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对‘圣手仙’这个名头特别敏感的姬小羊第一个警觉地看向已经围成一团的人群，拉着戚素素的手催促，“快快！我们去看看！”
姬小羊仗着自己又小又萌萌哒，一边往人群里挤一边大声让左右的人让让，其他想看热闹的人起初还想骂，等看见姬小羊便软了下来，稍微让开路。
很快，母子俩就挤进了最内层，姬小羊兴致勃勃地顺着其他人的指点看见了假‘圣手仙’，然后表情呆了一下。
倒不是假‘圣手仙’的形象如何让他惊讶，而是对方身边那个长得还算可爱，年纪看上去和他差不多的小丫头，如果他没猜错，这个小丫头……应该是假货为了更加逼真，特意弄来假扮他的？
虽然当初为了以防万一哪天回京城后被轻易认出来，他才故意主动穿了女装扮成女孩子，但他真的是男孩子啊！
之前光顾着想有人冒充他娘了，却没想到，连他都有人一并冒充！
姬小羊又憋屈又羞恼，都快气哭了。
戚素素注意到那个小女孩以后也有些忍俊不禁，但很快注意力就被真正的主角所吸引。
她以为，既然是假扮成她，装备怎么也得准备齐全吧，做工精致，又显得很优雅的白色狐面，以及白大褂，这都是标配。
然而，对方分明是将原装版进行了自己的‘艺术加工’，只见不远处的女子穿着一身飘飘如仙的白裙，裙摆绣着莲花，脸上带着同款白色半透明面纱，就连身边的小姑娘也是打扮得跟小仙女一样。
“……”这逼装得很不得了啊。
打眼一看，比她这个正版看着还有仙气，一看就特别清尘脱俗，难怪县城的人很容易就相信了她就是‘圣手仙’。
带着个面纱玩犹抱琵琶半遮面，看不见真容，从轮廓，眼眸中，仍然依稀看得出此女模样不会差，没见周围看热闹的人有不少都痴痴地看着对方么。
啧，又不是选美。
她这个原版主要是专注于‘圣手’，说白了就是医术，但对方似乎更多把心思放在了‘仙’上面。
“啊——好疼啊！”躺在地上蜷缩着身体的一个男子的痛呼声很快就转移了戚素素的注意力。
身为医生，戚素素本能地整了整脸色，眯着眼仔细观察对方的状态，发现对方一直捂着肚子好似疼得厉害，面色发白直把嘴唇都咬出了血来，显然是疼极了。
只看目前表面上的症状，应该是突发急症，具体是因为什么导致还需要进一步推断。
可是，在戚素素以为假‘圣手仙’会号脉或询问对方具体疼在哪里，再不济也会用针灸先帮对方缓解病痛之时，却见对方似乎并没有特别关注发病的人得了什么病，而是直接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药瓶，从里面倒出一颗药丸，让围观的人当中离得近的人帮忙扶起对方，准备将药丸松进病人嘴里。
戚素素难免惊愕起来，下意识地觉得不对，想开口阻止，但到底晚了一步，眼看那人将药丸给吞了下去。
戚素素抿了抿唇，刚往前踏出一步的脚步蹲了下来，继续观察病人的反应。
前一刻还疼得脸色煞白的人，在服下不知名药丸后，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和了脸色，扭曲的五官也舒缓了下来。
戚素素的脸色沉了下来。
第188章 质疑
这世上从来都不存在包治百病的药。
她当初制作出解毒丸，虽说一种解毒丸就能解很多种类的毒，却也是分为专门克制蛇毒的，中和毒草药毒性的，用处清楚分明。
假圣手仙连基本的诊断都不曾做过就直接喂药，是单纯的止疼药还是什么？
很快，周围的人激动的议论声就否决了她的猜测。
“是灵药！又见灵药！今天真是太幸运了！”
“听说女神医的灵药可不是什么病人都能用的，有些大户人家砸重金都未必能得来一颗灵药，上一个求得灵药的据说花了五百两银子呢！没想到这个人如此幸运！”说这话的人语气中充满了羡慕嫉妒。
戚素素：“……”对方都疼得浑身打颤了，有什么可羡慕的？
至于灵药，戚素素细细听了一会儿才知晓，是这个假‘圣手仙’……算了，还是简单点叫假仙吧，是这假仙的招牌药。
她在县城里治疗的好几个其他郎中都束手无策的旧疾，疑难杂症，乃至无药可解的绝症，都是靠着这种灵药治好的。
就算没治好也大大缓解，能够极大程度上增加重症患者的寿命。
据周围的人所言，这种灵药还真是什么病都能管，只是一药难求，能不能让假仙拿出药来全看个人的运气，缘分和诚意。
戚素素在心里呵呵一笑。
什么缘分啊诚意的，说白了还不就是看对方给的银子多不多嘛，多了就是有诚意，有缘，少了就是运气不佳。
戚素素越发觉得这灵药非常可疑，别不是什么虎狼之药吧？
