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幼妍站在房门口半晌,虽然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一开始云氏不一定愿意见她,但是看着紧闭的房门还是觉得心里难受。
楚幼妍微微叹了一口气,便对暖春道:“走吧,咱们下次再来。”
暖春闻言愣了一下,她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端着的汤药,这汤药是大姑娘一早起来亲手煮的。一想到大姑娘的一片孝心被辜负了,暖春就忍不住替大姑娘觉得委屈。
明明他们家大姑娘什么错都没有,夫人却总是对大姑娘不冷不热的。暖春觉得夫人就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心肠更是又冷又硬的。要不是夫人总是这副不在乎的样子,苏姨娘和楚清苒也没办法这样对他们姑娘。
就在楚幼妍要带着暖春离开时,一直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了。冯氏一边欢喜的从里面出来,一边笑着对楚幼妍道:“大姑娘,大姑娘且慢,夫人让你进去呢。”
楚幼妍闻言心里一喜,便带着暖春跟着冯氏进了房里。
云氏在听见外面的脚步声时,忍不住有点紧张的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她已经有三个多月没见到女儿了,也不知道女儿现在的身体怎么样了?云氏从下人那里得知,前几天楚幼妍又被楚老爷罚跪祠堂了。她自己的身体成了那样子,她竟然还关心自己这个不中用的母亲。
就在云氏暗自走神的时候,楚幼妍已经跟着冯氏进了里间。她今天穿了一身海棠色的衣裳,衬得整个人的气色好了不少。
云氏一看见楚幼妍那张脸,原本的不安和愧疚就更深了,但是她的脸上却没有太多表情,整个人看起来依旧冷冷清清的。
云氏是知道楚幼妍被人下了毒,她虽然名义上是楚家大房的夫人,其实就是个被软禁的没用的女人。当初她也为了这件事跟楚老爷争吵过,但是楚老爷根本不在意楚幼妍的身体,他对楚幼妍的在乎就是为了要挟云氏。
云氏正是了解楚老爷的心思,这才刻意对楚幼妍越来越冷淡。她原本以为楚幼妍身上的毒是楚老爷下的,是他为了对付她特别设下的苦肉计。因为楚老爷以前也做过很多这样的事,云氏早就把他这个人看透了。
云氏以为他见到楚幼妍没办法要挟她,正所谓虎毒不食子,他会立刻给楚幼妍服用解药。然而让云氏没想到的是,楚老爷不仅没有救治楚幼妍的意思,还越发纵容苏姨娘和楚清苒欺负楚幼妍。
虽然云氏没有猜对下毒之人,但是楚老爷确实知道楚幼妍中了毒,他也确实在纵容苏氏母女欺负楚幼妍。
……
楚幼妍看着依旧冷冰冰的云氏,她也不知道怎么和这样的云氏相处。她只能笑着让暖春把汤药奉上,等看着云氏把送来的汤药给喝了,她就立刻带着暖春离开这里。
楚幼妍也不想留下来碍云氏的眼,更没想过死皮赖脸的要和云氏亲近。毕竟她对于云氏来说,除了是亲生的女儿之外,也证明着她曾经遭受过的痛苦与屈辱。
楚幼妍就是云氏身上的伤疤,只要一碰就是彻骨的痛。
冯氏笑呵呵的接过暖春手里的汤药,她小心的给云氏盛了一小碗,便把小碗递到了云氏的面前。
冯氏见云氏没有接的意思,忙笑着劝道:“这是大姑娘的一片孝心,夫人您就尝一口吧。”
云氏闻言这才回过神来,她有点茫然的接过冯氏递来的小碗,然后在楚幼妍等人期待的目光下喝了一口。
楚幼妍见云氏只喝了两小口,顿时觉得剩下的汤药有点可惜。也不知道她只喝了两小口汤药,那一丁点的灵泉水对她的身体有没有作用?
楚幼妍又和云氏说了几句话,大多数都是楚幼妍自己在说,云氏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后来楚幼妍见云氏微微皱了皱眉,她以为云氏这是厌烦自己了,便起身一脸恭敬的离开了。
等到楚幼妍和暖春离开,云氏伸手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肚子,一双美目若有所思的盯着那碗汤药。
冯氏见云氏脸色有点不对,忙一脸担心的问:“夫人,夫人,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冯氏见云氏并没有说话,而是继续一脸复杂的盯着那汤药,顿时一脸不可置信的说:“夫人,难道……难道是这汤药有什么不妥?”
云氏是冯氏看着长大的,云氏一个眼神她都能猜到云氏在想什么?她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那汤药,下意识的用力的摇了摇头。
不可能,不可能,大姑娘也是她看着长大的,那孩子自幼就是以个菩萨心肠,她怎么……怎么可能会这样对夫人?
