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撒不说话,他捏住萝拉脸颊,稍微一用力,萝拉就不得不张开嘴。
冰冷的钢笔探入口腔,萝拉被这样凉的温度冻到情不自禁抖了一下。
凯撒用一根钢笔细细检查她的口腔,挑起舌头查看有没有藏着东西,被当作洋娃娃般搅弄的体验极其糟糕,萝拉很想揍他一顿,狠狠地朝对方的脸来一拳。
可是此刻的萝拉已经说不出话,上排牙齿同样被钢笔顶住,阻止她合上嘴唇。
手腕上的镣铐、和椅子相连的锁链同样约束着她的行动,发出冷漠的金属碰撞声音。
萝拉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口水分泌了,这种有些糟糕的失控感让她终于愤怒地看向凯撒。
对方的紫色眼睛如同冰块,毫无波动,在萝拉脖子发红、即将发怒的前一秒,凯撒终于拿走钢笔,以不带感情的声线评价:“没有发现异物。”
当然不会有异物。
萝拉才不想委屈自己的嘴巴和胃。
萝拉想告诉他,她又不是穷凶恶极的贩卖违禁药品者,不会伤害自己的胃来藏匿东西。
还没有出声,萝拉看到凯撒用钢笔指了指刚才她滚来滚去的桌子。他嗓音冷淡:“坐上去,分开,我需要确认有没有藏违禁品。”
第70章 藏匿 秘密共犯
萝拉的确曾经藏过食物。
不过倒不是给自己吃,而是给生病后的奥莉。
官邸中的孩子们想要吃饭,就只能在餐厅中吃,不可以拿到其他地方。如果生病或者不舒服、不想去餐厅的话,将得不到任何多余的照顾。
不会有人给他们送饭,这是惩罚。
萝拉身体还好,一直健健康康,没有太大的疾病,每次吃饭最积极,永远都是第一名。但是奥莉不行,她是个小傻瓜,冬天到了还会傻乎乎地穿着睡衣在雪堆中玩雪,晚上冻到打喷嚏,高烧,无法下床,没办法去餐厅吃东西。
萝拉想办法,偷偷将草稿纸撕下来,裹住热乎乎的鸡肉和饭团,简单捏起来,带回去给奥莉吃。
不过那时候藏饭团的方法要简单一些,只要藏在衣服口袋或者贴在怀抱中就可以。
检查人员偶尔发现,大部分也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都是一群小孩子,真不吃也会饿死,他们不愿意承担这个责任。
萝拉这样偷拿过好几次,只要不被那个严格的、讨厌萝拉偷吃的家伙遇到就好。
可是现在不一样。
黑色的的长筒靴里没有藏匿任何武器,而唯一可以称得上危险的人坐在桌子上。
萝拉才是最危险的那个因素。
凯撒坐在刚才萝拉坐过的椅子上。
萝拉朦胧中想起来做手术时候的医生,对方用手术刀划开她肩膀、清理伤口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专注。
如果凯撒不是这个职位就好了,如果是一个普通医生也不错,他应该也会做得一样出色。
凯撒问:“你有没有藏东西?”
萝拉骂他:“你是傻子吗?我为什么要冒生命危险藏?”
凯撒抬头,他沉静地说:“根据新闻报道,曾经有工人通过这种方式来盗窃金子和钻石。”
萝拉说:“那你绝对看不到有人通过这种方式偷运军火。”
凯撒对萝拉的讽刺充耳不闻。
他简直就像是一个石头。
萝拉挪了一下,被凯撒伸手阻拦、压住。
“别动,”凯撒说,“我有权利判你袭警。”
萝拉说:“你又不是警察。”
“现在是,”凯撒垂眼,一缕银白色的发从他脸颊侧边落下,声音毫无波动,“你应该有身为罪犯的自觉。”
萝拉没有办法和他就这个问题继续探讨。
这个不通人情的混蛋,萝拉还在生他的气。
凯撒的紫色眼睛盯着她:“果然藏了东西。”
银质的镣铐成功约束住萝拉的行动,不然她已经在想该用什么东西给他开一下脑袋了。
凯撒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萝拉的真实想法,他冷静审视着萝拉。
他忽然问:“在我之后,你交往过多少个Alpha?”
萝拉说:“无聊。”
她转过脸,骄傲地不肯理会。
即使现在身为阶下囚,萝拉仍旧认为自己有权利拒绝他的问题。
她不知道这种底气从何而来,但萝拉认为自己可以。
凯撒显然并不这样认为:“你忘记自己叫我什么了?我应该承担起责任。”
萝拉说:“你要想承担责任,就该想办法让自己的‘外孙’将来获得自由。”
她原本以为这种话能够刺激到对方,可是凯撒只是笑了笑,看了她一眼。
萝拉压在木桌上的手慢慢地蜷缩起来,她有些意外,对方从来没有这样温和关照过她,现在这种突如其来的温柔对待让萝拉愣了几秒。
“是不是空调温度有些高?你需要调低温度吗?”凯撒若无其事地问:“罪犯小姐,其他Alpha是如何对待你的?”
