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三年前我躲在宿舍里，吃了三天泡面，不也什么事儿都没有？”女儿显得漫不经心，“妈，咱又没仇家，安分守己，你怕什么？”
中年妇女生气了：“你上大学在x城，那年的新闻都说了，x城是清除计划里死亡率最低的城市，和z城能比吗？z城死亡率最高，你知道那年有多少人什么都没做就无辜被杀了吗？”
“……”
“快收拾！收拾完回家，你爸说已经把防弹门安装好了。”
女儿小声嘟囔着：“那防弹门我怀疑就是商家故意骗钱的，能管用吗……”
“管不管用的，权当图个安心。”
霍银汀抬眸看向中年妇女，很平静地问：“清除计划几点开始？”
“……今晚七点，你是哪里的人，连这也不知道？”
她笑了笑没说话，转身走出了小超市。
距离清除计划，还有三个小时。
然后她在街道的某处转弯，停住了脚步。
那里有两个穿花衬衫的年轻小混混，染着红红绿绿的头发，正蹲在墙根一边抽烟，一边聊天。
红毛问：“你也没买着去a岛的船票啊？”
绿毛恶狠狠啐了一口：“买着个屁！都他妈炒成天价了，又限量，除了那些高官富商，谁买得起？”
“不过这也正常，清除计划一开始，a岛算是唯一绝对安全的地方，能随便就让咱上船吗？”红毛说完，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但我听说，唐旭之前好像搞到一张，本来想送他前女友上船，结果被那女的直接撕了，牛逼。”
“操，那王八蛋居然还是个情圣？”
“他女人缘一直挺好，但偏偏就喜欢这个前女友，怎么追也追不回来。”
“……算了，关老子屁事，有这工夫琢磨琢磨咱俩去哪避风头，我可不准备跟那些疯子拼命，我他妈想活着。”
这里所谓的前女友，大概就是唐旭的初恋顾蓉，听起来和唐旭似乎真的矛盾挺深。
霍银汀缓步上前，迎着两人疑惑的视线，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钞票递过去。
她微微一笑。
“有劳二位，能告诉我一下，在哪能找着唐旭吗？”
——妈的，唐旭是不是会下蛊？这都清除计划了，还有大美女上赶着往z城送？
但话虽如此，红毛绿毛还是收下了霍银汀的钱，告了她唐旭的所在地。
十七街区，z城最混乱的街区。
霍银汀叫了辆出租车，在送她这一路上，司机一直苦口婆心试图劝说，让她别去那种鬼地方自寻死路。
她表示感激，但拒不听从。
不去？自己有选择吗？
半小时后，出租车停在十七街区的街口，司机掉头，飞也似地绝尘而去，一秒都不敢耽误。
距离清除计划还有两个小时。
据刚才的红毛说，十七街区是座地狱，里面根本就没正常人，而唐旭就是地狱里的活阎王，轻易别惹，尤其是在清除计划到来之际，惹了就相当于自杀。
霍银汀走进十七街区，对这番话，稍微有了点深刻的理解。
十七街区的路，比其他街区都要难走得多，这里的建筑墙面斑驳古旧，堆积成山的垃圾也无人清理，墙角布满蜘蛛网和死老鼠，有点像混战结束后亟待修整的难民区。
周边有不少店铺已经门户紧闭，剩余还在外面游荡的人，大致就像背景简介上写的，属于好战分子，他们并不打算逃避清除计划，而是直面清除计划。
她像是来到了审判场，街道两旁看起来并非善茬的男男女女，视线均是冷漠而轻蔑的，他们彼此之间窃窃私语，仿佛在端详闯入领地的猎物。
——找死的来了。
她听到有个女人这么笑着说。
直到有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小姐，看着面生，你不是十七街区的人吧？”
霍银汀抬起头，见面前的男人戴着副眼镜，长相斯斯文文的，但左脸上那道褐色的疤，以及手臂上露出的大面积刺青，却凭空给他添了几分凶而野的气质，明显也是不简单的角色。
“常陆。”
她准确叫出了他的名字，这人简介里有，是故事主角组之一，也是唐旭身边最信任的三个兄弟之一，应该算脾气最好的一个了。
常陆一挑眉，语气意味深长：“你认识我？我可不记得自己跟这么漂亮的女人有过故事。”
“说得对，其实我也不是来找你的。”
“那你找的是……”
