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砚桐道,“嗯。”
其实并不是第一次放,现代乡镇也有很多放灯的节日,但是不知为何,闻砚桐觉得这才算真正意义上的放天灯。
池京禧的眼睛盛上了不明显的笑意,说道,“以后多放放,就娴熟了。”
闻砚桐心跳一停,忙把视线往下撇,点头。
池京禧没再跟她说话,而是转头跟程昕聊起来。正月里的寒风一会儿就吹散了闻砚桐身上的热度,平静下来。
一行人又在周围转了转,最后宫禁时间到了,程昕便要回皇宫,于是其他人也就此散去。
牧杨执意要送傅子献回去,于是让傅子献弃了自己的马车坐他的。闻砚桐与傅子献和牧杨不同路,就坐上了侯府的马车。
这还是闻砚桐第一次坐池京禧的专用马车,与去念安寺的那个也是大有不同。里面的装潢几乎能用豪华来形容。
先前一直都是坐牧杨的,但牧家到底是武官,牧渊又是大老粗,不喜在马车里多放东西,自然也不准牧杨往马车乱放。
但是安淮侯再怎么说也是王爵,这马车又是御赐的,里面的每样东西都是顶尖的好。就连窗帘都是流彩真丝的,里面夹了柔软的棉绒,手感极好。
闻砚桐发现软榻上放这那张妃色的绵毯,那是先前池京禧受伤时,她特地拿给侍卫,叮嘱铺在池京禧床上的。
但是后来去要的时候,侍卫却说没了,她还以为是池京禧躺过之后命人处理了。
倒是没想到被池京禧拿到马车上了。
池京禧坐下来之后十分随意的把棉毯扔给了闻砚桐,也没说干什么用。
闻砚桐就披在身上,以为池京禧是要还给她。
马车缓缓行驶着,里面相当安静,还散发着轻微的烟香。
闻砚桐便咳了咳,问道,“小侯爷,我那柄雪玉荷花弓……”
池京禧的头靠着软枕假寐,说道,“等你到家就会还给你。”
闻砚桐道,“那把弓就不用给我了。”
“不想要了?”池京禧问。
“不是……”她道,“我想把弓送给你。前听说大年夜是你的生辰,我本想送一份薄礼,但看了看手头上的东西,实在没有能送出手的。”
池京禧听了之后,眼睫毛轻动,缓缓睁开眼睛看她。
闻砚桐继续道,“今日正好得了这把弓,旁人都说这是件宝贝,小侯爷的箭术又那么好,所以我想把弓送给小侯爷做生辰礼。”
“……送我?”池京禧尾音轻扬。
闻砚桐肯定的点头,“放我手里也是浪费。”
池京禧沉默了,没有应答。
“虽然我知道小侯爷不差这一件东西,但是你帮了我那么多次,我也想偿以轻礼,小侯爷你就收下吧。”闻砚桐劝道。
池京禧嘴角轻翘,“既然你那么想送,我便收下你的心意。”
闻砚桐一喜,抿着嘴笑了。这柄被那么多人垂涎的宝贝,想来想去还是送给池京禧最合适。
池京禧收下了,那就说明他心里不那么讨厌她了。迟早有一日,她会成为池京禧的左膀右臂,专门吹彩虹屁的那种。
剩下的车程,池京禧都没再说话,闻砚桐也没出声吵他,两人都安安静静的。
后来闻砚桐到家了,抱着毯子要下马车的时候,池京禧却腿一伸,把她拦住了。
闻砚桐疑惑的看着他,“还有何事吗?”
“毯子留下。”池京禧扬了扬下巴,语气理所当然。
闻砚桐呆呆的把毯子放下,而后实在没忍住,隐晦道,“这毯子跟我丢的那条一模一样呢,就在念安寺丢的。”
“是吗?”池京禧微微抬眉,“那太可惜了,要是找不到了就再做一条新的吧。”
闻砚桐:“……”
她以为池京禧是要把毯子还给她,却没想到这人只是把她自己的毯子借她披会儿而已。
闻砚桐只好忍痛弃了这条亲自订制的毯子,跟池京禧道了别,然后下了马车回到闻宅里。
回去之后洗漱拆发,又舒舒服服的泡了个脚,美滋滋的躺进了被窝里。
睡前从几层床垫下拿出了那块在宫里捡的玉牌,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她轻轻摸过上面纂刻的“池京禧”三字,算盘噼里啪啦打起来。
自穿了书之后,吴玉田那个小人给她使的绊子也不少了,虽然次次都是有惊无险,但她也不是逆来顺受的脾气,也是时候反击了。
闻砚桐把玉牌攥到染了热度后,才又压在床垫下,裹紧身上的棉被睡去。
正月十五刚过,颂海书院就开学了。随之而来的,便是姜家被抄的消息,轰动了整个朝歌。
其后便是皇帝一道圣旨,命书院中所有的学生即日起开始留宿书院,不得再像以往那样晨去昏归。
一连串的传闻在朝歌翻了又翻,闻砚桐起初还是不信的,因为原书中并没有提及这样的剧情。
但在一个难得晴朗的黄昏,她亲眼看见了侍卫一批一批的搬着行李进了书院。
池京禧和程昕等一干公子哥,竟然真的要搬进颂海书院了!!