云氏见冯氏的脸色煞白,看样子是被吓得不轻,她忙对冯氏轻轻的摇了摇头。冯氏一看见云氏摇了头,原本提着的心这才稍微放了下来。
但是她想到刚刚云氏的眼神,还是忍不住小声询问道:“既然那汤药没有问题,夫人……你刚刚那是怎么了?”
云氏闻言并没有开口说话,她刚刚只喝了不到两口的汤药,肚子就传来了一阵轻微的疼痛。她当时也以为这汤药里有问题,所以刚刚才会露出那样的眼神来。
但是很快她自己就想开了,如果她的女儿真的对她下了毒药,她也不会怪罪妍儿分毫。妍儿确实该怨恨她,要不是她这个母亲懦弱无能,要不是她不愿意出来保护妍儿,妍儿也不会在楚家如履薄冰。
不过很快云氏就发现,独自里那股隐约的疼痛退去后,剩下的就是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洋洋。这种温暖至极的感觉很舒服,有一瞬间云氏都忍不住想要掉眼泪。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这般多愁善感了?但是她知道妍儿肯定没有害她,而是在用她自己的方式保护她这个母亲。
之后云氏便把汤药都喝了,喝完之后那股疼痛更加明显,疼得她当场就一下子吐了。
冯氏见状顿时吓傻了,她第一反应就是想要喊人找大夫,但是却被云氏用力的一把拉住了。
冯氏焦急道:“夫人,夫人,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要吓唬老奴啊!”
云氏这会儿正吐着,根本没办法跟冯氏解释什么,她只能死死的拉着冯氏不让她走。等到云氏吐了一会儿之后,她身上就出了一身的冷汗,还伴随着一股淡淡的恶臭味道。
云氏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吐完整个人身上异常舒坦,就连一双美目也变得精神了许多。
云氏自幼身子骨就很弱,后来生了楚幼妍时落了病根子,最近这两年因为楚幼妍中毒的事,她思虑过重身体就越发便的沉重了。
她原本也没有特别在意,只觉得自己是身体不好。然而她刚刚吐了一回之后,她整个人身体就轻快了许多,她隐约就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她之前怕是和妍儿一样中了毒。
只是她与妍儿中的毒不一样,妍儿的毒有毁容之效,而她中的毒却能要了她的命。
云氏:“奶娘,你帮我准备一些热水,我要去好好的泡个澡。”
冯氏这会儿见云氏没事了,甚至精神头也好了起来,她虽然此刻心里面惊疑不定,但还是老实的出去让陈婆子准备了热水。
楚幼妍刚回去没多久,就被冯氏又请去了云氏那里。楚幼妍去的时候一脸疑惑,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等她快步进了云氏的房里,冯氏仔细的关紧了门窗之后,她才知道云氏喝了她的汤药后竟然吐了?
之前楚幼妍和所有人一样,一直以为云氏之所以身体不好,是因为她自幼身子骨就很弱,所以楚幼妍才对放心的给云氏灵泉水。她十分确定以云氏的身体状况,服用了灵泉水也不会有太多不适。
当然了,为了以防万一,楚幼妍想过最坏的打算,也早就给自己想好了说辞。
第8章
如果云氏喝了灵泉水之后,她的身体出现了不适感或者疼痛。她就说自己机缘巧合之下,得知苏姨娘给云氏下了毒,她便费尽心机找回了解药,然后把解药放在了汤药里给云氏喝。反正苏姨娘做过那么多的坏事,楚幼妍不介意让苏姨娘背一次锅。
如果云氏和冯氏问她,为什么云氏服了解药反应这么大?她就说因为那毒药太过霸道,所以解毒的时候才会这样痛苦。
然而楚幼妍想到了这多,却没想到这个她用来当借口的说辞,竟然这么巧合就言中了真相。
云氏竟然真的中了毒,而且这毒很可能是苏姨娘下的。因为楚老爷对云氏虽然不好,但是他这个人贪恋云氏的美色,他是不会舍得对云氏下手的。
楚幼妍把之前想好的说辞说了,一旁的冯氏听了楚幼妍的话之后,一张苍老的脸上顿时变得煞白。
虽然云氏一直没有跟她多言,她毕竟见多了大户人家后宅的阴私,所以她隐约能猜到云氏可能中毒了。然而她虽然猜到了一点,但是却没有把毒立刻联系到苏姨娘身上。因为云氏虽然是楚家大房的当家主母,但是她从来都没有和苏姨娘争抢过什么。按道理说苏姨娘没必要,为了一个不在意楚老爷的人这般冒险才对。
冯氏道:“大姑娘,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能不告诉夫人和我?你现在还是一个孩子,不应该一个人去冒险的。”
云氏之前一个人想了很久,她的猜想其实和妍儿的差不多。所以当妍儿把事情解释之后,她立刻就相信了妍儿的说辞。哪怕她觉得其中有不少疑点,但是她知道妍儿没有必要伤害她,所以她便主动忽略了其中奇怪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