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正厅来到院里,沈知嫣四顾无人,不情不愿的嘟起嘴,“师父,你也太心好了,李景淮对你出口不逊,你还眼巴巴的来给他诊治,我以为你会推脱呢。”
盛鹤岚一脸正气,“医者父母心啊,救死扶伤行善积德,我若不来,换成其他大夫,你表哥的脸不过十日也就好了,岂不是辜负我的一番苦心?”
沈知嫣瞪大眼睛,艾玛师父还真是睚眦必报,忍不住捧腹大笑,“师父,你真是患者的再生父母啊,原来这就是师父匆匆赶来的目的。”
盛鹤岚弹了下沈知嫣的额角,“胡说,师父是这样的人吗?师父匆匆而来,主要是怕你被人欺负,没人给你撑腰,顺便帮别人诊病,你这孩子好心当作驴肝肺。”
沈知嫣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怔怔的看着盛鹤岚,从她穿越至今,除了至亲家人,师父是对她最好最关心的人,眼圈渐渐发红,她连忙低下头,哽了声音,“谢谢师父。”
盛鹤岚见她伤心,不觉伸手轻抚她的头顶,“小徒弟,我是你师父,谢什么谢。”
这动作和盛大人的动作一模一样,沈知嫣破涕而笑,“师父,你和盛大人果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摸头动作是不是学他啊。”
盛鹤岚一阵尴尬,这不由自主手贱的毛病要改了,忙转移话题,“怎么,今天见到盛大人了?”
沈知嫣点点头,满脸兴奋的将盛大人如何为自己出气将李景淮痛打一顿的光辉事迹一五一十告诉师父,末了怅惘的说道,“可惜盛大人做好事不留名也不要谢礼,我想……咳咳……我想谢谢他都没办法。”
盛鹤岚心里发毛,小姑娘还想着以身相许呢,他凤眸微转,“小徒弟不必谢他,是为师拜托他去帮小徒弟出气。”
沈知嫣狡黠一笑,“我也猜到是师父拜托的,否则,盛大人来的也太巧了,只是,盛大人权倾天下,当红炸子鸡一枚,怎么这么听师父的话?”
盛鹤岚挑了挑眉,这小徒弟还真是机灵,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不瞒徒弟,为师说的谦虚,其实当日不仅仅是包扎伤口,我救了盛大人一命,他十分感激我,亲口答应会帮我三件事,无论什么。”
沈知嫣瞪大眼睛,她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眸子发酸,盛大人的权势之大就连镇北侯府都退避三舍,救了这样一个人,金银珠宝官位权力唾手可得,可是师父却只要盛大人来帮自己出气,师父恩情,此生难以回报。
沈知嫣向来是恩怨分明,别人对他好,她会百倍回报,忍不住伸手扯住盛鹤岚的衣袖,跪倒在地,杏眸清亮若水,满眼认真,“师父,人常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您放心,我一定为您养老送终。”
盛鹤岚挤出一个笑容,话是好话,就是听起来别别扭扭的,轻拍沈知嫣的肩膀,“好了,起来吧,师父知道徒弟孝顺。”
说完之后拉住沈知嫣的手,欲上前将她拉起,不曾想地上几块青苔湿滑,他一脚踏上,脚下一滑单膝跪地,顿时形成两人同拜的模样,颇有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的架势。
沈知嫣忙起身将盛鹤岚搀扶起来,“师父,您没事吧?”
“无妨,我这把老骨头无碍。”盛鹤岚环顾四周无人,暗暗庆幸还好是盛大夫背锅,否则堂堂指挥使这般狼狈,传出去笑煞旁人。
凝神望着眼前满脸尊老表情、恭恭敬敬搀扶着自己的小徒弟,盛鹤岚决定绝对不能泄露半点自己的身份。
沈知嫣搀着师父前行,又想起一件事情,“师父,爹爹让大哥备上厚礼,明个去给盛大人赔不是,你说,盛大人会不会拒之门外?”
