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次针灸治疗是一点点循序渐进的,最初怕刺激到孩子的大脑,她没敢将针扎的太深,只是一点点刺激穴位,用比较柔和的方式一点点化开颅内的淤血,再配合汤药辅助,这最后一次针灸正是最关键的时候。
下每一针时她都非常小心,并且随时观察孩子的反应,当孩子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被姬小羊感受到,后者抬起头激动地看向她时,她心中就有了数,指尖捏着的银针往下又下了三分。
几乎是同时,钟浩博呆滞的眼神中仿佛忽然被注入了灵光,多了点神采。
这样清晰的变化同样被钟文弈和陶溪捕捉到,夫妻俩激动地差点没跳起来,陶溪的指甲更是无意中用力掐进钟文弈的掌心。
但此时的钟文弈根本感觉不到那一点刺痛,满身满心都被儿子重新焕发出光芒的儿子占据,在外谈生意时向来运筹帷幄的男人此时却不禁浑身轻微地哆嗦起来,情绪激动得难以自持。
戚素素手上动作未停,又刺激了一下另一根银针,钟浩博恢复神采的双眼眨了两下,呆滞的表情也似乎生动了起来,眼神中还透出几分茫然地微微张了张嘴,“爹……娘……”
声音听起来很小,还很哑,像是刚学会说话的人,又似许久没有说过话的人忽然开口,只是简简单单两个字,还说的磕磕绊绊,却让钟文弈夫妻二人当场泪崩了。
“博儿!”陶溪忍不住唤了一声。
“噤声!”戚素素低喝了一声,“还有最后两针没有结束。”
泪流满面的陶溪连忙捂住自己的嘴,一双眼眸却舍不得从好容易恢复过来的儿子身上移开视线。
钟文弈比陶溪更快回过神来,按住她的肩膀把人揽入怀中无声安慰,等待王妃治疗结束。
戚素素安抚地对意图站起来的钟浩博说道:“不要动,我正在给你治病,等会儿说好了以后你再动,乖。”
姬小羊也哄着说:“弟弟,听母妃的话,等母后帮你治好了病,以后咱们可以经常一起玩。”
钟浩博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见自己的双亲都没反对,便乖乖地继续坐在原地。
片刻之后,戚素素才缓慢的将扎在他头顶的几根银针取了下来,又问了钟浩博几个简单的问题,确定他现在的智力知否正常,让他动动胳膊动动腿,感受一下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以防止留下了什么后遗症。
确定什么问题都没有以后,才对钟文弈夫妻点点头。
夫妻俩再控制不住地过去抱住了孩子,陶溪更是直接哭出声来,“我的博儿——!你可担心是娘了!”
钟文弈则直接将他们娘俩都抱紧了怀里,眼角也湿润了。
戚素素这头让紫珠将银针消毒重新放回药箱内,又擦了擦手,余光看见古管家走了进来,二人四目相对,见管家对她点了点头,唇角无声地勾了起来。
钟文弈和陶溪只是抱着钟浩博不断问他哪里不舒服,又抱着好一阵稀罕,却没有提拐子,还有他受伤的字眼,深怕再把孩子刺激个好歹。
等他们稍微冷静下来后,戚素素让姬小羊先带着钟浩博到一边坐着玩,才对夫妻俩说:“孩子已经没有大碍,或许短时间内会有一些记忆混乱,或是反应迟钝,但问题不大,药继续再用半个月,慢慢调理一下身体,期间不要再让他受什么刺激就好了。”
“多谢王妃!真的太谢谢您了,要不是有您帮博儿治疗,我们……”钟文弈挺大个男人说到伤心处,声音都哽咽了。
戚素素摆摆手,“孩子是无辜的,能让他恢复过来,对本王妃来说也是积德,既然孩子已经好了,趁着这个机会,本王妃再告诉你们一件事吧。”
钟文弈和陶溪面露疑惑,但还是点点头:“有什么事您请说。”
戚素素没卖关子,直接示意古管家将事情仔仔细细地给他们说一遍。
随着古管家吐露出来的内容越多,夫妻二人的脸色就越发难看,到最后,二人的眼中更是充满了愤怒和恨意!
第319章 真相
钟家。
“管家,人还没回来吗?”江芸不知道第几次叫来管家询问。
管家心中不悦,却还是回答道:“老爷他们还没有回来。”
说完,看江芸似乎很急,忍不住说道:“如果薛夫人等不及,不如先回去吧,若是有事情,老爷和夫人回来后自然会让人通知您的。”虽然她不认为自家发生什么事非要告诉薛夫人一个外人。
是说,一个月前薛夫人害得少爷变成那样,这个人怎么就没有一点眼力见儿,还不断地跑来讨嫌呢,又不见她为了救少爷帮什么忙。
江芸没注意到管家内心对她的不喜,只强笑一声道:“不用了,我实在不放心,还是再等等吧,他们应该快回来了。”
管家道:“那您随意,我还有事情要忙。”说罢,只给厅内另一个丫鬟使了个眼色让对方守着,自己则下去忙家里其他的事情。
江芸喝了口茶,暗自算了算时间。
按照前面两次治疗的时间,钟文弈他们这会儿应该已经回来了才是,还没有消息,是遇到了什么变故耽误了时间?
