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善行快步追出去,穆溪白已经站在马车旁,正要上车,见她追来便停下脚步,转身冷道:“小商军师?叫得挺亲热。你和商时风很熟?”
这质问来得莫名,陶善行略作思忖,十分认真地回答他:“他来灵源下的聘,来我家迎的亲,要不是拜堂当日换了人,可能我会以为自己嫁的人是他吧。所以比起你来,他是要更熟些。”
“……”穆溪白竟然被她说得无言以回。
她见缝插针地刺激他,偏偏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事实,堵得他心塞,只能把气撒在车帘上。就见车帘子被撩得“卟卟”作响,他一箭步跳入车内,再不理她。
“好笑吗?”陶善行见候在车前的观亭捂着嘴涨红脸的模样,不由一问。
观亭点头——自家主子的臭脾气他最了解,从没见过有人能怼他怼得如此顺理成章,真是,太痛快。
“那就笑呀,别憋着。”陶善行善意地拍拍他的肩,也跟着穆溪白上了马车。
————
马蹄嘚嘚碾过石板路,往悦朋茶食去了。陶善行已经给陶善文送了信,约他到悦朋茶食相会后再往那四处宅子去看。街巷喧闹的声浪隔着车壁传入,却半点也没惊扰到车里的人。车里很沉默,穆溪白挨着迎枕坐在一侧,闭目养神。陶善行坐在他对侧,两人中间的小方几像是楚河汉界,他们各自为政,谁也不越界。
窸窣的翻页声钻进耳中,让穆溪白掀了一边眼帘,斜睨陶善行。陶善行把陶善文给的那几幢宅子的构造图给带了出来,正借着坐马车这点功夫再仔细看一遍,以便到时与屋主交涉。她看得认真,没发现穆溪白的打量,窗口的光线浅浅洒在她恬静的小圆脸上,皮肤有种近乎透明的质感——和他的白不一样,她的肌肤看起来吹弹可破,让他有种想用力拧上一拧,看能否掐出水来的欲望。
纸张沙沙翻过,她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鼻头的红还没全退,皱起来时像山里的小鹿,穆溪白听到了,问她:“好好的叹什么气?哪又不称你心意了?”
陶善行扬扬手里纸张,露出为难:“这四处宅子我都喜欢,要是挑不出最好的可怎么办?”选择有障碍,她难受。
“不就是四个小宅子,你喜欢全买下来不就结了。”穆溪白一边说,一边劈手夺过她手中构造图,人往小几上一倚,靠她近了些。
陶善行既要出来,自然也和他略提过自己要帮着娘家置宅的事,穆溪白没反对,陶善行当他默许了,况且日后陶家搬来佟水,穆家也迟早要知道,因此无甚可瞒。
“你说得简单,置宅不用钱吗?你当个个都像你穆家财大气粗?”她毫不客气地反驳回去,伸手要拿回那几张图。
穆溪白飞速背过身去,随意翻起那叠纸,陶善行凑到他背后,左支右绌地想拿回图,口中只道:“你不帮忙别耽误我事,快点还我!”穆溪白却似偏和她作对一般,左躲右闪,就不肯还她,嘴里还嫌弃:“这什么破宅子,也值得你费这么大劲?我看都不好,扔了吧。”一边把图纸往窗口作势一甩。
“穆溪白!”陶善行急了,一脚踢开那小几,飞身扑去抢,偏巧马车不知碾到什么,车身猛地一歪,她跟着被掼得直往车壁上撞去。
穆溪白眼疾手快收回手一拦,陶善行的人几乎是冲进他的臂弯里,不知哪处压在他的手臂上,隔着几层衣服都挡不住那突如其来的绵软。
他微愣,陶善行却趁机夺回那几页纸,哧溜一下缩到另一侧,又急又气又戒备地瞪他。他不自在地搓着手臂,试图将那股奇特的触感从手臂上擦去,语气生硬道:“拿来。”
“拿什么?”陶善行现在恨不得马上跳车。
“你不是挑不出来吗?”穆溪白没好气道,“爷替你拿主意。要白衣巷那间宅,其他三处都不好。”见她还是满脸不信,他索性道,“这四处宅子,除了白衣巷外,一处在明禄坊西,紧挨着德泉班的大院。你知道德泉班吗?那是佟水有名的梆子戏社,每天早上练曲儿练功的和着鸡叫就开始,笙箫曲乐不见星月不停歇,你这会不怕吵了?”
陶善行听他说得头头是道,不免吃惊。这构造图上虽然标注了宅子的方位,但他也不过匆匆扫了两眼,前后才多长时间?他就全记下了?更惊讶的是,图上只有宅子构造,却无四周环境,他又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分析出结论?
“拿来吧。”知道她不信,穆溪白又一把夺过图纸,这次没有再背过身,而是撒在地上,倾身向她,随意指着另一张图纸,道,“七孔巷,位于城北,巷接九坊,往来便利,本来不错,然而这条巷子是佟水城防哨楼的死角,巷尾有幢无名宅,里头是佟水富商狎妓聚、赌的暗档,官府都不敢管,你有几条命敢搬到那里去?”