有人要送礼?盛鹤岚暗中盘算,“听闻盛大人也没什么特别喜欢,千年灵芝万年野参之类,也许能勉强入眼吧。”
沈知嫣瞠目结舌,这位盛大人的品味真高级,这些东西价值连城,而且就算被人知道也无计可施,毕竟谁还能参补品一本,“哦,我和大哥商量下。”
她将师父送出府外,回到厅里,厅中人散了一半,剩下的人,沈候一脸无奈,林氏双眼红肿,显然是哭过一场。
沈老太太满脸怒气,挥着手中的拐杖指着沈候和林氏大声呵斥,沈夫人假模假样一旁劝解。
“你们一个个尖酸刻薄,淮儿爹爹去世得早,你们作为舅父舅母根本不关心他,巴不得他无依无靠,淮儿有今天也是拜你所赐,你是他的舅父,任由外人欺负他,你身为镇北侯,哪怕用上一点点心,早日为淮儿谋个好前程,他也不会时至今日被人欺负成这样。”
沈知嫣心中呸了一声,感情这老太太以为官位是大白菜呢,菜场里面买来买去就可以,也不想想,自家老爹以军功升为镇北侯,多少双眼睛在后面盯着,真把外甥安在重要官位,早被御史参奏的妈都不认识。
林氏见自己的夫君被骂的狗血喷头,忍不住为他辩解几句,“娘亲息怒,夫君并不是不想,只是官场错综复杂。”
老太太一拍桌子,“不要拿这话压我,他身为侯爷,帮外甥谋个官位如何不可,更何况淮儿也是进士及第,你这个媳妇不但不帮着,还处处与我作对,你这个不孝顺的人。”
不孝顺这顶大帽压下,林氏脸色一白,捂着脸哭起来,“娘,媳妇没有,您误会媳妇了。”
沈知嫣再也忍不住,上前护住林氏,皱着眉头,“祖母,官场之事自然是爹爹最清楚,您不会为了表哥,让爹爹被御史指着脊梁骂任人唯亲吧,再说,同期的进士还在十八线小县做七品官呢,表哥如今已经算其中翘楚,您不会是想让他取代爹爹成为侯爷吧。”
沈老夫人见自己以前压根看不上的懦弱孙女牙尖嘴利,一番话冷嘲热讽说的她哑口无言,气急败坏道,“你居然敢忤逆祖母,反了天了。”
沈知嫣拿出手帕擦去林氏脸上泪水,冷冷一笑,“孙女哪里敢忤逆祖母,我只是觉得,如今满府人的荣华富贵都靠爹爹挣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管是谁,生事断了爹爹的前程,大家就都去街上讨饭吧。”
沈老夫人气得浑身哆嗦,正要破口大骂,沈夫人在一旁拉拉她的衣袖,老太太瞬间冷静下来,沈候不肯为外甥谋前程,但如果外甥成为女婿,为了宝贝女儿,沈候无论如何也会想尽办法。
老太太脸色缓和起来,“嫣儿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淮儿天资聪颖前途无量,老身想,淮儿已及冠,嫣儿今年夏至也要及笄,不如亲事就定在夏末,选个黄道吉日。”
林氏一愣,拼命给沈候使眼色,示意他拖延下两人的成婚日期,沈候张了张嘴,被老太太瞪了一眼,“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难道不行?”
沈知嫣咬紧牙关,心中一阵混乱,成亲?她怕自己成亲当日一记铁砂掌拍死李景淮,突然响起师父意味深长的一句话,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想让李景淮提出解除婚约,白氏可是关键人物,她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脸上挤出一抹笑,故作羞涩,“祖母,多谢您为嫣儿考虑,嫣儿一直倾慕表哥,表哥俊秀聪明,嫣儿很高兴……”她忍住吐意,娇羞满面的垂下头,半晌抬起眸子,果然老太太表情晴转多云。
“不过嫣儿有一事恳请祖母和姑母。”沈知嫣抿了抿唇,做出忧心忡忡的模样。
老太太心情正好,“好,只要祖母能办到,都会答应你。”
沈知嫣轻叹一声,秀目流转,“嫣儿和表哥成亲前,请祖母和姑母将大表嫂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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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自食恶果
听到沈知嫣这般说,沈夫人不禁一怔,在她的记忆里,这个侄女向来对淮儿又痴心又仰慕,可以说是淮儿叫她往东不敢往西,性格也是懦弱胆小,她曾经也有些嫌弃以后作为当家主母,这样的性格着实拿不出手,也不知道嫂嫂是怎么教导女儿的。
只是李府中落,老爷去世后,淮儿只是进士及第,高门大户根本看不上李府,她只能求娘亲为自己做主,许下淮儿和沈知嫣的亲事,哥哥虽说以军功做到镇北侯,比不上那些氏族,但是毕竟封侯,对淮儿的前程有帮助。
沈夫人心里清楚,从白氏嫁入李府那天起,淮儿就对这个大嫂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她默默观察许久,淮儿是个倔脾气,放弃白氏根本不可能,她只想淮儿能娶到沈知嫣,以后将白氏养作外室,也没有关系。
谁曾想沈知嫣却是葫芦里装药,外面闷不吭声心知肚明,居然对李景淮的心思看个一清二楚,如今想出一个釜底抽薪的办法,她不仅头痛起来,这下恐怕要闹个天翻地覆。
沈老夫人却不像沈夫人思虑过多,她原本就不待见白氏,闻言嗯了一声,“嫣儿此举何为?”
沈知嫣抬眸意味深长看了一眼沈夫人,沈夫人心中一紧,难道这个侄女想当众讲出李景淮和白氏的事情?
沈知嫣见沈夫人满脸惊慌,满意的笑了笑,这女人最会煽风点火,°)?理( ?° ?? ?°)?吓她一下也算报复,“回祖母,大盛寡妇再嫁比比皆是,大表嫂留在李府,知道的人说她为夫守节,不知道的人会说姑母不慈,有碍李府名声,更会猜测表哥会不会另有所图,岂不是误会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