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砚桐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程昕疑惑的皱眉,“……这是夸人的话吗?”
牧杨十分自信的点头,“是啊,闻砚桐说加上个批字就是夸奖的意思,他家乡的方言,比如傻批,笨批之类的。”
程昕仍然有些质疑,好似不大愿意相信。
偏偏牧杨还道,“我们仨都是憨批。”
池京禧便道,“别我们仨,就你自己吧,这等夸奖之词我受不起。”
他自然是一点都不相信这些话是夸奖的。池京禧明明白白的记得当初闻砚桐从饭堂里跑出来时撞到他之前,嘴里还骂着人,最后一句就是“你个大傻批。”
很显然是骂人的话。但是当时站在池京禧旁边的牧杨已经完全忘了。
池京禧懒得跟脑子不大灵光的牧杨解释,见侍卫还抱着包裹站在后面,便吩咐,“去屋里把东西放好。”
闻砚桐道了告辞,便和张介然回了房间,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见天色还早,小沙弥也没啥安排,就想先吃点东西睡一会儿。
睡了没一会儿,书院的人陆续到了,屋子外边就热闹起来,小沙弥也敲开了她的房门,让屋中一个睡觉一个看书的人去庙中转转,熟悉地形。
闻砚桐正好也睡足了,裹着棉衣就出了门,和张介然一同去了人比较多的地方。
那地方有一座较大的神像屋,屋子前有七层斜面石阶分两边,中间一大块地是平斜面,结了厚冰,好多人在上面溜着玩。
闻砚桐一眼看见了吴玉田也站在人群中,正跟旁人说着话,她忽然心生一计,先给这小王八一个小教训。
“张兄,帮我个忙。”闻砚桐戳了戳身边的张介然。
她自个爬上了七层阶梯,走到中间的斜面上方。她老家不是南方的,一到冬天就下雪,然后路上就结冰,所以每年都要打呲溜玩。
闻砚桐知道什么姿势比较能稳住身形,在上面摩拳擦掌摆好姿势后,看着张介然把吴玉田叫到斜梯下方站着,便狞笑一声。
吴孙子,今天就把你铲得你爹娘都不认识你!
她脚往前一划,就飞快的踩着厚冰,顺着斜梯往下滑,左脚往前伸直。以这种速度撞上谁的脚,都百分之百被铲倒,没有例外。
闻砚桐以前经常用这招铲人。
谁知道快靠近的时候,吴玉田不知道突然被谁喊了一嗓子,径直离开了。闻砚桐大惊,想要停下已是不可能,张介然来不及闪躲,被撞到了脚尖,然后整个人摔在地上。
这还没完,闻砚桐没能停下,顺着下坡往下滑,慌张之下姿势保持不住一个屁股墩儿摔在了地上,惊恐的大叫,“让开啊!都让开——!”
声音淹没在人群中,路过的池京禧听见了声音,停顿了几秒,就见闻砚桐坐在地上飞奔而来。池京禧本是可以闪躲的,但不知道想了什么,错过了闪躲时间,被闻砚桐整个撞上。
于是小侯爷也百分之百,没有例外的被铲倒了。
摔下来的时候还整个压在了闻砚桐的身上,头磕在她侧脸,撞得闻砚桐的头磕在地上,发出“咚”一声脆响。
闻砚桐两眼一黑。
真是要命!
第44章
池京禧压下来的那一瞬间, 闻砚桐险些被压岔气儿,下意识把身上的人抱了个满怀。
周围人都吓了一跳,纷纷退后几步空出一个包围圈,站在边上看热闹。
牧杨见状慌忙上前, 弯身去扶, 哪知道跑得太急,脚下一滑,人也没站稳, 当下摔在了池京禧身上。
把闻砚桐压得惨叫一声, 脸瞬间涨红,抬起拳头捶牧杨,“起开起开!我要被压死了!”
这声音听着像是马上就要断气一样,池京禧怕真把她脆弱的身子板压坏了, 便用两臂撑在闻砚桐身侧,硬生生将牧杨身上的压力撑了起来。
闻砚桐猛地吸了一口气, 凉气钻到肺腑之中,呛得她连续咳了好几声。
牧杨也飞快的爬起来, 羞愧的一边拉池京禧, 一边笑道, “失误失误,方才是失误。”
三人都站起来之后,池京禧臭着脸拂去身上的雪碴,“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闻砚桐立马上手为他拍身上的雪,赔笑道, “小侯爷,实在对不住,这地太滑了,我没留意从上边摔了下来,您没事儿吧?有没有摔疼啊?”
