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早知他皮相生得好看,却不想在细细观赏时犹盛。她伸了一根手指,轻轻地戳在了他的脸上,而后向上提起一点,给他整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看着他,苏小淮扬了嘴角。
他笑起来的时候,还是挺好看的。
她蓦地想起他五年后的模样,较如今这副少年样貌少了几分阴柔,多了几许狠厉。
五年后的他,不怎的笑。又或者说,她从来不曾见大婚后的裴景诚笑过,他永远绷着一张脸,活像她欠了他的似的……
诶……这么一说,倒也没错。
遇到五年前的他,苏小淮方知他的求知若渴,知他心中的抱负与野望。他该是一个在朝堂上大展宏图的人,而不是被圈禁在小小府邸之中的困兽。
以他的才华,远不该尚公主,却无奈不得皇帝重用。
这到底是为何?
莫非……他当真成了什么逆贼臣子?
苏小淮正兀自思忖着,便见睡梦中的裴景诚皱了眉头,似在发寒,不甚安稳。她想了想,便将身上的大衣脱了下来,轻轻覆去他的身上。
但觉暖香扑面,裴景诚呼吸一滞,身体却下意识地先出了手。
苏小淮还来不及松手,只觉手腕猛地被人攥住。她轻叫了一声疼,更觉他将她用力地拉了一把,她一个不稳,跌到了他面前去。
裴景诚刚一睁眼,便见眼前近在咫尺的她。只见她双眸潋滟含光,齿咬唇瓣,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他呼吸一滞,竟有些回不过神来。
见他醒来,苏小淮皱了皱鼻子,装可怜道:“诚哥哥怎得还没醒就知道欺负人啦?”
孺软的声音勾得他心头直跳,他忙松手,有几分无措,忙请起罪来。
“对不住,我——”
苏小淮伸指直戳他脸颊,笑眯眯道:“不怪你。”
他顿了一下,低笑,抬手捉住了她的指头。
“今日母妃身子不大舒服,所以才耽搁了些。”苏小淮道,自然而然地靠坐在了他的身旁,又问道,“你呢?你娘亲身子如何?”
“近来好些了。”
“那便甚好。”苏小淮一边说,一边试图去挣脱他的手。不想他竟是与她较上了劲儿,只是笑着,却不松手。
他的手掌坚实有力,很是暖人。指腹的薄茧擦过她的手指根,她一颤,只觉这感触痒得教人心念大生……
苏小淮耳朵一热,不敢再动,软声道:“诚哥哥,放开我……”
他笑道:“你不戳我就好。”
“好。”她应得很是干脆。
他不疑有他,遂松手,不想刚一开,她猛地一下又戳了过来,正正落在了他的腰腹上。
他当即眸色一深,却望着她澄澈的目光,不敢有什么反应。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叹息道:“别闹。”
她听了,忍不住轻笑。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苏小淮一看天色,只道:“诚哥哥该回了,若是晚了,又该叫那些和尚扣你工钱了。”
他闻此,多看了她一眼,只觉有些许不舍。但此事不好耽搁,毕竟家中开销都落在他的身上。他颔首,站起身来。
苏小淮扬脸望他,笑着伸手,作势要他拉。
见她如此,裴景诚忍不住笑,遂是取了书册在手,将她的大衣搭在臂上,他再伸手去拉她起身。
二人出了屋外,苏小淮从他手中接了大衣,再得他叮嘱了几句后,她笑着道:“如此,诚哥哥明日再见。”
他听罢眉眼一柔,答道:“明日见。”
话落,他转身离去。苏小淮望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欲要离开之时,垂眸只见一枚颇为眼熟的白玉玉佩落在了地上。
她愣了一下。
苏小淮蹲身将那枚玉佩拾起,轻轻拍拂去了上面的尘土,只见玉佩缀着樱色流苏,上面文字她虽是看不懂,但却是有印象。
这不正是那枚裴景诚宝贝得紧的玉佩吗!
怎得会落在这里?是他不慎落下的吗……
苏小淮看到这玉佩,撅了撅嘴。
原来,他早已经遇到了他心悦之人啊。
苏小淮拿着那玉佩掂量了片刻,原本想着带回去,明日再带来与他。却转念一想,又道这玉佩是他万分宝贝的东西,若是发现它不见了,想来他定是会回来寻的,既是如此,她如果拿走了,岂不是更让他焦心?