博儿……钟浩博究竟好没好?还记不记得那天发生了什么?
江芸手里捧着茶杯,面上泄露出几分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神思不属。
大门口。
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停在门前,门房一看是自家老爷的马车,立即迎了上去。
三位主子从马车上下来时,门房特意观察了一下小少爷,发现小少爷的神态,还有眼神都比之前看起来灵光多了,内心不禁一阵欢喜。
煜王妃果然将小少爷治好了吗?
门房正要开口向老爷夫人道喜,却发现两位主家的表情看起来都不太对,眼神中充满了怒火,好像被什么人惹恼了一样,到嘴边的话顿时又咽了回去。
正好这时候听见动静的管家迎了出来,钟文弈沉着脸问道:“薛夫人来了吗。”
管家也发现了老爷情绪似乎不对,下意识地点头,“已经来了快一个时辰了。”
钟文弈扯了扯唇角,神色嘲讽,“她来得倒是早。”这是有多迫不及待想知道结果?
钟文弈将钟浩博交给管家,道:“你先带着少爷回他的院子,好生守着他。”
“是。”
钟文弈和陶氏面沉如墨地一路赶往前院的厅堂,没看见人的时候勉强还能忍住气,可当看见厅内坐着的江芸看见他们一下子站起身后,夫妻俩都忍不住了。
原本钟文弈想亲口质问江芸,却不想,一直以来都很温顺,甚至从不会发脾气的陶氏却率先冲了过去,并且在江芸欲开口之时,挥起胳膊,对准对方那张惯会装相的脸狠狠地甩出了一巴掌!
厅内守着的丫鬟,包括后面跟过来的管家和其他钟家的下人们看见这一幕都惊呆了。
跟着江芸一起过来的大丫鬟再震惊过后更是又急又恼地质问,“钟夫人,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能随便打人呢,我家夫人可是担心钟家小少爷才好心好意过来等你们回来的!”
江芸捂着火辣辣的半边脸颊,眼中同样满是难以置信地看向陶溪,待发现对方看自己的眼神犹如刀子一样锋锐又满含杀气后,心里一凉,直觉有什么自己不愿意预见的事情发生了。
钟家的下人们都没想到平日里对他们温柔和气的夫人会忽然发火,震撼地同时又暗自在心里猜测,是不是像他们之前私下里议论的,老爷和夫人之所以没找薛夫人的麻烦是因为担心少爷,等少爷恢复过来,肯定要找薛夫人秋后算账?
陶溪一脸怒容地指着江芸道:“我不该打她吗?你倒是问问你家夫人,她这一巴掌挨得冤不冤!”
江芸注意到钟文弈看自己的眼神也透着冷意,内心的惊惶升到了极致,且还是故作委屈地说:“阿溪,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还不相信我吗,我不知道是什么人对你说了什么,但我真的——”
“你闭嘴!”陶溪不想听见她再说什么辩解的话,她现在只是看着江芸这张脸,还有她的声音,就觉得一阵作呕。
如果不是她,博儿何至于吃了这么大的苦头,她和夫君这一个月来又何至于要担惊受怕,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江芸!府衙那边已经抓到了当初那伙拐子,也从他们口中逼问出了一个月前博儿被抓走那天的真实情况,你还想狡辩吗?”
江芸浑身一震,脸上无辜又委屈的表情终于绷不住了。
陶溪怒声质问:“你说,我们夫妻二人究竟哪里对不住你了,你要这么坑害我们,啊!?你说呀!如果真的只是一场意外,即便是我们心中对你有怨,真正的罪魁祸首是那些可恶的拐子,我们也不会完全怪到你头上来,可你是怎么做的!?”
钟家的下人,还有管家听到这里已经察觉到似乎有什么不对,怎么听起来,当初小少爷被拐子抓走,是另有隐情?莫非是这位薛夫人隐瞒了什么?
思及此,下人们看江芸的眼神顿时都不一样了。
一直沉默的钟文弈没有丝毫为江芸遮掩的意思,甚至他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毒妇的所作所为,当众将他们从煜王口中得知的真相细数道了出来。
一个月前,江芸带着她的女儿和钟浩博上街,当时确实是意外被拐子盯上,可那群拐子最开始真正盯上的却不是钟浩博,而是薛碧婷!
当时他们差一点就得逞了,但关键时刻,薛碧婷挣扎之时却将钟浩博推向了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