于是当晚,为了避免惹是生非,闻砚桐搬着自己的东西麻溜的回了张介然的那间两人寝房。
作者有话要说: 【池京禧的小小日记】
瑞兴二十四年,正月二十:
明日就要搬进书院了。我虽不习惯跟旁人共住一室,但看在小瘸子还算乖巧的份上,我勉强同意她睡在我的房里。
同年正月二十一:
……我气死了。
第57章
事情是这样的。
据说是过完年的头次早朝, 牧渊和中书尚书江邬杠上了。
江邬上来就参了牧渊一本, 说他儿子牧杨年前在脆香楼门口滋事, 打坏了朝中一小官的嫡子,在床上躺个把月了,年夜饭都是在床榻上吃的。
结合牧杨先前在朝歌闹的大小事, 江邬奏言,要让牧杨搬进书院,全日受夫子管教, 以此反省自己的过错。
牧渊虽平日里喜欢揍牧杨,但实际上却疼爱的紧, 平时跟眼珠子似得护着, 一听江邬的奏言,当即不乐意了。
他当下撸着袖子在朝中跟江邬理论了一番。
可到底是莽夫,压根斗不过嘴皮子利索的文官,最后无可辩驳,一气之下提出让所有学生都在书院里修读一段时日。
大家都别想好过!
谁知道皇帝一听, 竟准奏了。于是所有大小姐大少爷都搬了行李进书院, 皇帝还分了一批护御队守在书院里,加派大量侍卫, 把书院里里外外围了个结实。
闻砚桐在书中并没有看过这个片段, 但隐约能猜到这件事背后的用意。
姜家被抄, 姜氏儿女当啷入狱就等着问斩,算是彻底倒台了。但是姜家手里却有私兵,而去抄家的又是牧渊, 属皇帝一党。
那现在池京禧牧杨等人就有了危险。但又不能让他们都停课,于是为了能够降低危险发生的概率,皇帝干脆让所有人都孩子都搬进书院。
现在不仅仅是牧渊一党,连傅丞相一党都孩子也在书院,里里外外都是皇帝的人,相当于变相的要挟。
闻砚桐想明白之后咂咂嘴,躺回了被窝里,想到二月初书院就会放假,池京禧他们也就在书院住个十来天而已。
她搬回来的仓促,其实还有好多东西都留在了池京禧的房中,希望他别给扔了就好。
张介然往暖炉里加了些炭,问道,“你突然搬回来,会不会有不适应之处?”
闻砚桐扭了个头,说道,“有什么不适应的,我之前不就住在这吗?”
“可到底没有独房方便。”张介然道。
“再方便那也不是我的,反正我现在腿也好了,倒没什么不方便的。”闻砚桐打了个哈欠,说道,“你今夜还要背书吗?”
张介然道,“不了,今日早些睡吧。”
双人寝房结构简单,进门就是一个宽敞的大间,左右各有一个小房,没有房门,只有棉帘做挡。
暖炉就放在中央的大房间里,虽没有独寝暖和,但是有层层棉帘挡着,寒风也进不来。
她把整个身子都缩进了被窝里,身上还算暖和,但一双脚捂了半个钟头还是没捂热。她辗转反侧,最后决定烧一盆热水泡泡脚。
这次搬到双人寝后,她就让茉鹂先回闻宅了。好在烧水房离得并不远,而且有现成的火星,烧起来也算方便。
闻砚桐慢吞吞的穿上衣裳后,裹着棉衣刚推门出去,就被两个侍卫给拦住了。那侍卫还眼熟的很,闻砚桐愣愣的,先开口问了,“是小侯爷有什么事吗?”
侍卫没说话,左右将她的胳膊架住,然后半是提半是拉的将她带到了池京禧的寝房外。
闻砚桐一路上吓得不轻,对两侍卫不停的说话,“到底什么事啊两位大哥?能不能吱个声?”
侍卫始终沉默,将人带到了门前,退到了一旁。
闻砚桐发现这次的侍卫比上次的多多了,将寝房前后围得严严实实,一眼望去站成长排。且房前有两个身着绣有利爪獠牙野兽图案的黑色衣袍,腰间配着利剑。
这两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侍卫,不管是地位还是能耐,都不是一般侍卫能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