷发了一通火。
楚家因为林家退婚的事情,早就对林家这边存了一肚子的火气。要不是忌惮林家在宣林城势大,楚幼妍这两年也确实越长越难看,楚家这边早就让下人出来赶人了。
虽然楚幼妍这个嫡女不讨喜,但是她也楚家名正言顺的嫡长女。楚家没办法让楚幼妍继续丢人,毕竟让楚幼妍丢人的话就是让楚家丢人。而且楚家还有几个姑娘要嫁人,不能让楚幼妍再闹出任何丑闻来。所以在林萧晟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时,楚二老爷立刻让人围住了云氏的院子,防止楚幼妍自己听到消息跑到前院来。
如今是林家嫌弃楚幼妍长得丑而退亲,在明面上楚家虽然免不了被人笑话,但是楚家这边毕竟是是占理的那一方,他们不仅能从林家那边狠狠的敲一笔,楚家的其他姑娘谈婚论嫁也不会多影响。
林萧晟见楚家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也没有露出任何不满之色。本来就是他自己提了过分的要求,楚家会不答应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他这会儿其实挺后悔的,因为他现在才想起来男人与女人不一样。男人就算被公然退亲了,只要他家里足够殷实,过个一年半载的依旧能娶到称心如意的妻子。但是女子就不一样了,这世道对女子向来十分严苛。她如今被退亲之后不仅要被很多人人指指点点,就算以后嫁人也没办法嫁个合心意的人家。
林萧晟生得本就俊美不凡,此时微微皱着眉头的样子,更是有几分忧郁美男子的感觉。待在一旁伺候的几个侍女见状,都忍不住几次三番的偷看他。她们都觉得这般玉树临风的公子,大姑娘那么丑的一张脸根本配不上他。几个人甚至在心里替林萧晟感到庆幸,好在林萧晟赶在大姑娘及笄之前就退亲了,不然真娶了一个丑八怪回去的话,还不知道心里面有多么膈应人呢。
林萧晟从楚家出来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想起第一次见到楚幼妍的画面。小姑娘好看的像画中走出来的人一样,一下子就夺取了他所有的注意力。那一面对他来说印象太过深刻了,哪怕他现在已经选择与楚家退亲,但是他的心里依旧觉得十分的不舍与不安。总觉得……他现在放弃不是一段不美好的婚事,而是错过了他一生最渴求的人。
玉树兰芝般的少年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华服,身上还披着一件雪白的大氅。长身玉立的站在楚家的大门口,一双宛若星辰的眸子恋恋不舍盯着楚家。
他一心只想着若是能再见楚幼妍一面就好了,哪怕已经见识过了她那张有点吓人的脸,他还是想要当面跟楚幼妍说上几句话。然而却不知他这副样子落在其他人眼里,就成了另一番让人想入非非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