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胤禛耸耸肩,谁先开始其实也无所谓啦:“岁暮阴阳催短景,天涯霜雪霁寒宵。”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好了,到你啦~”
胤禛却迟迟不说话,面色纠结。
“怎么了?没词啦?你这可才说了一句啊~”
胤禛终于做好了心里准备:“额娘,你刚刚说错了。”
“错了?没有啊,我不是带雪了吗?”
胤禛只觉自己心口有点痛:“额娘,飞花令不是这样的,你对出的诗句要和我吟出的诗句格律一致,但是很明显,额娘你的诗句和我的诗句格律就不一样。”
“格,格律?”
“嗯。”
“……”
不,这跟她记忆中的飞花令不一样!
格律她懂,但是让她完成那样苛刻的条件?——对不起,打扰了!
“额娘?”
“我输了。”苏苏低下头:“来吧,弹一个脑瓜崩儿~”
“不用,额娘刚才不清楚规则,重新说一句诗词就可以了。”
苏苏将脑袋凑近胤禛:“弹一下吧,我们不玩飞花令了~”
“可我们不是才刚刚开始玩吗?”
还玩个毛线啊?她完全玩不起啊qwq,讲究格律什么的也太难了叭,古代的学士可真厉害,各个都是饱读诗书的人,像她这种半瓶水都咣当响个不停的人是永远也体会不到那种玩飞花令的快乐了~
作者有话要说: 马致远《寿阳曲·江天暮雪》
天将暮,雪乱舞,半梅花半飘柳絮。
江上晚来堪画处,钓鱼人一蓑归去。
杜甫 《阁夜》
岁暮阴阳催短景,天涯霜雪霁寒宵。
五更鼓角声悲壮,三峡星河影动摇。
野哭千家闻战伐,夷歌数处起渔樵。
卧龙跃马终黄土,人事音书漫寂寥。
第35章
于是飞花令游戏被苏苏单方面宣布结束, 干脆认输后就轮到胤禛弹她一个脑瓜崩儿了,可是胤禛却怎么也不肯弹她一个脑瓜崩儿。
“额娘~”胤禛双手背后, 往后退了好几步,远离了非要让自己弹她一个脑瓜崩儿的额娘,才开始说道:“都说了不弹了啦, 额娘你又不知道规则, 所以错了是情有可原的,不用受惩罚。”
“是,你说的没错,但是额娘确实是做错了呀~”苏苏摇摇头, 朝胤禛伸出手:“坐过来, 额娘跟你说说话。”
胤禛犹豫了一瞬,而后又慢腾腾的挪到苏苏跟前,挨着她坐了下来。
额娘有时候虽然表现的很不着调,但是大多数时候,额娘说出的话还是很有道理得, 他也喜欢听额娘跟他讲话……
好吧, 其实是他很喜欢跟额娘待在一起的感觉。
只要待在额娘身边,那种被小心翼翼保护着, 疼爱着的感觉让他飘飘欲仙, 沉醉而不知归路。
“唔……”苏苏沉思了一下, 心里在酝酿着自己应该怎么说。
她本来也是没有想那么多的,但是因为心里老惦记着自己身为一个好家长的责任,所以一直准备着见缝插针的讲一些道理。
“嘶……”苏苏摸了摸下巴, 脑细胞飞速运动。
讲道理,说干条条她是肯定会的,但怎么讲的让他听懂自己要表明的意思,还让他不觉得厌烦,就是一个偌大的问题了。
她虽然考取了教师资格证,却还没来得及去哪个学校实际实习一下,所有的教学技巧什么的都是纸上谈兵,答答卷子绰绰有余,但要让她实际操作,emmmm~一首凉凉送给自己。
她之前在凉亭巴拉巴拉讲了一大堆道理看起来很有好家长的风范,但其实后来要不是有胤禛在后面兜着替她说了一些话,她都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圆回来了。
她以前从来没当过家长,前世世面上也没有一本书是专门教大人如何成为一个好家长,而且这也是一个让她想起来就很头疼就很痛心的问题。
君可见,无论是在古代还是现代,家长都不需要参加任何的培训考核就直接上岗。
在21世纪那个样样都需要领证上岗的世界,连家长需要培训这件事情都没有办法做到,更何况在古代呢?