他不管陶善行听呆的神色,“唰”地又抽出底下的图纸:“再来这一间,花溪街……”
“这间又有什么问题?”陶善行忙问。
“这间宅子倒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屋主。若我没记错,这间屋的主人前些时日在老三的赌场里连妻女都输没了,这房子也被抵给老三,他怕是想用房子骗笔跑路的银钱,你买了这屋,一屋二主,到时候可有得扯皮。”穆溪白嘲道。
“这不可能,我二哥也是查过的……”陶善行喃喃着,不肯相信穆溪白。
穆溪白“嗤”了声:“爷说的这些事,是你们随随便便就能查到的?那我在佟水也不必混了。你爱信不信,这几间破房子,也就白衣巷的还马马虎虎凑和,虽说离主街略远些,但胜在清静,附近住的人也干净,最关键是临近镇西卫的哨楼,夜里巡察轮值每日不断,安全。”
说完他把纸全扫到陶善行那边,双手往脑后一枕倚到车壁上。陶善行拾起图纸,心头被他说得“咚咚”直跳,有一丝后怕之意,不过即使心里信了大半,嘴里仍逞强:“你不过看了两眼,哪能想起这许多,别是诓我。”
穆溪白瞳眸半闭,拈了兰花指点点自己额角,微晃着头,唱戏般道:“整个佟水的事都在爷这里头写着呢,小娘子可莫不信……”最后那句,竟真就掐喉拉腔唱成调,眼角飞勾,桃光潋滟,活脱脱一个风流恣意的王孙公子。
陶善行越发看不明白这人了。
马车缓缓减行,最后停下,穆溪白一拍大腿,道声:“到了。”便矮身出了马车,留陶善行在车里匆匆将几页纸揣在怀中,跟着出去。
车门帘掀开的时候,她瞧见观亭和车夫齐刷刷地往车里探了一眼,齐挂上古怪的笑,她也跟着看了眼——不得了,车里跟打过战似的。小几翻在角落,迎枕砸在旁边,乱得不像话。
让人想岔的画面。
————
穆溪白下车后就没再管陶善行,径直往茶馆里走去。跑堂的眼尖见着他将那吊壶一提,屁颠颠过来招呼,一声“二爷”才出口,便瞧见他身后跟上来的人,于是又“咦”了声,道:“姑娘又来了?”
“小顺。”陶善行冲他笑笑,视线往茶馆里钻。来得早,说书没开场,馆里只有两三桌客人,陶善文也没到。
“你们认识?”穆溪白瞧着两人熟稔的模样,心道这丫头怎么和谁都熟?
“怎么不认识?这位姑娘不就是上回二爷从刘荣手里救下来的,二爷还叮嘱过小的,让好生照顾呢,二爷不记得了?”小顺边将两人引入堂间,边笑着解释。
穆溪白想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但是被刘荣轻薄的那女子长什么模样,他却半分都记不起来,于是斜睨陶善行:“所以我救过你?是你恩人?”言下之意,是你恩人你昨天还敢这么对我?
陶善行福了福身:“原来竟是二爷救了我呢?那日二爷来去匆匆,真容难窥,倒叫我好生失落。如今既已知晓,日后定当结草衔环以报。”言下之意,他自己眼高于顶,目中无人,怪谁呢?
小顺摸摸脑袋:“二爷,姑娘,你们……也认识了?”
陶善行笑眯眯:“认识呀,我是他新……”
“新认的妹子!”穆溪白抢道。
陶陶:妹子?好吧,哥,你好。
穆二白:我收回,收回!!T.T
【把前面缺的,男主的戏份,都给补上】
————
第22章 相好
妹妹?
陶善行疑惑地看他,他沉眸以眼神警告她,如果想以后能自由出来,就闭上嘴。陶善行冷笑一声,果然不说话了——本来她也没准备承认自己是他媳妇,不知他在紧张个什么劲?莫不是有老相好在馆里?
穆溪白被她笑得不自在,忽然想解释,却又碍于脸面和环境解释不了。之所以矢口否认,不过是那点男人私心在作祟,生恐叫兄弟知道了要过来围观起哄取笑。咽下心中想法,他只朝小顺道:“叫她五娘,给她安排一间二楼雅座,以后留她专用,她在馆中一应花销记我帐上。再给我备匹马,我去红帮……”
一句话没说完,穆溪白耳朵微动,突然伸手将陶善行往身后一挡,左腿在空中扫过。陶善行只闻“砰”一声,不知何处砸来的一盏瓷杯被他凌空踢碎,茶液四溅,她还不及缓神,便眼见二楼处飞下道黑影,伴着声女人的脆喝,转眼袭到穆溪白跟前。穆溪白只将她推到一旁,迎身而上,与那人在堂中缠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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