池京禧没好气的回道,“托你在下面垫着的福,倒没怎么摔到。”
闻砚桐忙道,“没摔着就好,没摔着就好。”
说完就转身跑了,等池京禧反应过来,人已经蹿到老远,去扶还在地上坐着的张介然了。
闻砚桐可一直惦记着方才在路途中不小心给铲倒的张介然,那可是结结实实摔了一跤,想来摔得不轻。
她跑过去的时候,张介然还坐在地上发愣,她吓了一跳忙去扶,“张兄,你没事儿吧?没给摔傻吧?”
张介然摇摇头,“无事。”
好在他身上穿得厚,倒没摔得多疼,只是一时没爬起来。闻砚桐把人扶起来之后殷勤的帮他掸去灰尘,“对不住,方才误伤了你。”
张介然连连摆手,“没事没事,闻兄莫要在意。”
闻砚桐便笑道,“你不怪我就好……”
两人说着便笑了起来,池京禧在一旁看着,脸色越来越臭,沉声道,“这瘸子眼睛不好使吗?难不成我还没那个姓张的金贵?”
牧杨在一旁劝道,“禧哥你别计较那么多了,方才你可是跌在闻砚桐身上呢,没砸到他的腿吧?”
池京禧哼了一声,“我哪知道。”
牧杨便道,“他这腿刚好没几天,走路也不显瘸了,你若是再给砸坏了,又该休养好几日。”
池京禧烦躁的皱眉,“行了你别啰嗦了,没砸到。”
说完抬步就走,周遭看热闹的人自动把路让开,正巧碰上了迎面走来的程昕。
“方才听说你被撞到了?谁撞的,抓起来好好教训一顿。”程昕打头一句便道。
池京禧道,“是小瘸子撞的,人已经走了。”
程昕了然,“原来是他,那应当是无意之举。”
牧杨道,“这里的路很滑,我方才还摔了一跤呢,走路小心些。”
程昕道,“既然如此,那别在这里了,去东侧院吧,那处的雪多,好多人在那边做雪像。”
牧杨欣然答应,表示十分愿意去凑这个热闹。池京禧倒是有些兴致缺缺,想回房去。
牧杨卖力的劝,“吃过午饭就开始扫雪了,扫完雪还要诵读经文,也只有这会儿能玩,禧哥你应该珍惜这点时间。”
池京禧拗不过他,只好跟着一起去。
东侧院是念安寺中最大的一处院子,其中有很多地方的雪层连踩都没踩过,不一会儿就聚集了很多在其中玩闹。
闻砚桐和张介然去的时候,就看见了傅棠欢和傅子献姐弟俩一块堆雪人。
傅棠欢今日穿得十分漂亮,雪白的宽袖棉袄,外搭一间妃色的半袖棉衣,料子上用三色丝线绣着精致的花纹,下配一件妃色细纱长裙,站在雪色之中相当亮眼。
与之相比,傅子献则显得普通了许多,拢着暗色的棉长衫,笑意缠绵。
闻砚桐相当高兴的跟两人打招呼,撸着袖子加入其中,说道,“我堆雪人最拿手了,曾经还获过奖呢!”
张介然和傅子献同时一停,惊诧的问道,“什么奖?”
闻砚桐愣了愣,对两人道,“堆雪人奖。”
其实就是小学的时候,镇上的小学举办的一个小型堆雪人大会,那也是闻砚桐在求学生涯中唯一一次获奖的比赛——穿书之后的初雪宴赛不算的话。
闻砚桐正在团雪球的时候,傅棠欢便道,“不若这样吧,咱们四人各自做雪像,然后再比个赛,如何?”
几人之中,自认堆雪球技术最好的闻砚桐自然第一个同意,立马举双手支持,说道,“彩头是什么?”
傅棠欢想了想,“若是谁得了第一,那其他三个人就要给他各买一样东西。”
闻砚桐不大赞同,摇头道,“那多没意思,也没人差那点买东西的银子啊,我觉得不妥。”
“那不如你说。”傅棠欢道。
“这样,”闻砚桐道,“赢的那个人可以向其他三人各提一个请求,只要不过分,其他三个人必须要答应,怎么样?”
傅棠欢欣然同意,“我觉得不错。”
其他两人自然不会有异议,只是张介然有些不大好意思,“我不会做雪像。”
闻砚桐就吓唬道,“张兄,难得傅三小姐这般高兴,你要拂了她的面子吗?”
傅棠欢听言,当下拉着脸,“是啊,若是你不参与,我就问你罪。”
张介然吓了一跳,连声答应。于是四个人的小比赛就这样草率的开始了。
闻砚桐往地上一坐,立即开始动手了,非常投入的开始捏雪球,再把雪一点一点往上扑,雪球就越来越大。
她要做的东西非常简单,动起手来速度也很快,不多时就做了两个大雪球置在地上,然后着手做最后一部分。
傅子献做得认真,偶然抬头时,就看见闻砚桐坐在地上抱着长柱形的东西,用手拍着凝固雪。他又看了看她旁边的两个雪球,忽然升起不好的预感,停手走到她面前。