无论古今,大家都是无证养娃,谁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天资卓越的天才被无证养娃的恶劣家长扼杀在了成长的摇篮里,最后泯然众人。
就跟韩愈《马说》里那样,粗暴的对待着自己身边的天才,还呜呼哀哉着这个世界上没有天才。
真的没有天才?那可拉倒吧,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没有天才呢?
只是我们这些家长和教师几千年了也一直没有找到正确的,对待“千里马”的态度和方法,哪怕自己的面前站着一百个千里马,也会因为自己没有伯乐的眼光而呜呼哀哉。
但,没有一个人会觉得是自己一个扼杀了一个冉冉升起的天才。
就像没有一个大人会觉得是自己做错了,我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能拒绝我的好意呢?
我生下了你,你就是我的所有物,你要是不听我的你就是不孝,就得被人道毁灭……
家长们想了很多也抱怨了很多,却唯独没有想过,如果自己可以做出选择,哪一个孩子会愿意出生在一个充满着暴力侮辱没有人格尊严的家庭?
一个孩子从来没有过选择出生的权利,他们只能被动接受。
就好像后世的学者无论如何也想不清楚为何历史上的乌雅氏对于自己的亲身孩子那般冷漠。
但她现在变成了乌雅氏,倒是能够懂一些乌雅氏当时的想法了。
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固然意义非凡,但养在佟氏膝下那么长时间,估摸着也已经离了心,与其对他好,倒不如将一直养在她膝下的六阿哥照顾后。
当然最重要的是,无论胤禛最后是否出息,能否当上皇上,他都无法正二八经,正大光明的去“报复”曾经对他万分冷漠的亲生母亲。
他不能用同样冷漠的态度去对待乌雅氏,相反还要对乌雅氏更好。
被忽视蹉跎折磨了那么多年的亲情,怎么可能还会真实存在?
一切都只是因为母亲这顶高帽,如果可以选择,如果可以选择……
但他从来都不能够自己做出选择,他还只是一张着墨不多的白纸。
唯一能改变他的,也只有她最亲近的人了。
他一直都只是因为太过于在乎,所以才会有那么大的应激反应。
因为玄烨的一句“太过冲动,难成大事。”而硬生生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面瘫”。
她以前也是这么以为的,但现在她却是不相信了。
她的胤禛这么爱笑,这么温暖,这么可爱,怎么可能会是一个想要“面瘫”的孩子呢?
也许胤禛他刚开始是想要稍微装一下,他想告诉自己的皇阿玛自己其实并不冲动,只是因为失去了一直以来在宫中唯一能给一点关心的皇贵妃娘娘,心中的不安焦躁被放到最大,所以行事不免冲动暴躁了些。
胤禛不知道,自己信以为真并付出实际行动的话在玄烨那里,不过就是曾经说过的一句无关轻重的话。
甚至于在悠悠漫长的岁月里,曾经因为皇阿玛一句话而改变性格的胤禛,又因为他过于冷漠的性子被呵斥。
他曾经是想过要改变的吗?
但是一些面具,一旦带上去就再也摘不下了。
如果苏苏是真正的德妃,她的眼界只会局限在深宫,局限在这方小小的世界里,看不见遥远的未来,就连触手可及的明天都要过的战战兢兢,勾心斗角。
但苏苏不一样,她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她看的更深,更远。
她有种强烈的使命感,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穿越,那个啼笑皆非的愿望似乎并不能成为自己穿越的真正原因。
她的直觉告诉她,她还会再穿越回去的。
而那个最有可能的时间点就是玄烨口中的明年九月初九。
她可以在这里待一年,她不知道自己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多大的改变,但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可以给胤禛带来多大的改变。
她希望她带来的这些改变,哪怕是最后乌雅氏又回到了清宫也不会轻易被更改。
“首先,额娘要告诉你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嗯嗯。”
胤禛正襟危坐,用力的点点头。
额娘要跟她说什么呢?
好期待呀~
“额娘很爱你,很爱很爱,地老天荒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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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面上有点懵逼,心里还有点小窃喜。
“我,我也喜欢额娘。”
“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额娘更爱你,你是额娘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宝贝,无论以后发生了什么变故,你都要记住,这一刻的我,很爱你。”
“额娘?你怎么了?突然说这种话……”
胤禛听着心里很是不得劲,这种类似于弥留之际托孤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就是突然想说啊~”苏苏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额娘再说别的事情啊,就比如刚刚的事情。”
“在你看来,因为额娘不知道规则,所以错了是情有可原,没有必要受惩罚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