“唐旭。”
常陆“呦”了一声，满眼玩味之色：“合着是跟唐旭有故事。”
霍银汀也懒得解释，反正时间不太够了，先见着唐旭再说。
所以她模棱两可地问：“能不能带我去见他？”
常陆端详她半晌，可能觉得她一年轻姑娘也没多大威胁，思忖半晌，点头答应了。
“跟我来。”
十七街区的东面，有一处小型废弃工厂，加上地下室一共三层，那里是唐旭手下一群人的大本营。
真搞不懂，怎么这种故事的地图里，总得有一个废弃工厂。
霍银汀默默吐槽了一句，但表面上依旧镇定自若，跟着常陆进了大门。
常陆朝里面喊了一嗓子：“唐旭！你的桃花来了！”
一男一女闻声而出，见状都挺诧异。
“谁桃花来了？”
“操，这谁啊，十七街区还有这么正的妞儿？”
这俩人在简介上也有，是唐旭的另外两位死党，男的叫吴迪，别看年纪最小才二十，其实十二岁就出来混了，z城活地图，中二暴躁，干起架来最狠；
女的叫赵紫洋，人如其名，留着一头紫色短发，眼睛细细长长，化烟熏浓妆，怎么看都透着一股不好惹的气息。
霍银汀将他们对上号，心里有了底。
听得常陆解释：“她不是十七街区的人，是来找唐旭的。”
赵紫洋冷笑：“这眼看着离清除计划就一个多小时了，她来找唐旭，能有好事儿吗？”
吴迪也附和：“可能是老六那群人派来的。”
所谓老六，是十二街区的一霸，也是这个故事里，唐旭一行人的最大仇家，而顾蓉和唐旭的矛盾，很可能也跟老六有关。
这就是后话了。
“我不是z城人，也不是老六的人。”霍银汀道，“我只是滞留在这里了，想找座靠山，帮我活过清除计划——听说唐旭是十七街区最厉害的老大，我才来的。”
她这倒也是实话，毕竟z城目前除了通往a岛的港口还开放，所有连接其他城市的交通线路都关闭了。
待会儿清除计划一开始，各个城市即将画地为牢，开启残杀序曲。
“我们这不收拖后腿的花瓶。”赵紫洋冷淡地瞥她一眼，嫌弃转过身去，“常陆，把她送走，唐旭正心情不好，别招他了。”
见常陆想把自己带出去，霍银汀轻描淡写阻止了他，她气定神闲道：“是不是花瓶，单靠一双眼睛就能看出来了？”
“……”赵紫洋回头，神色不屑，“听你的意思，好像还想打一架呢？”
“当然，如果打一架能留下来，我也不介意。”
话音未落，赵紫洋突然闪电般出手，纤纤五指直取霍银汀咽喉，与此同时霍银汀侧身避开，反手钳住赵紫洋的手腕，用力推了回去。
见赵紫洋吃亏，旁边的吴迪急了，刚要冲上来，却又被赵紫洋拦住。
赵紫洋的腕骨被捏得生疼，她警惕打量着霍银汀，惊疑不定。
“这女人手劲儿挺大，是练过的。”
“……那他妈就更可能是老六的人了！”
霍银汀一摸口袋，把刚才买的那板巧克力撕开了：“怎么，难道在z城就只有两派，不是唐旭的人，就必须是老六的人？”
吴迪简单粗暴地总结：“反正看你就不是个好人，长成你这样的女人，大多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比如那个顾蓉。”
赵紫洋顺手在他脑袋上扇了一巴掌，低声喝斥：“别提顾蓉了，是不是想死？这要是让唐旭听见……”
常陆朝不远处看了一眼，无奈叹气。
“已经听见了。”
刚刚还在工厂的各个角落坐着站着，看这场热闹的成员们，此时纷纷起身，恭恭敬敬让出了一条道。
身材高大挺拔的年轻男人，一袭随意的黑色休闲装，正懒洋洋从地下室的楼梯走上来。
他径直穿过众人，最后在霍银汀面前站定，气场阴沉，狂妄摄人。
“身材不错啊，能打九分。”他垂眸将她端详一回，神情似笑非笑，“看来我还真是招漂亮女人喜欢，认识的不认识的，全都豁出命来往上贴。”
霍银汀没说话，她又咬了一口巧克力。
“但我这不是收容所，漂亮也不是通行证。”唐旭扫了一眼她的腕表，嘲讽地眯起眼睛，“趁着时间还够，去另外找个男人吧，免得清除计划一开始，你在这活不过五分钟。”
“我没处可去，旅店都关门了。”霍银汀淡然反问，“你们这收人吗？趁着时间还够，不如考核一下我。”
赵紫洋听了莫名其妙：“你是不是有病？”
常陆反而对此很感兴趣，他向唐旭提议：“考核一下也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