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什么名字?”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问,谢廷顺手拍拍云荭脑袋:“小黑。”云荭……“就叫小黑?”
谢廷点了点头。云团子鼓起腮帮子。替座下黑马打抱不平:“你这名起的也太随便了!”跟路边儿的黑狗一样。“名字不过是个称谓罢了,叫什么都一样。”
云团子:“那你叫什么谢廷啊,直接改名叫二狗子得了,反正只是个称呼。”欧阳间追在后头,听到了这一大一小的所有对话,忍不住憋笑。特别是在看到谢廷略显僵硬的背影时,欧阳间就觉得更好笑了。
果然,不管是谁碰到云荭都得吃瘪。谢廷冷飕飕地撇了云荭一眼:“闭嘴!!再说话,本座就把你丢下去。”小姑娘微微瞪大眼睛,双手捂住嘴巴。呜噜噜地捂嘴嘀咕:“你肯定就是酱不让别人讲话,才会混成这副鬼样子的,你要学会倾听。”
谢廷突然伸手,拎着云团子后衣领子,将她拎到半空。骏马飞腾,云荭大半个身子露在外面。耳边风声呼呼,衣衫烈烈飞舞。姑娘小小身子被吹得左右摇晃摆动。
“还敢不敢废话了?”谢廷抖了抖小姑娘。冷喝。瞬息后,他听到了云团子超兴奋的嚷叫声:“哇,好刺激!我要飞起来了,飞起来了。你再举高点儿,举高点儿啊,快快快!”谢廷……!!
欧阳间再也忍不住,要不是此刻还在马上,他非得捂着肚子打滚狂笑不可。云团子兴奋地嚷叫声只持续了半刻,立刻被甩回马上。小姑娘还很不甘心,扭头拽谢廷衣袖:“再玩会儿,玩会儿嘛!”
谢廷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疾驰着奔进方兰城。一进城,就跑不动了。城中人流熙攘,加上中心街不准骑马过,谢廷等人便将马拴在了一处客栈马厩里。
跟着大部分的人流,急急赶往棠花展示会。路中,无尘几次看向谢廷,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了:“黑修罗,你是从哪里得到的?”谢廷似笑非笑,瞥了无尘一眼:“自然是我养出来的。”
小姑娘走的远了,还忍不住转头,去瞧那匹神骏的黑马。胖乎乎小手,握住了谢廷两根手指。眨巴着大眼睛跟他卖萌,甜甜的问:“……谢廷,有没有小的呀?”谢廷好脾气俯身,捏住云团子胖脸蛋儿,轻笑:“有。”“真的吗?”云荭绽放出了笑容,谢廷凉凉收手:“有也不给你。”
“哎呀,哎呀,别这么小气嘛!”小姑娘颠儿颠儿跑到谢廷前头,背着手走路:“我给你找好吃的,换你一匹小马驹?”
谢廷完全不搭理她,云荭再次颠儿颠儿跑过去,扒住谢廷大长腿:“你听我讲嘛……”
“方兰赏花会,正式开始!”一声锣响,不远处搭起的高台,走上了数位衣着华贵的中年男人。
第186章 妖僧爹28
东方府的老爷东方正赫然便在其列。东方正身旁站着的街市,此地有名的富豪乡绅。
几人站在人前谈天说笑,历数往届方兰城花卉的辉煌历史。欧阳间和无尘躲避开人流,闪向台后安置棠花的位置。谢廷懒得掺和这种小事。他随便从小摊边上抢了一壶茶,噌噌噌翻上房檐。他坐在人家房顶上,垂眸瞧着台下热闹。
当然,最关键的是,自己成功甩开那只叽叽喳喳的肥麻雀。烦的要死——也不知道她到底随了谁。
云团子小小一只挤在人流里,差点被揣在地上。她扁了扁嘴,默默承受自己做的死,谁叫刚才无尘要带她走,她还惦记着黑色小马驹,摆手拒绝了呢。
谢廷这个没良心的!小姑娘矮下身子,艰难从大人们腿边儿挤开。衣衫发髻已经被全部打散,脸上沁满了汗水。
她左右转了转,站到一处略高的台子上头。双手放在嘴边,冲着谢廷攘:“抱抱。”
谢廷冷冷淡淡扫过她,右手捏着茶壶,自顾自往嘴里灌:“可惜啦,这时候,要是有壶竹叶青……”
“啊!!”谢廷眉目微微一动,坐直身子,斜眼睨向小姑娘刚才站的位置。触及云荭身边的那抹红色身影时,谢教主眉目冷了冷。红英这蠢货,怎么有胆子跑出来了?