这般一想,苏小淮遂又入了屋中,只道左右这小屋不会有人来,稍稍掩在他二人常坐的地方,许是无碍。
放了玉佩,苏小淮想了想,再用术法写了一张纸条压在下面,上书:给诚哥哥,愿好生保留。做完这些,苏小淮便起身离开。
堪堪回到了自己的屋中,椅子还未及坐热,苏小淮便听门被“哐”地一声打开了。只见嬷嬷火急火燎地跑进了屋来。
“殿下!殿下!娘娘——”嬷嬷面如纸色,鼻间额间全是汗。
“怎么了?”苏小淮一怔,却是猛地被嬷嬷攥住了手腕。
“殿下……娘娘寻您……”
见嬷嬷这般说话,苏小淮心里一沉,莫不是……贵太妃快不行了?
这般想着,她遂急忙跟着嬷嬷往贵太妃屋里去。
到了贵太妃屋里,只见侍女来来往往,各个是心神不宁。苏小淮一路小跑到贵太妃床前,只见床上女子形容枯槁,已是垂死之态。
她看到苏小淮,浑浊的目光微明,露出了一个笑:“过来,到娘这里来……”
苏小淮依言乖巧上前,以神识探得贵太妃的魂灵,便知她命不久矣。只见贵太妃屏退了众人,后将苏小淮揽入怀中。
“娘……”她唤道,稍稍落出了泪来。
贵太妃见了,亦是红了眼眶。她笑着给苏小淮抹泪道:“傻孩子,莫哭,娘还好好的,哭什么……”
苏小淮未答。
贵太妃摸着她细软的头发,温柔道:“孩子莫哭,娘病了那么久,若是哪日去了,也好是个解脱……你要好好听你皇兄,听你嬷嬷的话,不该做的事不要做,不该听的话不要听,可明白?”
“孩儿明白。”
“嗯——咳咳咳……”说着,便是一阵猛咳。
苏小淮忙帮着拍抚她的后背。她看着贵太妃,知她将死,不免有所怅然。
待贵太妃喘过起来,喝了一口水,她望着苏小淮,很是严肃地道:“孩子,娘尚有一事……要告诉你……”
“娘说,孩儿一定好好听着。”
“你可还记着娘教你好生受着的玉佩?”贵太妃问,“白玉那枚。”
苏小淮一怔,抬眸望去,在她目光的逼视下,苏小淮点了点脑袋。
贵太妃颔首,眼睛似闭非闭,缓缓道:“你父皇去时,在宫外留了秘宝,图纸在你皇兄手中,而那枚玉佩则是机关……记着,你定要好生保管,莫要轻易交给你皇兄,更不要让其落到奸人手里,宁可玉碎……可明白?”
听罢这话,苏小淮愕然。
不想那枚玉佩竟是有这般大的来头,可她却把它随意地放在那小屋里了……
也不知,她待会儿回去寻,还能寻得到不。
苏小淮应了话,便见贵太妃松出了一口气来,疲倦只道乏了,让苏小淮退出去。苏小淮心知她许是不愿让昭阳与她死别,遂听话地退了出去。
行到外间,侍女们入内伺候,苏小淮坐到一旁的椅上,静静等着。
原来,那玉佩并不是裴景诚的东西……
苏小淮后知后觉地想。
等一下,那他岂不是对她……
正想着,突地只见空中撕出了一道裂口,熟悉的声音旋即而至:“妖精!你可让本仙好找!”
还不待苏小淮能回过神来,只听里屋传来哭声道:“娘娘薨了!”
那一刹,苏小淮只觉身体里原主的魂灵乍然惊醒,她心口一疼,被硬生生地挤出了体外。
第79章 第五劫(15)
五年后, 宫宴结束后的一二日。
裴景诚坐在床榻边, 他静静望着那个似是熟睡的女子, 眸色复杂难辨。一连数日不眠不休,他形容憔悴, 眼底乌青极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那个病人。
一想起那夜归府, 她倒下去的那一刹, 他的心脏都要被吓停了。
忘了自己是如何将她抱回房中, 又是如何唤了大夫来看她病情, 他只记着, 那大夫摇头只道,无药可医……
那一瞬,他只觉自己“嗡”的一下变无了反应, 身体凉得像是一个死人。
那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而后一二日, 无论他怎么守、怎么等,都不见她有醒转的迹象。嬷嬷婢女虽是有劝, 但他也只不过是稍稍离开洗漱,用了些许饭食, 余下的时间,他大都留在她的屋里。
裴景诚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她的睡颜是死一般的安祥, 呼吸清浅到几不可闻。
望了片刻, 他忍不住抬手, 探上了她的脉搏。只觉指腹下的跳动极缓、极弱,较前两日跳得更慢……
幼时娘亲久病缠身,家中又请不起大夫来看,是以他遂想方设法四处翻医书自学,遂多多少少也算懂了些皮毛。
她的脉象,是死兆。
奄奄一息,却又教人根本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裴景诚收回手来,手指一拢,拳硬如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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