萝拉大声地说:“闭嘴闭嘴闭嘴。”
她这种略带恼怒的声音没有得到意料中的结果,凯撒仍旧很平静,他摘下手套,仔细观察萝拉的表情。
浓郁的属于Omega的信息素在密闭空间中疯狂弥漫。
在面临专属Omega大量信息素的吸引下,很多Alpha的易感期会被迫提前。
接受过手术的萝拉对信息素的味道十分迟钝,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点。
凯撒严格地说:“我需要确认你语言的真实性。”
萝拉险些因为这个答案而抓狂,她权衡两秒后,决定暂时放弃。
聪明的人从来不会为难自己。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凯撒在耐心时也会这样温和,忍不住眯起眼睛,看着对方银色的头发,像伸手就能碰到的月光。
不,不是伸手就能触碰到的月光。
在萝拉懊恼到爆炸时,凯撒倾身。
银色月光落在她的掌心。
所有未出口的话语都被封印,所有的呼吸心跳归于混乱。
萝拉看着天花板,有些茫然。
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把工作和心脏分得很清楚,可覆盖住的银色月光让萝拉短暂地混淆了两者。
心脏似乎脱离了控制,在不停地疯狂跳动,以超出理智的速度。
萝拉不喜欢这样,她宁可让凯撒凶一些,更凶一些。
她拒绝对方的温和。
心脏处莫名的慌乱让萝拉有些心悸,无法用语言来说明的心悸,究竟出于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这种奇怪的感觉像气球,好像下一秒就会炸开。
“请安分一些,”凯撒说,“罪犯小姐,审讯还没有结束。”
萝拉提醒他:“现在你也在犯罪。”
安静的、灰色的审讯室中,凯撒银白色的头发垂下来,黑色的衣服约束着他的行为,他下午刚刚面对国际记者,刚刚回答了关于罪犯的问题。
而这个劫狱的罪犯,此刻正在他面前,还穿着敌对方的黑色军装。
属于Alpha的信息素味道并不清晰,犹如雪山月光下的绿洲,刀刃上的寒光,落入水中的茉莉,这些冷冽的气息中夹杂着淡淡花香。
钝感的萝拉闻不到这些。
凯撒重复着她的话:“是的,我也在犯罪。”
他倾身,捏住萝拉的衣领。
很好。
闻起来已经没有其他Alpha的气味。
他低头,触碰到萝拉的淡金色卷发。
“我承认自己的罪行,萝拉。”
“现在我们是共犯了。”
弗朗西斯在外面等到暴躁,抬头看了眼时间。
一个小时过去了,审讯还没有结束。
下班时间已经到了,弗朗西斯并不认为这个案子有什么值得他去加班的必要。他了解凯撒的脾气,从凯撒要求拆掉监控后,弗朗西斯就不对凯撒能够秉公处理抱有期待。
但……
种族问题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凯撒去头痛吧。
弗朗西斯盯着墙上的时钟,倒计时十秒,等到秒针和分针重合时,他站起来,将帽子摘下:“下班。”
萝拉的下班时间比弗朗西斯还要晚半个小时。
凯撒倒了水,拿过来,萝拉口渴到要命,就像一个沙漠中、被割开后大量放水的仙人掌,她倾身过去,顺着凯撒手中杯子边沿,大口大口吞咽。
她喝的太着急了,镣铐的束缚让萝拉没办法大口地捧着喝,只能这样仰起脸。
凯撒等她喝完水,他将萝拉的头发撩到后面,手指触碰着她还没有消除血色的脸。
本该贫血的萝拉,现在的脸颊终于泛出应该具有的淡淡健康晕红。
凯撒将擦拭过脸颊的湿纸巾丢到垃圾桶中。
萝拉微微侧身,等待着标记。
预想之中的不适和痛苦并没有来临,和之前标记不同,凯撒没有直接,而是等待肌肉放松后,才进行标记。
萝拉眨了眨眼睛,盯着审讯室的地面。
真的像艾米莉亚说的一样,标记不痛,原来被凯撒标记也可以不痛。
她神色恍惚,似乎自己在梦中,她掐了下自己的手掌,反复提醒自己,对方是凯撒。
凯撒没有立刻离开,他慢慢地说:“你还有一次留下的机会,萝拉,我可以当之前所有事情都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