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近在眼前,芸娘转头对汉子嘻嘻一笑,将一根手指压在唇前,轻轻嘘一声:“我们悄悄的去二楼,莫让旁人瞧见,瞧见了他们要赶我……小爷我有银子……”
汉子便点一点头,低声道:“小娘子如此配合反倒不好,我喜欢野性的一些呢!”
芸娘此时已扶着楼梯踉跄着往下而去,身子晃动的大一些时,背后那人便会伸手过来扶她一把,却也忍的住,并不在人前动手动脚,只等进了房中再为所欲为。
楼梯仿佛没有尽头,芸娘身上愈见发热,只踉踉跄跄的往下走,不知走了多久,忽的扑到一个人身上。
那人将她身子拎开,皱眉道:“你怎的还在楼里?”
芸娘只觉着楼里的龟公又要驱赶她,她转回身要同一直跟着的汉子告别,然而目之所及处,方才那花里胡哨的汉子却连人影都已瞧不见。
芸娘再回过头,眯着眼睛使劲瞧着眼前的青年,觉着十分眼熟,蹙眉想了半晌,方一拍脑袋,笑嘻嘻道:“又是你,你这个爱逛青楼的冤大头……”
此时她已神色昏沉、玉面绯红,神情如醉酒。殷人离微微凑近她,闻不到一丝酒味,反而有股说不出来的微酸味。
他面色一变,回头对跟在身畔的属下道:“去查查,是谁做的。取他一只手。”
那属下应下去了,未几却又折返回来,附在殷人离耳畔低声道:“是突厥人,二皇子的随从。现在动手,只怕早了些。”
殷人离冷冷道:“杀一个突厥随从,不碍事。莫在楼里动手,打晕了带去外间,做干净些。”
那属下便又去了。
此时芸娘正做出苦苦思索状,想了半晌,方道:“小爷想起来,你没死,你没死,我针法好,你没死呢……”
她张牙舞爪便要来剥他衣裳,他只得压下她的手臂,低声道:“莫乱动。”将她往怀里一揽,用高大的身形遮着她,将她带去了二楼的厢房。
厢房里,这位不男不女的俏公子此时固执的纠结在她的针法疗效上。
她勾着他的颈子,一只手已经往他胸膛探进去,滚烫的手掌带着些许汗湿,立时便让他起了鸡皮疙瘩。
芸娘不停歇的道:“让小爷瞧瞧你的胸膛……我的针法……”
她似是要瞧个仔细,揪着他的领口,整个人都贴在了他的身上,努力要将整颗脑袋塞进他的衣领里。
她虽昏昏沉沉,一双眼睛却璀璨如星光,那星光直愣愣盯着他,红唇微嘟,带着些许耍赖央求的神色,含含糊糊道:“让我瞧瞧,就看一眼,不妨碍你的清白……”
她一只手抚上去,便被他一把拉下去。
她再抚上去,又被他一把拉下去。
她心中无端端有些着急,一只手便塞进了他腋下胡乱抓两下,趁着他松手之际,两只手便紧紧勾住了他的颈子。
少女微甜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
扑通……
扑通……
扑通……
不知是谁的心仿似掉进了油锅里,煎熬的跳动不息。
他着急之下,只箍着她的身子,带着她往桌前而去,探手拎过茶壶,捏着她的嘴便将凉茶灌进她口中。
然而她忽然又似有了理智,她拼命晃动着脑袋挣扎着,将满口茶水都吐在了他衣襟前,喃喃道:“冰水,小爷不能喝,小爷是以后可是女人了,再不能轻易喝凉水……”
他一只手将她箍在臂弯,只敲了敲墙面,扬声道:“温水!”
未几,房门响动,一个汉子拎着个小水壶,低着头进来。他将小壶放在桌前,束手等待殷人离的吩咐。
殷人离道:“去寻解药。百花春。”
那属下听过,又低着头去了。
此时芸娘喘气声渐粗,殷人离拎起水壶,略略尝过温度,便将温茶灌进她口中。
她只觉着胸腔如万钧之力闷在其间,险些喘不上气来。
她挣扎出了一只手,此次却探手解开自己衣领,将手从衣领伸进去,神色极其痛苦道:“闷,好闷……”
她大力的撕扯着胸前的绑胸布,只单手无论如何撕扯不下来。
她急急的喘着气,来不及再去撕扯布条,只隔着衣裳在胸前抓挠,汗水如瀑一般涌了上来。
第268章 解药(二更)
一掌轻轻劈下。
床榻上的姑娘趴俯而睡。
殷人离长喘一口气,将姑娘的衣衫从后掀起。
如凝脂一般的后背渗出层层汗水,将少女的气息更加浓烈的散发了出来。一尺宽的布带层层绑在她的身上,随着她每一次呼吸,她的后背便跟随着起伏。
殷人离叹了口气,从靴腿中抽出一把匕首,拔下刀鞘。
另一只手捏住她背上的布带。
那布带绑的结实而牢固。
他想将手指探进布带里,不可避免的便碰触到了她的身子。
他喃喃道:“我可算是又毁了一次你的清白?”