无忧子回到无音寺,一连发出了三道对红英的江湖通缉令。通缉令没有停止过,红英回到天音教总部后,受了重伤。她一直没有胆子离开天音教,谢廷离开总部时,红英一直躲在自己房间养伤。
这会儿,谢廷捏住茶壶的手顿住。瞧见红英右手捏着云团子的胖脸蛋儿,小姑娘似乎被捏得很痛,圆乎小脸皱巴成了一团。小手疯狂拍打红英胳膊:“放,放开我……”
“你居然敢背叛我!”红英明丽艳美的脸蛋儿,不见半点绝色和美丽了。此刻,她满眼疲惫,风尘仆仆,狼狈不堪。美丽的眸子盯住云荭,眼里皆是冷淡疏离和嫌恶。特别是在看见云荭养得胖乎圆润的小脸儿时,脸色更难看了:“我这些日子像条狗被人追着跑着,连顿热饭都没吃上。你倒是过着好日子。怎么,跟在那和尚身边,你过的很舒服吧?你把我曾经警告过你的一切,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红英的手越收越紧,云荭眼睛憋出了泪:“痛痛痛!”“这点痛算什么?!”红英美丽的面庞狰狞着:“我教了你这么多年的……”
“红英,放开她。”谢廷歪坐在房顶上,眼眸沉沉,看向红英时,仿佛有千钧之力压下。压得红英心口一滞:“谢教主,你也在这里?”
谢廷懒洋洋地,又喝了一口茶,略抬下巴。示意红英把手撒开。红英没有听谢廷的吩咐,直接攥住云荭脖子。她弯腰弓身,脸逼近云荭。压低了嗓音警告:“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这回,你要是敢不听我的,我就……”
“彭!”还不等云荭拿出背包里的毒粉报复。红英被一股狂暴内力整个掀飞出去,撞飞了一排摊位。谢教主依旧懒洋洋羊坐于高处喝茶:“本座最讨厌有人无视我的命令。”
他说话,从来只说一回。红英重伤未愈,又添新伤。半趴在地上,右手沾满了血。想要坐起身,最后,却只能无力地重新瘫回地面:“谢廷,你什么意思?!”
“我可是为了你!”红英完全搞不明白状况,谢廷脑袋崩坏掉了?!她知道。谢廷这人做事从来只看心情。想杀人时就杀,想救人时就救。
可谢廷的确一心想要无尘回到天音教。她的打算与谢廷不谋而合,因此,不管红英做什么事,谢廷一直很支持。红英捂着抽痛的心口,满眼不敢置信。
另一边,云团子全身无力地瘫坐,右手捂脖子,一个劲儿咳嗽。白皙脖子红了一大片,小姑凉缓过劲儿来,气呼呼从兜里掏出好多小瓶子。
抡着小短腿,颠颠奔到红英面前。红英皱眉看云荭,这会儿,她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许久没正眼瞧过的云荭似乎有了很大改变。
从前的云荭不敢跟红英对视,不敢违背她的任何命令。哪里有胆子直挺挺站在她面前,还是以这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红英很不适应,非常不习惯。
被她从小当药人长大,像包子一样捏在手里,捏搓揉扁的东西,突然不听自己的使唤,反抗了……红英眉目紧皱,语气冰冷森然:“云云,你再不听话,我就不要你了。”
云荭微微一怔,在红英说出这话时,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心中冒出一层接一层的恐惧惊怕。那是还残留在这具身体中的本能反应,是原主的反应。
云荭小时候经常会被红英做各种各样的药物实验,她害怕急的时候也会反抗。红英,便将她丢出家门,丢在各种各样的地方。一个小孩子被丢在陌生黑暗的树林里,被丢在陌生的街道上,怎么会不怕?
时间久了,都形成了条件反射。原主最害怕的就是被红英抛弃,不要。每回红英说起这种话,不管她提什么要求,原主都会无条件答应,只要红英不抛弃她就可以。
红英也看见了云荭的反应,看见他眼底漫出的恐惧,心中不由得意。这种掌控旁人一切的高高在上,令她满足,令她得意。
云荭咬牙压下心底漫出的恐惧。她不是原主,不是!
“不要脸!”云荭看都不看红英一眼,她怕自己真的被那种情绪控制。立刻从兜里掏出了七八个药瓶,打开盖子。不要钱地撒了红英满身满脸。
最后,她把瓶子丢在地上:“七种药材!放心,不会要人命的,只是难受些,你就好好享受吧!”
红英做过的一切,对原主,对无尘。罪过罄竹难书,她绝对不能轻易死了!
“你!你居然敢!!我是你娘。”红英根本接受不了这种从天堂到地狱的落差,愤怒起身。可惜,浑身的无力感又令她重重摔了回去。右手微颤,指着云荭肉乎乎的背影:“……该死!!”
小姑娘颠颠跑回谢廷所在的房下,仰着脑袋冲他嚷:“抱抱。”“抱你个头!”谢廷突然来了兴致,随手将茶壶摔落在地。他右手撑着下巴,慢条斯理的道:“我教你个口令,要是你能自己上来。本座就送你小马驹。”
云荭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她在无音寺学了那么多天轻功,根本是漫天努力摔进水里,连个响都没听到。轻功这玩意儿,可能真的跟她无缘。“那算了,不要拉倒。”谢廷也干脆:“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