此时，前一刻还疼得厉害的病人已经缓过劲来，他的亲人闻讯赶来，夫妻二人满脸感恩戴德地对假仙一个劲道谢，还扬言会想办法偿还灵药的钱。
假仙端的是一副世外高人的姿态，随意地摆摆手，用柔柔的声音说：“无妨，你能在发病时正好遇见我，便是有缘，此药便免费赠与你，不必放在心上。”
夫妻二人听罢，神情更加激动。
周围围观的人再次感慨，“果然是女神医，活菩萨啊！不但医术高明，心肠还特别好！”
“咱们县城能有这么一位活菩萨坐镇，真是祖上修来的福气啊！”
戚素素注意到假仙看似矜持高冷的眼眸在听见周围人的夸赞和佩服后露出了得意之色，啧了一声，见那对夫妻道过谢后连得了什么病都不曾追问过，假仙二人也准备离开，不再旁观，当即站出来阻拦。
“等一下。”
“嗯？”周围的人齐齐看向戚素素，夫妻和假仙二人同样侧目朝她看过来。
这谁啊？
戚素素看向假仙：“你刚刚给患者用的是什么药？我见你分明不曾对对方诊断过病因，为何却敢胡乱对病人用药？”
假仙目光微微一闪，眸色似有不快。
刚发病的男人忍不住拉下脸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她可是那位鼎鼎有名的能‘活死人，肉白骨’的‘圣手仙’！怎么会给人胡乱用药！”
其他围观的百姓们也大声指责戚素素，“听你的口音是外地来的吧，你怕是没见识过女神医的厉害，她的灵药不知道救过多少人！你自己无知就不要胡言乱语，坏神医名声！”
“可就是！这位大兄弟今日能得神医赐药，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其他人求都求不来呢。”
戚素素嘴角一扯，几世修来的福气？就怕到头来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摊上这么个假仙。
“行医救人本就是一件很严肃的事，事关人命，自然要足够严谨，其他郎中们给人看病都要望闻问切，但她刚刚的举动分明极为草率。”
戚素素看向发病的男人，“你说她医术过人，可一时缓解了病痛不代表已经药到病除，你方才疼得那么厉害，以后肯定不想再犯病吧？难道不该弄清楚病根所在，以防万一？可你知道自己为何犯病吗？会不会复发？退一步说，病真的因为一颗药丸就治好了，之后需不需要再调理一段时间？饮食是否有避讳？她一句叮嘱都没有，难道你当真不觉得太敷衍了吗？”
男人张了张嘴，表情有点发懵，好似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周围那些帮假仙说话的人也懵了一下，仔细品着戚素素的话，觉得……是有几分道理？
但仍然有人道：“圣手仙的灵药从来都是一颗药丸药到病除的，病都已经好了，你说的病因根本不重要了。”
“没错！”
“是这个理，得病本就晦气，既然已经好了，旁的就无关紧要了。”
戚素素表情越发无语，“连病因都不清楚，如何知道已经痊愈了？人得了病肯定有原因，因为一种病引发出另一种病是经常事，治疗重要，但预防同样重要，自己的身体什么情况都不弄清楚，是对自己的健康不负责任！”
发病男人不耐烦道：“不是都说了吃了圣手仙的灵药吗，灵药的药效可是经过县城许多人的验证的。”
“那么这灵药里面用了什么药方？主治什么疾病？”戚素素挑眉：“我也略通医术，清楚这世上根本没有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你们去问城中其他郎中想来都会得到相同的答案，可这位‘神医’却不论什么病都那这么一颗药丸来治，你们就不觉得奇怪？”
假仙眼中精芒一闪，悠悠道：“原来是同行吗？不知道这位夫人姓甚名谁？我行医救人许多年，对大殷境内许多医药世家都算是熟悉，似乎并不曾见过夫人。”
言外之意，你一个区区无名人士，怎么有胆子质疑自己这个‘名医’？
假仙身边那个一直没开口的小丫头不屑地看了眼戚素素，道：“你莫不是见了我家师父名气大，赚的诊金多，想分一杯羹吧？谁不知道医者手里攥着的药方都是秘密，我师父的灵药更是师门独家秘方，你张口就要知道药方，分明是没安好心！”
众人一听，立即哗然一片。
“什么！？原来是看中神医的药方了？”
“难怪！神医的灵药可是价值好几百两银子，她说自己懂得医术，肯定是想借着神医的灵药大肆敛财！太猖狂了！”
“你是哪儿来的骗子！别想骗神医的药方！快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