他的心里没有答案,只使力将两根手指探进布带,在她被箍的重重喘气之时,手起刀落,顺着手指挑起的空间,一刀便将层叠布带割断。
他抽出绑胸带,重新将她衣裳撩下,方将她抱转身,仰躺在榻上。
此时门边已有了响动。一个汉子只伸了一只手进来,低声道:“大人,解药。”
殷人离接过来,又道:“去茶楼,将苏公子唤来。”
他将小瓶打开细闻,用手指沾了些药酱尝过,方将药浆倒进水杯里,用清水化开,搂着她的颈子,让她靠在他身上,将解药慢慢喂进她口中。
未几,芸娘的呼吸渐渐平稳,面上绯红淡去,瞧着仿似是真正睡了过去。
他拧了帕子将她面上和颈子上的浮汗擦去。帕子冰凉,刺的她微微蹙眉,不久,便睁了眼睛,只神智还有些不清醒,并不说话,用一双眼睛一瞬不瞬的瞧着他。
他便又再扶着她的颈子坐起,喂她喝过些水,她的眼珠子方渐渐有了转动。
他将她放在榻上,交代道:“回去如若颈子痛,便用热巾子敷一敷,或让彩霞推拿一番。”
她愣愣着应了,又躺了半晌,方缓缓坐起身子,喃喃道:“我在哪里?”
殷人离便冷着脸道:“以后莫再轻易出入青楼。”。
芸娘回想片刻,只想不清楚,在榻上呆坐了半晌,方嘴硬道:“我不是轻易出入,我进来一趟可难了……”
她又想起了旁的事,便盯着他道:“你伤口可好了?给我瞧瞧!”
他苦笑一声,再不欲同她纠缠此事,快手解开衣襟,露出强健的胸膛和胸膛上的疤痕,道:“快看,看过莫再问。”
芸娘忙忙将一只手抚上他伤口,顺着疤痕,将一只手从他胸膛一侧摸上另一侧。
她忽的抬头道:“你抖什么?”
他却立时肃了脸,将衣襟一掩,道:“看够了没?”
她一摇头:“没够。”
她的双眼炯炯有神,恢复了她往日的机灵样,略略有些得意:“没成想我竟然还有缝伤口这一手,瞧着还不赖。”
她再一瞥他紧掩的衣襟,又笑嘻嘻道:“我方才那般,莫不会毁了你清白吧?你莫怕,我给你缝伤口那晚,两只手整晚都没离开你胸膛,早就摸遍了!”
殷人离却静静瞧着她半晌,直到门外传来脚步声,这才道:“趁早回去。若左家人为难你,便服个软,莫总吃亏。”
他的话将将说罢,房门便被推开,苏陌白只向殷人离点个头,便快步到了床榻前,满脸急色的望着芸娘,低叱道:“怎地便轻易喝醉酒?以后千万再莫进青楼。你若出个事,我怎地向婶娘交代?”
芸娘讶然,心道:我方才是饮醉了酒吗?
此时外面传来三声梆子声,芸娘听闻,忙忙从床榻上蹦下来,穿上绣鞋便要往外跑。
跑了两步,又回头对殷人离道:“你还有会武的丫头吗?转一个给我。”
殷人离便点点头,不再说话。
芸娘心道,殷人离今夜端的有些不同寻常,也不知是闹什么幺蛾子。
她急着回去,便也不再拖拉,忙忙出了青楼。
花灯渐熄,上元日的繁华逐渐陨落。
马车停在了左府前。
苏陌白扶着芸娘出了车厢,转身对赶车的车夫作揖道谢:“多谢一路相送,请代苏某感谢殷大人。”
那车夫回了一揖,道了声“不敢”,赶车去了。
芸娘便也学着苏陌白的模样抱拳道:“多谢小白哥哥一路相送,我进去了,你回吧。”
苏陌白却一叹气,道:“你现下进去,只怕又要挨训。”
他打量了番她的衣着。
压皱的男袍穿在身上,隐约还能闻到青楼的脂粉气。
男式发髻有些许散乱,暗中裹挟了多少猜忌。
此时门房下人已外出相迎,口中着急道:“二小姐哎,你今日一去不回,你不知老夫人遣了丫头来问过多少回。”
苏陌白将芸娘往远带离一些,悄声道:“旁人问起,便说今夜是我带你去见识会诗,千万莫说你去了青楼。”
芸娘心知他是怕左家人为难她,笑嘻嘻应了,又同他调笑道:“你不乖哦,你堂堂读书人,怎地能打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